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老家的這處老宅,說白了,其實別看房子破,卻有一半是屬於她老子李成功的,可不全算是她伯爺家的房子,所以李佳凝也不知道她那伯娘,到底是哪來的底氣,才敢如此對待他老子。
有了李成才的解圍,李成功立馬借驢下坡,不過即便是跟着自家哥哥往家裏去,嘴上卻仍然不忘了解釋。
「大哥,我不是真沒想到給侄兒侄女們買東西,我本來想買的,可這不是馬上就要過年了嗎?實在是,我今天才出差回家,就趕着坐車家來了,根本沒時間去……」
「我知道,我知道,都是自家兄弟,我還能不知道你,你嫂子就是這麼個人,你別往心裏去。」
「哥,你放心,明個鄉里不是還有一集圩市麼?到時候我帶着侄兒侄女們去趕塘,我給他們都買。」
「成功,你嫂子就是說着玩兒的,你……」
李佳凝跟在着兄弟二人身後往老屋走,聽着他們倆人你來我往的說着,本來還沒什麼,直到聽到她老子嘴裏的保證,暮的,她的心猛的縮了縮,有些疼……
回老家的第一頓晚飯,大家吃的都不開心,特別是李佳凝在看到,她那渣老子被他那群,年紀都比自己要大的三個堂哥堂姐們圍着,說什麼,怎麼也沒給他們帶禮物的時候,她老子的表情更是豐富多彩到不行,其尷尬的程度,簡直不敢想像。
不過這就尷尬拉?想來明天還有更厲害的等着他呢!
伯爺家的那個大堂姐,雖然是嫁了人,但是那性格,可是盡得她媽的真傳。
加上嫁的婆家離娘家還沒有一千米遠,想必明個的時候,她又有熱鬧可以看。
就算她用屁股想都知道,明天她那大堂姐,保管會帶着她的女兒會上門來的!
果不其然,次日一大早她都還在被窩裏美夢呢,樓下就傳來了大堂姐的大嗓門,以及她女兒哇哇哇的哭鬧聲。
李佳凝想到昨天晚飯時,幾個堂哥堂姐圍攻她渣爹時的情景,眼下她就不想起床。
而且她的心裏還有些期待,有點想要試探的想法。
按照昨晚跟眼下的架勢來看,她老子是絕對會帶着這幾個堂哥堂姐去趕塘,然後給他們一個不落的分別買禮物的!
就是不知道這個時候,她老子會不會想到她這個親身女兒?
會不會想着,馬上要過年了,一年到頭的他也還沒有給親身女兒買過什麼,會不會這次突然良心發現,也帶着她去買點什麼?
雖然如今自己並不缺這點子東西;
雖然這老鄉下的圩市,也並不能買到什麼好東西;
可誰叫她就是在乎她老子有沒有這個心呢?
帶着這樣的隱秘期盼,李佳凝飛速的爬起床來,穿好衣服,正襟危坐的坐在床沿,一副等待期盼的矛盾模樣。
果然沒多會,李佳凝清楚的聽到,樓下她老子開始張羅着一大家子出門準備去趕塘。
一大家子要走,留守在家的,除了老實的伯爺別無他人。
還是臨了出門的時候,李成才看着沒有自家侄女的影子,他這才收了嘴裏的旱煙捲,盯着李成功。
「成功啊,怎麼沒見着凝妹幾?你不帶着孩子一起去?大年下的,你也給孩子買點什麼。」
自家大哥不提那不孝女還好,一提到那不孝女,想着昨天下午自己看到那不孝女提溜着的大包小包,李成功氣就不打一處來。
「哥,你管那不孝女作甚?人家現在自己長本事了,翅膀硬了!哪裏還需要我給她買東西?」人家早就自己給自己買好了不說,還一點都沒有給他着這個當老子的人帶!
「成功,話不能這麼說,不管怎麼講,你都是她老子,老子……」
李成才才想教育弟弟說,老子給孩子買東西,那是天經地義的事,哪知李成功根本就不給他機會說完,態度惱火的打斷他。
「好了哥,你要不要去趕塘?你要不去的話,我們就走了,沒得去晚了連塊好肉都買不到!」
「成功……」
「好了,好了,爹你別嘰嘰歪歪,沒玩沒了的!沒聽到我小爺說要去買肉嗎?」
李成才還待再勸說,先前早就率先出門,這會因久久等不到他小爺跟上的二堂哥李松柏,立馬掉頭,拋下幾個兄弟姐妹,匆忙跑回來一看,就見到他那沒出息的爹,還在拉着他小爺說個不停。
本來他還不算多着急,可當他聽到他小爺嘴裏說買肉吃時,李松柏就急了。
天可憐見的!他們家一年到頭的也吃不上幾頓肉.
眼看着今年家裏養了一頭大肥豬,他還滿以為,這回過年,自己能吃頓飽肉了呢。
結果呢?當他姆媽聽說自家小爺要回家過年後,他姆媽眼都不眨的,就把那頭大肥豬給賣了,美其名曰是要存錢給他討老婆。
天知道!他只想吃肉,不想討老婆!
萬幸眼下小爺說要給他們買肉吃,如此,他怎麼能不興奮?怎麼能不焦急?
他小爺說的對啊!
這大年下的,要不趕早,好肉可都被人給挑光了啊!那他一心喜歡的三層五花肉,豈不是要跟自己說再見?
到時候,自己吃不到好肉的責任誰來負?他人渾是渾了點,卻也不能因為一頓肉,就來把他這窩囊老頭子給打一頓吧?
這麼想着,李松柏就只能死命的催,而李成功呢?也正好借驢下坡,匆忙擺脫了嘮叨的大哥,領着一群侄兒侄女們去鄉里趕塘買東西去了。
李成功全然不顧身後老大哥眼裏的不佔同;
更是不知道,他的一舉一動,給此刻正滿懷期待的,等在房間裏的李佳凝帶來了什麼。
聽着漸漸遠去的人聲,李佳凝嘴角露處出僵硬的苦澀笑容。
其實她伯爺哪裏知道,她那渣到十足的老子,哪裏是眼下要過年了,還沒想起來給她買點東西?
他根本就是從頭到尾,從她親媽過世後到至今,他都不曾想起,要給她這個親身女兒買點什麼,哪怕就是一雙鞋,一雙襪子……
其實早就應該知道的不是嗎?自己又還在期待什麼呢?
揉搓了把臉,李佳凝長長的呼出心裏的那口鬱氣,甩甩頭,步履輕鬆的跨出了房門。
這一次,她終於算是看明白了,想透徹了。
從今往後,對於所謂的家人,她不再眷念;不再期待;不再奢望擁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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