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嬋道:「既然擔心追殺,那我們現在離開獄洲不就好了,我就不信了,他們還敢追殺到神洲不曾?反正我也對這個人道不興,畜道橫行的畸形世界沒有興趣了。」
白庸嘆了一口氣道:「沒法那麼瀟灑啊,在這裏我還有許多不得不為的事情。雖然沒有打聽到確切的消息,對方是否一定會進攻神洲,但親眼見過縱橫老祖等人的德行後,我覺得就算現在他們沒有這樣的念頭,只要將來有了機會,他們認為有利可圖,絕對會發動侵略。」
「這倒是,這群傢伙一看就是一群強盜,絕不是什麼良善之輩,為了好處什麼都幹得出來,肯定是信奉弱肉強食的畜道主義者。而且他們看人的眼神,只要是比自己弱的,完全是當成螻蟻來看待,一副自以為高高在上的嘴臉,這哪是強者為尊,分明是強者為爸的世界。」
強者為尊,不過是尊敬強者,可獄洲人的習性,分明是將比自己強的人當爹來孝敬,遇上比自己弱的,馬上就會露出把人當孫子的嘴臉。遇到強者就阿諛奉承,遇到弱者就趾高氣揚,的確讓從小在玄宗受平等觀念薰陶的上官嬋等人感覺很噁心。
強者為尊,就是一個好聽的修辭方法,因為尊重強者,本就是一件理所當然,不需要說出來的事情,百萬富翁羨慕千萬富翁,手藝普通的廚師羨慕手藝高超的大廚,這是理所當然存在的現象。可特意去指出這一點,說明人們已經將這種情緒過分渲染,過於在意了。
白庸笑了笑,沒有接話,指揮奇蹟方舟駛向正確的航道。此時左朱殷已經不在船上,繼續跟他們呆在一起,只會給三教會帶來滅頂之災,白庸很清楚當奇蹟方舟出現後,以對方的貪婪絕對不會放過,何況還有跟縱橫老祖的仇恨,自己已經成為眾矢之的了,可終究根基不在這裏,不怕惹麻煩,實在不行直接一走了之。
左朱殷不能不為門派考慮,現在抽身恰好來得及,她與那些門派大佬之間的仇怨還沒到不可化消的地步。雖說三教會中沒有虛空強者,可也不是輕易能啃下的骨頭,一個不小心,還會崩了自己的牙,到時候若有第三者插手,鷸蚌相爭,漁翁得利,是利是弊尚未可知。
算起來,她跟那些大佬之間不過是些小摩擦,在白庸的事情上只是起了輔助作用,殺了她也沒什麼利益得奪,何況又是根硬骨頭,最多也是不了了之,畢竟人生在世,與人交往難免會有摩擦,縱橫老祖的智商還沒低到為一點小矛盾就跟強敵拼死拼活的程度。
只是,這一切都建立在左朱殷並不繼續跟他們作對的前提下,一旦阻撓他們去殺白庸,那就有了切實的利益相關,而且是巨大的利益,為了這個利益很可能會促使各方大佬聯合起來,對付三教會。
反過來,白庸並沒辦法給出足夠的利益,讓三教會站到自己這邊,縱然有在龍劍凰槍上給予的人情,但那還遠遠不夠,畢竟他也在這上面得到了不少好處。
左朱殷是一名很有責任心的人,自覺對不起白庸,可為了三教會,卻不得不離開,這讓她有一種拋棄戰友,臨陣脫逃的愧疚。於是反過來,最後還是白庸來開導她,並告知一些計劃行動,若事有可為,希望能幫上忙,左朱殷自是滿口答應。
有白如雪在,眾人的傷勢很快便痊癒,荼靡劍的特異效果,即便是精神創傷也能快速治癒,上官嬋跟步蒼穹能這麼快恢復也是得益於此。只有穆若愚仍在冥想狀態,不過他的精神穩定,並沒有危險,只是一下子被灌輸了遠超過自身武道修為的元神修為,令他的**也非常不適應,需要一陣時間來慢慢消化。
