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天幻夢 第四百七十九章 兩道火（一）

    從帝都到西方邊境，幾乎跨越了四分之一個星球，剛開始的時候，年輕的學生們還沒有感覺到時間流逝的不同，直到睡了一覺之後才發現，自己之前所經歷的疲勞居然如此的深重。隨夢小說網 www.suimeng.co

    下了飛機之後，他們都沒有意識到，自己終端上顯示的時間都已經開始慢慢發生了變化，他們昨天經歷的白天，甚至比原來的白天，多出了整整六個多小時的時間。

    而在這多出來的六個小時的白天裏面，他們走了很多的路，做了很多的事情，只吃了一頓飯。當太陽再次升起，他們才發現，自己的肌肉已經酸疼無比，頭腦也有些昏沉，感覺有些不太適應。

    機甲系的學生對於這種體驗還算是比較有抵抗力，畢竟他們身為修行者，現在雖然也才是明體入門，但是身體素質和心理素質上來說，要更加強悍很多。

    天還沒亮的時候，機甲系的學生就被魏卿玄和許何為叫醒，四點半起床，整頓之後，五點鐘準時集合，分配任務的時候全場靜悄悄的，沒有一個人打呵欠，也沒有一個人說話，只是靜靜地接受分組和分配。

    五個老兵帶走三個機甲系的學生，先去食堂吃飯，帶上槍械之後，六點鐘就要準時出去進行巡邏任務，就算是六點鐘，在冬日的西方邊陲，也依然是黑漆漆的一片，天邊僅有一線青白掛在崇山峻岭之間。

    而機甲系之外的學生，就沒有這樣的好待遇了，他們六點鐘起床的時候，就有人隱約看到機甲系的學生已經離開了巡邏營地，一個個十人小隊分散開來，從山腳下的各個角落進入到深山老林當中。

    沒有在意機甲系的離開，也不知道機甲系早上吃飯了沒有，反正他們是沒有飯吃的，食堂都不對他們開放，直接就通過昨天晚上的登記進行了分配，有專業知識的人分配到工程隊，專業不對口的去後勤和民建。

    垂頭喪氣地接收分配，嘴裏嘟嘟囔囔，整個營地裏面亂鬨鬨的，跟之前機甲系接收分配的時候完全不同，雖然有一頓早飯的差距，但是這樣的結果還是讓巡邏營地里的士兵有些意外。

    蘇貔就這樣在遠處的瞭望塔上面觀察着下面的這群年輕的學生，大氣都不敢出一下，因為他的身邊正在站着一個魁梧的身影，軍裝穿在他的身上，就像是一件馬褂一樣的簡單小巧，但是卻相得益彰。

    那人的臉上有稜有角，整個人就像是刀槍一樣的鋒芒畢露，整個人散發出來的氣勢如同猛虎下山，讓身邊的人噤若寒蟬，生怕一個不小心，打擾了這隻閒暇的猛虎，就會葬身虎口之下。

    看了一會兒，等到營地空場上的人都要散盡的時候，猛虎才嘿然而笑，低沉厚重的聲音響起來「這些毛蛋蛋！」

    蘇貔在旁邊賠笑「將軍何必在意這些學生？屬下自然會安排好他們。」

    魁梧的將軍點了點頭，並沒有說什麼，也不知道是覺得蘇貔說得對，還是沒有在意他的話，但是蘇貔也不敢繼續說什麼了，他只是一個小小的排長，將軍的想法不是他能問的。

    就在魁梧將軍的身後，站着一個皮膚黝黑的男人，看肩章居然也是一名上校，這個時候開口說道「這些學生本來就不是應該來邊境的人，不過給他們吃幾天的苦也好，不過之前的機甲系……」

    魁梧將軍沉沉地出了一口氣，就像是老虎打盹一般，轉過身走下了瞭望塔，黝黑的上校和蘇貔跟在後面超下走，上校繼續說「安小語似乎是把他們放養了？看來我們還是小看了安小語這個人。」

