「康省長,您慢走,吳主任,嚴主任,有時間常來我這邊坐坐。」
「小韓,小白,你們別送了,陪好美國客人。他們好不容易來一趟江城,能安排就安排一下,請他們去外事辦坐坐,加強交流,增進友誼。」
揭牌儀式選擇的時間恰到好處,既沒放在最忙的周一周二周三,也沒安排在人家都需要休息的周末,而是安排在周五中午。
康副省長、嚴主任、吳主任等領導上午下班過來露個面,在天台吃個自助餐,然後回去上班一點都不耽誤。遠到而來的客人尤其客戶,參加完揭牌儀式可以在江城玩兩天。
不僅發過請柬的領導來了,沒請的一些領導也來了。
為了給韓大處長捧個場,同時也為了工作,公安廳陳副廳長、邊防總隊總隊長袁明生不請自到,在一眾高官面前,出入境管理局鮑局長都算不上領導。
其他人可以不送,康副省長必須送一下,沒想到剛把人送上車,大大小小的領導一個接一個下來,讓他不得不站在路邊挨個送了一次。
總而言之,儀式搞得很排場很成功。
正義律師事務所剛推選出來的新主任和幾個合伙人,看到電梯門口停着一輛「使」字牌照的外交車輛,看到康副省長和美國駐SH總領館政治處領事剛揭完牌,幾位省內赫赫有名的集團老總或副總就排着隊跟白曉倩和王中陽簽訂常年法律顧問協議,總顧問費加起來高達300多萬,氣得臉色鐵青,酒會沒上去參加,自助餐沒吃就走了。
張琳要招呼博士樓和專家樓的鄰居,白曉倩、王中陽、施玲稚等律所人員忙着招呼客人和客戶,生薑招呼江慧如、夏莫青和張祥那三個「801」的正副主任,韓大處長沒接待任務,捧着盤子走到葡萄架前,同外交官老同學敘起舊。
「很棒的聚會。難以置信,你居然請來一位將軍。」
布萊恩顯然指的是公安廳邊防總隊長袁明生少將,韓大處長放下叉子笑道:「武裝警察部隊少將,相當於國民警衛隊少將。嚴格意義上來說他不是軍方的人。」
布萊恩眨了眨眼,一臉不屑地說:「我知道,對中國的政府架構和軍方體系我比你了解。」
山姆大叔情報收集能力很強,每年的中國人-權報告非常詳細,不像中國搞的美國人-權報告像個負面新聞集錦。
作為一個外交官。他了解這些很正常,韓均調侃道:「夥計,從事間諜活動要有個度,小心中國政府把你驅逐出境。」
「我又不是CIA,再說這是對等的,驅逐我,國務院同樣可以驅逐他。」
「好吧,你厲害,現在是外交官,有外交豁免權。等哪天不願意幹這個聯絡官了,我也去找份外交官的工作。聯合國怎麼樣,拿聯合國護照,去哪兒都免簽證。」
布萊恩想了想,突然笑道:「比利在聯合國難民署,如果你對安置難民感興趣,可以找他幫忙。」
「算了,我對難民一點不感興趣。」
正聊着,艾琳摟着她男友走了過來,眉飛色舞地笑道:「先生們。這是我新名片,看看我的中國名,看看我的新頭銜。」
「艾清照,江大法學院特聘教授。江城思恩聯合律師事務所首席顧問。中國名字取得有點詩意,不過這頭銜……艾琳,什麼時候教授變得這麼不值錢了?」
布萊恩接過名片看了一眼,驚呼道:「上帝,還是法學院教授。」
艾琳聳了聳,一副得意洋洋的樣子。帥哥簽證官傑克豎起大拇指。一副我為你驕傲的神情。
韓大處長樂了,舉着名片問:「怎麼回事,學院真聘請你了?」
「當然,你不知道嗎,現在中國法學院都在引進J.D.,以我的資歷完全可以擁有終身教職。總之,從現在開始,你們要稱呼我教授。」
「好吧,教授,他們有沒有說給你多少薪水?」
「年薪5萬人民幣,每周四節課,提起這個不得不感謝我們的新同事,這份兼職是他幫我找的。」
「王中陽。」
「嗯哼。」艾琳朝正往這邊看的王副主任舉起杯子,以示感謝。
韓大處長感覺事情沒這麼簡單,饒有興趣地問:「除此之外呢?」
「肖是客座教授,那是她母校,校長很器重她。施是警官學院教授,就是你以前服務的那所學院,也就是說我們現在全是教授,能夠讓我們多一份收入,能夠提升律所的整體形象,我認為王先生說的非常有道理,並且非常榮幸。」
「布萊恩,我感覺這個世界快瘋了。」
「不,是已經瘋了。」
布萊恩再次看了一眼名片,指着她的中文名問:「艾琳,能告訴我這個名字什麼意思嗎?韓說富有詩意,我想應該有一段故事。」
「艾是我的姓,清照是我的名字,跟一個偉大的女詩人同名,我非常喜歡她的詩,不過不想念給你聽,因為念了你也不懂。」
「傑克,你懂嗎?」
傑克搖搖頭,裝出一副一無所知的樣子。
提起這個,韓大處長禁不住笑問道:「夥計,你的中國名呢,想好沒有?」
「名片上有,你沒注意看?」
「你沒給過我名片。」
老同學老朋友,上法學院經常一起去鬼混,郵箱電話全知道,根本用不着發名片,布萊恩反應過來,掏出名片獻寶似地問:「謝德壽,怎麼樣,是不是同樣富有詩意?」
很中國的一個名字,韓大處長笑道:「不錯的名字,確實富有詩意。傑克,你的呢?」
傑克沒帶名片,用一口生硬的普通話介紹道:「曹韃傑,姓曹,名韃傑。」
操大街!
