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纏綿悱惻。筆神閣 www.bishenge.com
天亮的時候,葉芊已經收拾妥當。
我提着行李箱走在前面。
這時,門外突然傳來嘈雜的腳步聲,緊接着是急促的門鈴聲和拍門聲。
葉芊急忙打開房門。
門口,站着居委會的很多人,有醫生,有戴着印有紅色「眾志成城,抗擊非典」字樣的白袖箍的老大媽,大家的臉上都是一片嚴肅的表情。
「怎麼呢?」葉芊急忙問道。
「你已經被隔離了!」居委會的人說。
「為什麼?」葉芊臉色大變,「為什麼要把我隔離開來,我又沒有得病!」
「我們得到通知,」居委會的人解釋說,「你的一位同事被確定為疑似病人,所以我們要把你隔離開來!」
「是不是要把我們帶到醫院?」葉芊驚慌失措地問。
「不用!」居委會的人說,「我們只要求你在家接受為期兩周的醫學觀察,不能出門,需要什麼跟我們聯繫!」
「那是不是你們還要把守在門口?」葉芊又問。
「不用看守,」居委會的人說,「全靠自覺!隔離期間,不能與外人接觸,每天接受兩次測量體溫……」
葉芊不再吭聲,面無表情地看着我。
我含笑不語。
「這位是誰?」居委會的一位老大媽這時疑惑地問。
「我男朋友!」葉芊歇斯底里地喊叫道。
「你也不能出去!」居委會的老大媽嚴肅地說,「你們最好分床睡覺,不要在一個碗裏吃飯,不要喝一個杯里的水……」
葉芊默默地關上門,默默地來到沙發前坐下,面無表情地看着我。
我不知道該怎麼勸她。
過了一會,葉芊起身去了書房,拿出一瓶紅酒,打開後開始喝了起來。
「大清早的,喝酒對身體不好!」我小聲勸道。
葉芊面無表情地看了看我,沒有吭聲,又灌下一大口紅酒。
「就當是隱居了,」我認真地說,「以前有很多的文人墨客,動不動就隱居起來,想方設法地與世隔絕,讓自己清淨悠閒!」
「都怪我那個同事!」葉芊生氣地嘀咕道。
「人家說只是疑似,不是確診!」我解釋道。
「要是確診的話,」葉芊大聲喊叫道,「我們早就被他們拉到小湯山去啦!」
「那你現在應該打電話問問其他人,」我提醒道,「看看他們有沒有被隔離?」
「對呀!」葉芊說着急忙拿起手機,「我怎麼忘了這回事了?」
我呵呵一笑。
葉芊開始不停地撥打起電話來。
她的臉上,開始變得不那麼緊張和生氣了。
「哈哈!」葉芊放下電話後笑出了聲。
「怎麼呢?」我試探着問。
「他們都被隔離了,」葉芊嬉笑着說,「不允許出門!」
「這下放心了吧!」我微笑着說。
「嗯!」葉芊莞爾一笑,「再喝兩杯!睡覺,做那個!」
「居委會的老大媽剛才說了,」我一本正經地對葉芊說,「她們讓咱倆最好分床睡覺!」
「你做不做?」葉芊星眸微嗔、滿嘴酒氣地問。
「我這就脫!」我小心翼翼地說。
葉芊破顏微笑,兩頰笑渦,柔情蕩漾。
我呵呵一笑,走到陽台上,打開窗戶,準備抽煙。就在這時,我看見樓下一群人在朝我們的方向指指點點。看來,我們已經被無數雙眼睛盯着了。
我們的隔離生活就這樣開始了。
不准下樓,不准出門。
電話是我們與外界聯繫的唯一途徑。
這時,知道我們被隔離的親朋好友都紛紛打來問候電話,還有市防疫辦、局領導、居委會、衛生處和葉芊所在公司的防「非典」小組一天三遍向我們電話問安。
我們的食品,每天由專人負責送到家門口。
一位醫務人員,一天兩次上門來量體溫。她穿着一襲白衣,戴一面口罩,露着一雙警惕的大眼睛。她拿出一張《密切接觸者告知單》,上面列出種種規定,要我們服從「隔離」,不得隱瞞,否則要負法律責任。
「這多好!」我嬉笑着對葉芊說,「都不用搶購食物,就有專人送上門來;都不用自己體檢,就有專人上門檢查!」
「我怎麼感覺頭有點暈?」葉芊喃喃地說。
「你每天喝那麼多酒,能不暈嗎?」我嬉笑道。
「但我還是怕死!」葉芊噴着酒氣說。
「人生無常,生命脆弱,」我深沉無比地說,「車禍死的人比非典多了去,難道還不開車了嗎?」
「我發現你一點都不怕,」葉芊納悶地問,「為什麼呀?」
「因為我相信自己,」我語氣堅定地說,「我相信自己身體的抵抗力,我也相信北京有能力很快戰勝非典!我更相信,我們現在的經歷肯定會成為我們日後一筆寶貴的精神財富!居委會也做得對,寧可錯『隔』一千,絕不放過一個,非常時期嘛!」
「有道理,」葉芊呵呵一笑,「那麼我們就將它當度假!」
「那你怎麼計劃安排這段時間?」我認真地問。
「當然是寫作了,」葉芊微笑着說,「你打算怎麼辦?」
「當然也是寫作了,」我嬉笑着說,「你用你的筆記本,台式電腦借我用!」
「好!」葉芊莞爾一笑。
窗外,行人依舊稀少。
空氣中,到處都瀰漫着刺鼻的氣味。
時光飛逝。
兩周的時間很快就過去了。
5月12日的早晨,我們一覺醒來,開始測量體溫。
「都是37度!」我微笑着說。
「37度,」葉芊呵呵一笑,「一個人的正常體溫,一個代表着健康的溫度!」
「37度的北漂愛情,」我動情地說,「慢慢讓歲月去體會,讓北京來見證,什麼叫天長地久!」
就在這時,醫生打來了電話。
「正常得很,」葉芊高興地在電話里嚷嚷道,「我倆都是37度!」
「我得親自給你們測量!」醫生不放心地在電話里說。
「那就快快來吧!」葉芊嬉笑道。
沒過一會,醫生就馬不停蹄地趕來了。
她快速地掏出體溫計,讓我們夾了一會,然後看了看。
「沒問題,」醫生說着掏出解除隔離的證明書遞給我們,「你們自由啦!」
「我們一直都很自由!」我呵呵一笑。
我和葉芊高高興興地朝摟下跑去。
外面,天空碧藍純淨,空氣清新潔淨。
我愜意地舒展了一下身體,開始大口大口地呼吸着外面的空氣,盡情地享受着這久違的自由和燦爛的陽光。
「現在不怕非典了吧?」我高興地問葉芊。
「不怕了!」葉芊開心地說,「我們今天出去好好逛逛,晚上回來好好喝酒慶祝,然後……」
「然後我該回去了,」我認真地說,「我真的得回去看看了!我們那賊特多,搞不好我的屋子裏現在都已經被搬空啦!」
「估計沒事,」葉芊嬉笑着說,「賊要麼早就逃離北京了,要麼早就被抓走了,尤其是漂亮的女賊!」
我哈哈大笑,卻笑得眼眶潮濕。
妙菡那張年輕美麗卻常常惶恐的臉再一次浮現在我的腦海。
我輕輕地搖了搖頭。
「想她了?」葉芊微笑着問。
「她進去的時間可真好,」我苦中作樂地說,「成功地避開了非典!」
葉芊莞爾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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