    魁梧將軍沒有說什麼，只是四下看了一眼營地裏面的設置，看得蘇貔一陣冷汗直冒，如果被將軍看到自己的營地裏面有什麼不合格的東西，那就不是吃苦頭那麼簡單了。

    但是好在將軍並沒有發現什麼不好的地方，只是看了蘇貔一眼，對他那種卑躬屈膝的樣子頗有些不滿，不過也沒有呵斥，只是帶着黝黑皮膚的上校離開了巡邏營地，上了車之後，朝着基地的那邊而去。

    而這個時候，機甲系的三人小組已經在五個巡邏兵的帶領下上了山，互相分開之後，到了各自的巡邏路線上面，要求在一天之內，完成他們今天的巡邏任務，這工作量着實是不簡單。

    安小語將魏卿玄和許何為拉入自己隊伍的這一做法，讓所有機甲系的學生都若有所思，他們知道，安小語這麼做必然是有目的，至於是什麼目的，他們從安小語來到這邊之後所表現出來的冷淡表情就能夠猜出一二。

    於是機甲系的學生都有些嚴肅，甚至有些低沉，反而是刺頭三人組，這個時候顯得格外的興奮，他們三個當然是被分到了一個小隊裏面，看得五個帶隊的大頭兵頭越來越大，實在是不知道帶着他們這三個活寶到底會鬧出什麼事情來。

    所有人都是帶着沉重的心情離開了營地，帶着冬季的晨寒，踏上了位置的旅程，甚至連巡邏的路線都要他們帶路，為的是培養他們在山中的尋路能力，他們自然是沒有抗拒。

    在三千學院的時候，他們都學過一些專業的看地圖和根據地圖尋找路線的知識和技能，這些簡單的 巡邏路線並沒有深入崇山峻岭，對他們來說自然還算是簡單，但是也沒有那麼輕鬆。

    唯一例外但就是安小語了，安小語似乎完全不擔心，甚至連帶隊的五個老兵都不知道安小語的自信到底來自於何處。

    把帶路的任務交給了魏卿玄，許何為已經和隨性的技術人員開始討論起了附近山中可以提供研究的材料，以及附近有關覺醒獸的事情，魏卿玄則任勞任怨地接過了電子地圖，開始在前面帶路。

    安小語悠然自得地在山林當中穿行，旁邊乾枯的樹幹和頭頂上已經脫落光葉子的樹冠，加上山中的積雪，讓整個山林顯得單調而又詭異，這樣的環境裏面，是最容易迷路的。

    魏卿玄小心再小心，幾乎每一個標誌物都要反覆對上幾次，而許何為已經快速和研究人員打成一片，口中都是一些讓人聽不懂的專業術語，隨着巡邏路線的行進，兩個人對着遠處指指點點，頗有些指點江山的意味。

    帶隊的士兵對於這兩個人倒是都還算滿意，但是看着安小語的臉上帶着淡淡的笑，什麼都不做就在路上走着，甚至連身上雪白的那身軍裝都和他們不一樣，心裏就開始有疙瘩了。

    巡邏隊一般都是十人一隊，大概就是將一個班的戰士分成兩部分，一邊由班長帶隊，另一邊由副班長帶隊。因為安小語他們的到來，巡邏營地的戰士得以能夠輪換休息，今天帶隊的人是一名班長。

    班長的名字叫伍盧塞，是本地出生的本土人士，參軍比較早，大概也跟百歲一樣，因為學習不太好，所以唯有參軍才能夠解決自己的吃飯問題，典型的老兵油子類型，眼珠子轉個不停。

    看到安小語的這個樣子，伍盧塞就有點心裏發堵。

    安小語的身份不是所有人都能夠知道的，尤其是他們這些長期在邊關底層的大頭兵，對於外界的消息更是所知甚少，他們甚至都只是隱約聽說過帝都出了一個很年輕的將官，至於具體到底是怎麼回事，根本就沒有興趣打聽。

