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這頭超級巨鱷在這地底洞窟之中退無可退之時,已然成為一座栩栩如生的冰雕。
在其體外縈繞的三色火焰在巨龍的寒冰龍息吹拂下,幾乎轉眼之間便化成一簇小火苗,輕輕搖曳了下,最終熄滅。
而當方寸回過神來,恢復原來的三丈大小,看着眼前那座巨大的冰雕之時,也是愣愣地看着這一切,心裏的不可思議幾乎達到了頂點。
「這是我干出來的?」他人立而起,伸出爪子看了看。
「你覺得呢?」一聲輕笑傳來。
方寸聞言,抬首看去,當他看到一個熟悉地身影飄浮在空中的時候,不由尖叫起來,「陸,陸夫子!?你不是,您不是……」
你不是已經死了嗎?
不過方寸沒有問出來,沒死豈不是更好?
可惜,這種好事,也只能是想想。
沒錯,那道身影就是陸夫子陸桑的身影,方寸相信自己的眼睛絕對不會看錯,「剛才是夫子你借用了我的身體吧!」
剛才他對自己的身體失去了控制,直到那條超級巨鱷被凍成冰雕之後,他才恢復了對身體的控制權。
也因此,他才會懷疑,這是不是他干出來的。
現在看到陸夫子,他就知道,這件事情肯定是陸夫子乾的。
陸夫子微微一笑,道:「老夫確實已經死了,現在不過是事先留下的一縷分魂而已。老夫的這縷分魂一直隱藏在那塊印章之中……老夫的時間不多了,你有什麼問題,現在可以問了。」
方寸騰雲駕霧而上,問道:「夫子,你可以轉世重生嗎?」
對於陸夫子只剩一縷分魂,方寸不是很意外,畢竟大家都知道他已經死了,為億萬生靈而死,可謂死得偉大,死得壯闊。
雖然方寸覺得自己是不可能有這麼偉大的,但這並不妨礙他對這種人抱以最真誠的敬意。
「一生為奴,又何必再續這等卑賤身份?」陸夫子微微搖首。
方寸不是很明白這話,不過想到陸夫子當初救他時,那真龍咆哮而出的那句『惡奴竟敢欺主』的話,方寸便隱隱感覺,陸夫子和真龍之間的關係確實有些耐人尋味。
現在再聽到這句話,應該算是證實了他曾經心裏的猜測。
果然,那真龍是主,陸夫子應是奴。
「夫子,和我說說你和真龍之間的關係吧!」方寸旋身一轉,變成一個十一二歲的少年模樣,說道。
雖然心有猜測,但這中間多少有些是他想不明白的。
陸夫子點了點頭,伸手按住他的肩膀,下一刻,兩人的身形微微一閃,便出了這地窟,來到地面上。
外界明月當空,萬籟俱靜,唯夜風輕拂,樹濤陣陣。
夫子在一塊巨石上盤膝而坐,方寸也在他身邊坐了下來。
一會,夫子才幽幽說道:「老夫的先祖,其實來自大荒之地,是妖與人的後代,算是妖蠻一族。先祖追隨於真龍大帝,血脈之中帶着真龍大帝的龍奴符印,這龍奴符印會隨血脈代代流傳……」
方寸想起了自己得到的傳承,道:「這龍奴符印我知道,可是在真龍死亡的時候,這東西就會跟着失效啊!」
陸夫子點頭道:「所以老夫的先祖,才會不遠萬萬里,從大荒妖地偷渡而至九洲天下,並在那青溪鎮駐足,世代繁衍,因為他們都知道,真龍並未真正死亡,它還有殘魂留於世間。」
「至於這龍奴印,在修為高出真龍時,是可以排除的。以老夫的修為,在真龍大帝只余那縷殘魂時,其實早就可以解決這個問題,可又擔心激起那縷真龍殘魂的凶戾,讓億萬生靈因此而受劫……」
可最終還是受劫了,他也因此而將自己的性命貢獻了出來。
對於這一點,方寸其實很感謝陸夫子。如果當初真龍在奪舍他的時候,陸夫子沒有出手,陸夫子其實根本不用死。
「夫子當初為何要救我?如果讓那真龍殘魂將我奪舍,想來夫子也不用死吧!」方寸抬頭看着陸夫子。
當初那個看起來有些猥瑣的老頭,此時已經看不到那股猥瑣勁了。
他呵呵一笑,道:「人固有一死……」
方寸苦笑,「以夫子之修為,長生駐世,想來並非難事。」
陸夫子愣了下,笑道:「倒也是!不過,若老夫當初未出手,任那真龍大帝將你奪舍,引龍墓內的真龍之力為己用,恢復修為,恐怕死的人會更多。而且老夫的龍奴符印未除,依然還會受制於他,若不想受制於他,則必有一戰,一旦開戰,必定生靈塗炭。死他人可,死老夫又有何不可?以老夫一人之命換億萬生靈之命,又有何憾?」
以前要是聽到這話,方寸只會嗤之以鼻,這太高大上了,又有多少人能夠做到?站着瞎逼逼誰都會啊!