韓大處長差點爆笑出來,強忍着點頭不錯點頭道:「不錯,真不錯,非常棒的一個名字。」
不知道什麼時候徐主任走到了他們身邊。一臉欲言又止的樣子,似乎有事,似乎又擔心打攪他們同學敘舊。
他是這棟樓里最受尊敬的醫學家,中國工程院的院士。艾清照教授急忙招呼道:「教授,過來坐,我給您介紹一下,這位是我男友傑克,這位是我和韓的同學布萊恩。你可以稱呼他的中國名。」
「謝德壽。」布萊恩不失時機遞上一張名片,顯然對他的中國名字很滿意。
「謝領事,認識您很榮幸。」
徐主任自我介紹了一下,湊到韓大處長耳邊低語道:「韓教授,老賀剛給我打了一個電話,說美國那邊……美國那邊……」
韓均豈能不知道他想說什麼,豈能不知道賀敬凱夫婦有多麼失望,倍感無奈地苦笑道:「徐主任,我知道你想說什麼,美國那邊對移不移交證據有爭議。如果移交的話,可能有附加條款,可能會要求中國政府作出李春生不會被判死刑的承諾。」
「你早知道?」
「不是早知道,是早猜到了。」
當着布萊恩等人的面,韓均乾脆用英語說道:「嫌犯逃回中國,證據卻在艾奧瓦州,這衍生出司法管轄權的問題,如果把證據移交給中國,那就意味着把該案的司法管轄權轉交給中國政府。而艾奧瓦州早在幾十年前就廢除了死刑,他們會考慮到證據移交之後會造成什麼後果。
對認為殺人應該償命的中國人而言很正常的一件事。對他們來說很不正常。所以不僅會要求中方作出承諾,或許會通過國務院委託布萊恩先生跟進此案進展,法院在審理和宣讀判決時,布萊恩先生會代表美國政府在場內旁聽。」
受人之託。忠人之事,徐主任一臉為難地問:「怎麼會這樣,有沒有其它辦法?」
「你是指查理給我的那些證據?」
「難道不夠?」
「是遠遠不夠,現在中國司法部門對證據的要求越來越高,我給你舉個例子,去年西郊分局發生一起兇殺案。嫌犯把兇器扔進離這兒不遠的一條小河。因為沒找到,檢方退回來三次,最後不得不把河水抽乾,請工人在淤泥里仔細翻找。」
韓均頓了頓,繼續道:「賀潔遇害的案子證據非常充分,嫌犯很難在法庭上翻盤。另外賀大夫和王大夫又通過你找到我,給西郊分局創造了先立案的機會。異地偵查,異地審理,避免了一系列不確定因素,可以說如果能儘快把證據移交過來,嫌犯會受到公正的審判。
從這個角度上看,我們應該感到慶幸,要知道國內有過類似案例,光移交證據就用了好幾年,被害人家屬為此專門跑了幾趟加拿大,向加國政府陳情。之後的審理更讓他們失望,由死緩變成無期,由無期又改判成7年,甚至沒有再上訴的可能。」
布萊恩知道這個案子,一臉誠懇地說:「徐先生,韓盡力了,為了讓證據能夠移交得更快一些,他給我打過電話,給很多在美國的朋友打過電話,其中包括一位聯邦法官。」
「我知道,我知道他非常幫忙,我只是感覺……」
「寬恕是一種美德,我們都要學會去寬恕。另外我可以作出一個承諾,如果將來華府會像韓說得一樣,要求我跟進此案的審理,我會持謹慎態度,尊重中國人傳統。」
言外之意很清楚,他不會向中方施壓,不會要求法庭輕判,只確保嫌犯不被判死刑,能說到這個份上已經很不容易了,徐主任豈能不識抬舉,連連感謝道:「謝謝,非常感謝,我代賀醫生和王醫生感謝各位對此案的關注。」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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