白庸在檢查了他的狀態後,判定他正在從了性向了命蛻變。
了命,就是了脫生死,這是高層次的修煉境地,是德志行信皆備,獲得高層之果的生命再造大善性業績。了命,是有堅如盤石的道心,純真無瑕的佛性,經過長期磨礪的必然結果。
了性與了命的不同,就像有道與得道的不同,得道與成道的不同,成道與了道的不同一樣,存在着質量的區別,層次上的差異。了性只是性體上的解脫,了命則是在了性的基礎上,形神俱妙,渾然一體,性命一起獲得大自在。了命的修證,較一般修持層次艱苦卓絕得多,而且是一個長期的過程。需要修證者佛性純,道心堅,並且三百、三千功德齊備,才能圓成。
這種的境界,很多一步步苦修到七重雷劫的修士也難以領悟,他卻因為突然而來的財富,一下子頓悟了,對此,除了歸結為他宅在玄宗十幾年所積蓄的好運爆發外,再無其他解釋。眾人也是由衷為他感到高興,除了上官嬋有些遺憾,以後沒法用修為來捉弄她。
趁着到目的地之前還有些時間,白庸開始整理這趟天閻魔城的所得,從龍劍儒者身上得到的,除了一身龐大的已經被轉換了的儒元外,還有功法和武學,功法最重要的就是蟄龍歸息術,這既是養生法,也是修煉內功的儒道**。武學上,當以真龍劍式最為突出,其他的繁雜武學白庸都閒置在記憶的角落,不去碰,也沒有特意鑽研的興趣,反正都已經被強制學會了。
真龍劍式是一門重勢不重技,重意不重形的劍法,比人人耳熟能詳的重劍無鋒的境界還要高上一籌,而且劍招化劍威,專克那種技巧性的對手。一劍揮出,管你是虛虛實實還是返璞歸真,以強克強統統轟殺。
真龍天子,天下只能有一個,真龍劍式的強勢從名字上就能體現出來,既然這套劍法是真龍,那麼其他的劍法都是偽龍或者臣服的百獸。按照心魔少女的說法,這是一門霸道勝過王道的劍法,與以技巧著稱的九凰槍術剛好能互補有無,所以才有龍劍凰槍的威名。
若在自學的情況下,白庸能不能領悟這套劍法的真髓,還真不好說,畢竟他的性格偏向柔和而不是霸道,不過他接受了傳承,被強制學會的除了劍法外還有劍意和劍勢,倒是不用擔心以後用出來的時候是個四不像。
只是為此他也要煩惱一番,將這股真龍劍意分離出去,只能運用在真龍劍式上,不能干涉到自己其他的劍法。像從齊無憾身上學會的天道有缺的刀劍術,如果用出天下捨我其誰的氣勢,只怕卸勁化勁的功夫全部都要變成硬抗。
另一邊,從心魔老人身上得到最大的收穫,自然是遇強則強遇弱則弱的心魔少女,還附帶多出了一個身外化身。方才脫險後,上官嬋曾壞笑着詢問他化身為女性時的感受,對此,他只是一臉不想回憶的應答「無可奉告」,心中則是思索着得想個法子將這具化身斬出去,同本體分離。
不過斬化身起碼是虛空境的程度才能做到,離他還是遙遙無期,妥協的方案是找一具可以放置元神的身體,畢竟他並非是真的多了一個化身,準確的講,是因為多了一個元神,而擁有了變身的能力。
變身美*女,想想都頭大,尤其未變身前還是個男的,太刺激……不,太可怕了