但是這話從陸夫子嘴裏說出來,就能讓他肅然起敬,因為這位老夫子就是這麼幹的,而且他也為此付出了生命的代價。
夫子說着,看向方寸,微笑道:「相比那位曾經高高在上的真龍大帝,老夫更願意看到你得到真龍傳承。雖然你這小子一路走來,也沒幹多少好事,卑鄙無恥之事倒是幹了不少……」
「夫子,我那是為了生存!」方寸抗議道。
「難道偷取《血神秘典》,也是為了生存?」老夫子朝他翻了個白眼,道:「你可知曉《血神秘典》有多麼令人忌憚?可知要是讓人知曉你身懷這種魔典,又會引來什麼樣的禍患?」
方寸苦笑道:「在我得到真龍傳承的那一刻起,我便已是舉世皆敵了,再加上一冊魔典,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老夫子笑了笑,道:「不過你這小子能夠抵擋《血神秘典》的誘惑而未殺那些赤炎鱷,倒是讓老夫有些意外。雖說你的想法是為了可持續發展,但相信你也應該清楚,殺掉那些赤炎鱷,其實才更穩妥。」
方寸聞言,嘻嘻笑道:「說起來夫子你可能不信,其實我並不喜歡殺生。這一路走來,雖說因我而死的人可能不在少數,但我可從未主動殺過人。當然,我幹過的錯事也不少,可這不是沒法嘛!大家都想殺我,我要是不找機會努力強大自身,豈不只能等死?」
「話是這般說,可要是再碰上像這次一樣的事情呢?」陸夫子並不認同方寸的想法,說道:「老夫能幫的,也就到這了。」
「說起來,老夫身負龍奴印,也算是真龍的護道人,但老夫如今只是一縷分魂,為了對付那頭赤炎鱷王,僅餘的一點力量也揮霍光了,接下來的路,就得靠你自己了,希望你能不忘初心……」
方寸:「……」
莫明的,方寸覺得有些傷感。
然而,就在方寸為此而感傷不已之時,陸夫子已經一指點向他的腦門,一股力量沖入他體內,瞬間便將他體內開闢出來的洞府轟得粉碎,體內磅礴的靈力頓時逸散開來。
「運轉真龍呼吸法!」
就在方寸目瞪口呆,一口老血噴出時,陸夫子的聲音突然傳來。
方寸有些搞不清楚這老頭毀他修為是想幹嘛,但還是恢復真龍形態,乖乖運起了《神龍典》中所記載的呼吸之法,身上鱗甲輕抖。
隨着真龍呼吸法的運轉,在他體內逸散開來的靈氣,漸漸與肉身融合,使得他的肉身在靈力的刺激之下,更上一層樓。
那密密的鱗甲,看起來更顯水潤光澤,甚至有了一絲玉質狀。
當方寸從修行中清醒過來,已是東方放曉之時。
陸夫子的身影就如同一道透明的影子,隨時可能隨風而散。
「身為真龍,根本不需要那些靈力便可施展真龍術,真龍術可憑龍氣施展,真龍的氣血精氣便是龍氣。」陸夫子微笑道:「去吧!離開這九洲天下,去大荒妖地,在那裏,你只需與妖斗。不過老夫還是希望你能穩住自己,不要像現在這樣到處浪蕩……」
「夫子……」
看着際夫子那隨時都可能消散的身影,方寸更加傷感了。
自從他來到這個世界,真正在知道了他的身份之後,還對他好的人,目前就兩個,一個陳采兒,一個就是眼前這位陸夫子。
就算是林茵茵,那都是給陳采兒面子的情況下才拿正眼看他。
「人固有一死,又何必做兒女姿態?」陸夫子哈哈笑了起來,末了又道:「你拿着那片火桑葉,跨海去火桑洲,你可憑火桑葉為證進入火桑宗修行,等過幾年就申請去天下關,從那裏就可以前往大荒妖地。不過,為免連累人家火桑宗,你最好是用假死之計,金蟬脫殼。」
見方寸點頭,陸夫子哈哈笑着背身揮手,緩緩行去。
「人生天地間,踽踽而獨行……」
一首隻有兩句的詩還吟誦完,他的身影已然徹底消散。
是啊!
人生存於天地間,孤零零地來,又孤零零地走。
方寸覺得,這一刻,有種前所未有的孤獨感。
同時還有對未知前路的恐懼感。
一道淒婉的簫聲,在他身旁響起,似是為那老人送行,也像似為烘托他心中那股難以名狀的孤獨。
ps:沒存稿了,晚上十二點就不更新了,從明天起,更新放在中午十二點和晚上八點,一天兩更,儘量做到一更三千字,請見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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