    所以伍盧塞自然是不知道安小語到底是個什麼路數，還以為是一個來這邊體驗生活的大小姐，反而是身邊魏卿玄和許何為的身份更為人所知一點，根據兩個人的身份類推，他就越發覺得安小語是身份大概跟兩個男生差不多的世家子弟。

    正是因為這樣，每次看到安小語如同閒庭信步地在山路上行進的時候，伍盧塞就覺得有些不太舒服，畢竟他們也不是來做保姆的，但是考慮到對方是女生，又是世家子弟，他也不好直接開口呵斥。

    所以伍盧塞經常在路上含沙射影地說一些山林當中行動和生存的規則，魏卿玄和許何為都是很認真地聽着，虛心地接受，但是安小語依然還是那副樣子，雖然聽也聽了，但是根本就沒有放在心上的樣子。

    每次伍盧塞回頭問她們一些什麼事情的時候，都是魏卿玄抬起頭來回答，，許何為做一些補充，安小語閉口不言，似乎之知道傻笑。

    而安小語則看着伍盧塞越來越覺得有意思，這個帶隊的班長似乎在針對自己，安小語能夠猜測出來到底為什麼，但是她確實是對他所說的事情沒有什麼興趣。

    伍盧塞給他們說的那些野外生存的技巧，只適用於明體境界及以下的人，對於安小語來說根本沒用，何況安小語還有感念和寧靜，他們需要注意的危險在安小語看來都並不是危險。

    其實安小語更加感興趣的是，整個進隊在邊境的換防安排，巡邏路線的確認和巡邏任務當中所遇到的一些問題的處理辦法，巡邏營地的運營手段，還有邊關和異族、野獸打交道的方法。

    這些才是安小語想要了解的內容，但是伍盧塞顯然肚子裏面也沒有多少東西，翻來覆去就是「老子當年……」、「那年冬天……」、「排長那個時候……」一大堆陳年舊事，然後引出一堆摻着的心靈雞湯，灌得魏卿玄和許何為頭昏腦漲。

    安小語就這樣帶着微笑在旁邊聽着看着，感覺伍盧塞這個大漢還挺好玩的，但是她也沒有說什麼，只是一邊走一邊觀察着山裏的情況，用感念搜查着附近到底有沒有野獸或者異族出沒。

    畢竟如果有身上的帶着隱匿功能的異族想要穿過國境線的話，這些大頭兵不可能發新的了，就算是他們的身上帶着最先進探測儀器，限於他們本身的實力，想要躲過他們的探查還是有很多辦法的。

    然而讓安小語很失望的是，這一片邊境似乎很安靜，根本就沒有什麼異族的關注，或者說，曾經在這裏肆虐的異族，早就被帝給打得抬不起頭來了，加上這裏不是什麼進攻的要點，所以沒有支援的異族只能選擇低頭生活在很遠處的地方。

    而中午吃飯的時候，許何為和科研人員說起來的關於覺醒獸的事情，讓安小語更加的感興趣。

    按照他們的說法，以及伍盧塞添油加醋的傳聞補充，在這片邊境的深山裏面確實是有一頭覺醒獸，但是沒人知道這隻覺醒獸到底是什麼樣的，只不過根據推斷，這頭覺醒獸很可能是食草類的。

    安小語就有點驚奇了，星能選擇宿主的時候向來是擇優錄取，居然還能選擇食草動物作為宿主？而且這個食草類的覺醒獸居然還安安穩穩地生活到了現在，沒有被其他的覺醒獸找到吃掉？

    研究人員說他們也沒有覺醒獸的照片，只不過是根據附近最近的變化和星能探測器的反應才推斷出來，這邊出了一頭覺醒獸，至於為什麼確定是草食動物，是因為這片山區發生了一些食物鏈的變化。

    在自然界的食物鏈當中，向來是食肉動物捕獵食草動物，但是最近一個月山裏面發生了變化，大量的食草動物居然不分種群地開始聚集起來，動輒就是成百上千的一起活動，浩浩蕩蕩很是嚇人。