即便觀眾可以接受,白庸也不想接受,他自認沒有這樣的癖好,也不想擁有,果然還是得將尋找可以替換的身體提上日程才行。不過依照心魔少女的脾氣,普通的身體恐怕是入不得法眼,外表什麼的倒是不用在意,她的外表是白庸的心靈映射,一旦附身後就會轉換成那具道佛一體的打扮。
白庸忽然想到一個方法:「或許學着霸氣一點,處世強勢一些,也許性別就會改變掉,這倒也不失為一個好方向,可以從真龍劍意着手,用劍意來影響性格。」
心魔少女舉雙手雙腳反對:「想都不要想,咱對現在的相貌很滿意,不許你隨意改變,除非變成你這種小白臉的還可以接受,要是變成五大三粗的壯漢,咱豈非沒處哭去。」
小白臉覺得還是應該糾正一下對方的錯誤認知:「我這是書生相,不是小白臉,我的臉以前白,現在奔走江湖早就曬黃了,而且,你見過這麼陽光這麼有文采的小白臉嗎?」
「都一樣啦。對了,你好像對讀書什麼的都能拿手,說說看有什麼竅門,能讓人快速記住內容,這幾千年來,咱無聊的時候都去翻佛經看,不過到頭來卻沒記住多少,感覺看了就忘,腦子像是漏氣一樣,反而不如你能說會道。」
都一樣的小白臉搖頭道:「佛的經典不是讓我們記住,是讓我們照着去做。佛的經典不是讓我們明白,是讓我們去掉心裏的污垢。佛的經典像什麼?像洗衣板,你看有稜有角,當我們搓衣服時它下灰,雖然看不明白,但它能下灰。如果有的經典我們看得非常明白,是因為這洗衣板變成平的了,沒有棱沒有角,搓得很順利,但不下灰。所以說不怕經典看不明白,也不怕經典記不住,主要是能不能天天去做,這是主要的。」
心魔少女不放棄:「可是,能記住總比記不住要好吧?」
「有的能記住那當然更好,有的記不住也沒有問題。佛法是開智慧的,是開我們心裏的這個智慧,不是世間的知識,世間的知識是記住越多越好,佛法不是。因為人的智慧本來就有,只不過被五蘊封閉了,把五蘊去掉,智慧自然就出現。所以說不要在乎經典記住記不住,主要是看佛的經典要正確地看,不要看得過多。有的看經典,一天就看了好幾卷,說你看明白了嗎?若真看明白了,怎麼還不成佛?」
「照你這麼說,既然看不看沒有區別,乾脆不看了。」
白庸苦笑道:「我並非建議你不要看,而是看經典的時候,不要光是看,看完了以後,要自己反問一下,自己明白還是不明白。但不要用思維,去一句一句琢磨究竟是什麼意思,你不要用思維去思維。當你思維這個經典的時候,又變成了新的知見。揣測、設想、對比,又成為新的知見,又用知見去理解佛法,這樣的話獲得的益處很少。看佛經的方法,應該是你看明白了,它自然就有智慧出現。如果看了很多還不明白,先合上,今天就看到這,明天再繼續看,或者直接看下面的,有時候當你看到下面內容時候,忽然領悟前面看的內容。」
「你這麼說的話我還真有類似的印象,如果是幾千年的咱,可是比現在更加刁鑽難纏,論起來,能變得像現在這麼嫻熟,其中還真有一些看書的原因。只不過,」心魔少女懷疑道,「你不是道士嗎?怎麼對看佛經這麼有研究?」
「我出生的地方叫禪州,是佛教興盛之地,自小就耳濡目染。何況不論經義,光指看書,佛經也好,道籍也好,儒文也好都是一樣。如果你看厭了佛經,不妨看看道家儒家的典籍,會別有一番見識。一本經書不見得看完就有可能開悟,有時候一本經書你可能看一半了,可能就見佛了。因為你用的方法是避開知見,直接地用心來開發智慧。」