    他們甚至看到過好幾次，一大群食草動物正在圍堵山裏的食肉動物，將它們撕成碎片，讓獵食者一點反抗的餘地都沒，感覺這片山區的捕食和被捕食關係已經顛倒了過來。

    而在深山當中的獵食者，其實根本上來說還是以獨居的居多，西方的邊境其實連狼群都沒有多少，因為這邊廣袤的山林和陡峭的山壁其實並不適合群居動物進行捕獵。

    所以，漸漸的山裏的肉食動物開始漸漸地消失不見，不是已經被食草動物給殺死，就是已經藏了起來。

    按照科研人員的說法，如果這個冬天這個問題再得不到解決，明年開春食肉動物的數量銳減，或者死亡或者遷移，在春天的時候就會造成食草動物數量的大爆發，到時候整個樹林剛剛萌芽的草木就會被啃食殆盡。

    過上幾年之後，食肉動物徹底消失，這片山區也會因為食草動物的爆炸數量而遭到毀滅性的打擊，植物死亡，水土流失，山火蔓延，山石崩塌，甚至伴隨着大量食草動物的餓死，還會造成瘟疫的蔓延。

    這是食物鏈崩塌的必然結果。

    安小語聽得有些心驚肉跳，看來覺醒獸確實是一種對於天地之間自然環境和社會環境的病毒，一旦不能夠受到控制，就會造成糟糕的結果。

    雖然心裏這麼想，但是安小語沒有在意，只是遠遠地吃着分配給她的能量棒，反正她的聽覺很強悍，隔着多遠都能夠聽到許何為和科研人員的談話，也不用看着他們那邊。

    這種姿態看在伍盧塞的眼裏，就像是看到了一個富家子弟悠閒地露營一樣，什麼都不管，吃吃喝喝隨着隊伍前行，沒事的時候就看看風景，甚至順手在旁邊撿起一塊時候扔向遠處。

    剛開始的時候伍盧塞還猜測着，安小語這個富家子，是不是走上半天的路就要累得吐舌頭再也爬不動了，顯然他失算了，安小語現在還是活蹦亂跳的，讓他有點失望同時，心裏的怨氣就更加深重了。

    既然你這麼中用，為什麼什麼都不干？都交給你的兩個同伴，就因為你是女的，你長得好看，就能夠為所欲為嗎？

    伍盧塞是邊關人，也是直男，對於什麼長得好看的女生，向來都沒有什麼概念，在他看來好看的相貌只是無用的東西，這是邊關和軍營的雙重法則。

    他悄悄地找得到魏卿玄問道「你那個同學，什麼來路？」

    魏卿玄一愣，倒是沒想到伍盧塞居然對安小語感興趣，於是看了一眼手裏正在把玩着一塊黑色石頭的安小語，笑着說道「她啊，三千學院這屆大一的第一名。」

    「怪不得。」伍盧塞聽到這個答案之後，吹鬍子瞪眼地說道「好學生都這樣！」

    看來伍盧塞也是飽受了那些腦子有問題的好學生的欺壓，魏卿玄也是笑笑，他也知道，每個人小時候都要遇到那麼幾個人，學習好的很，但是和旁邊的人格格不入，腦迴路十分清奇的好學生。

    魏卿玄也見過這樣的人，就算他也是好學生，對於這種人也是敬而遠之，生怕傻逼也會傳染。

    但是現在伍盧塞把安小語當成這樣的學生，實在是有意思，魏卿玄也沒有繼續解釋，看着伍盧塞一臉憤恨地離開，心裏覺得有些好笑，看了一眼安小語，知道她也聽見了。

    安小語這個時候也看向了魏卿玄這邊，笑着搖搖頭，兩個人對視了一眼，都看出了互相眼中的戲謔之情。

    當然，伍盧塞是沒有看到的，他還以為安小語根本什麼都不知道，什麼都不會做，心裏還在盤算着，回去應該怎麼打安小語的小報告。

    然後就是下午的返程巡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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