心魔少女捂住耳朵道:「又變成長篇大論的說教了,咱不聽,咱不聽。」
白庸笑了笑,不再說道,這時奇蹟方舟也到達了目的地。
這裏是獄洲的極北之地,和天地相連的蒼黃灰暗的凍土之上,矗立着冰雪覆蓋的黑色巨山,一座苦寒山峰的頂端,宛如高山雪蓮一般矗立着一間白牆黃瓦的廟宇,黑色氂牛毛編織成的經幡經歷了上千年的嚴寒苦凍也已經破敗不堪。
上官嬋疑問道:「你到這種鳥不生蛋的地方做什麼?」
白庸反問:「你不覺得這裏的靈氣特別充沛嗎?」
「這倒是。不過有什麼稀奇的嘛,按照墨嫻的說法,這裏是獄洲的仙界,靈脈的源頭髮起地,這座山脈下面有靈脈脈眼也不足為奇。」
「我所找尋的,正是靈脈的源頭,正好試一下劍招。」
白庸取出龍淵劍,劍身一鳴,真龍之氣噴涌而出,前方厚積成山的積雪盡皆被排開,形成好似大海被分割開的奇景。
「真龍劍式起手式,晴雷一動蟄龍起」
晴天霹靂炸響,大地動搖,無可抵擋的浩瀚劍勢沛然而出,形成一條驚鳴的劍龍,滾滾席捲而去,這氣勢就像千軍萬馬同時奔騰而出,劍招中攜帶堂皇浩大的光明正氣,君子以成德為行,日可見之行也。劍招未出,響聲先起,正是預警於敵,震懾宵小,光明正大的發起進攻。
那條劍龍排開積雪後,一頭撞入山層之中,破開土壤,急衝而下,絲毫沒有受到阻礙而減速的跡象,一直鑽入望不見底的深邃之中。
白庸等人站在無底洞的旁邊,不一會低下傳來一聲碰撞,片刻後,大地鬧騰不按,就像是一頭凶獸在沉睡中被人打擾醒來,就要發怒一樣,周遭的雪山受到影響,紛紛發生了轟隆隆的雪崩。
一股強大的靈液從洞中拔地衝起,靈氣濃郁得結成液體,好似噴泉一樣,衝上天空化作七彩極光。
白庸看着這片極光,臉上露出猶豫的表情,遲疑許久,不見動作。
上官嬋催促道:「你到這裏來,不會就是為了激怒這地方的靈脈吧。」
「唉,若非猜錯,玄尊給我的天衍球應該是這樣的用處。」
白庸拿出幾顆天衍球,投入深洞之中,過了一會,大地震動漸漸平復下來,就像是被安撫一樣。
可效果不僅僅如此,上官嬋敏銳的感覺到,從深洞中傳出的靈氣削弱了很多,她看見白庸咬咬牙,又往裏面投入十顆,這下效果就十分明顯了,靈氣大幅度被削弱,用神識進入下面探查後,她發現這條靈脈的靈源開始枯竭了,或者說,被那些天衍球吸收了,大量大量的被汲取其中,然後通過空間隧道傳輸到不知名的地方。
「這些靈氣被吸收到哪裏了?」
「應該是太虛界吧。」
上官嬋懷疑道:「這麼做有什麼意義嗎?太虛界的靈氣已經是最佳比例狀態,就算輸送過去再多,也只能儲存起來,而太虛界壓根就不缺乏靈氣,也沒有匱乏的跡象,就算把整個獄洲的全部靈脈都送回太虛界,對玄宗而言也沒有太大的益處。」
「重要的不是掠奪靈脈,而是毀掉靈脈,從源頭下手,以這樣汲取速度,此招會竭澤而漁,而且因為不是直接毀掉,還可以在一段時期內維持靈氣輸送,修真者能難發現異常,等到他們真正發現的時候,一切也就晚了。」
白庸臉上露出不忍的表情:「聖人斬無私……玄尊告誡的話,就是提醒我要有所抉擇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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