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的春天,是一個多雨的季節。
上午的一記雷鳴響過之後,天空中悄然出現了一團團灰色的雲彩,天漸漸的陰了下來。
快到了中午的時候,宋晴天回到宋河村去找林巧香,卻發現林巧香家的大門緊鎖。
於是,宋晴天就決定回家裏看看,順便在家裏等着林巧香。
宋晴天搬到三川鎮的那天晚上,秦小飛和王鳳英就搬到了他的家中,此刻王鳳英看到宋晴天,就趕緊親熱的拉着宋晴天的手說:「妮子你回來啦?」
兩人隨意的攀談着,宋晴天就問:「鳳英嬸子,你看到巧香嫂子沒有?」
王鳳英搖搖頭說:「這倆口子,好像一大早就出去了,不知道去做什麼。」
眼看到了中午,王鳳英就熱情的挽留宋青天在家裏吃飯。
宋晴天想着,反正是要等林巧香回來,也沒有客氣,在家裏幫着王鳳英做飯。
做好飯以後,只見秦小飛拎着一個蛇皮袋子從外面回來,蛇皮袋子散發着魚腥味,裏面的泥鰍黃鱔不停的跳動。
&飛,你不是去跟着包工頭挖地基去了?怎麼下河摸泥鰍了?」
秦小飛說:「包工頭嫌棄我幹活慢,幹了兩天就不要我了,就讓我回來了。」
宋晴天心想,秦小飛也是沒有幹過重力氣活的人,剛剛開始幹活慢是肯定的,心中就覺得那個包工頭太不近人情。
八零年代的農村勞動力充裕,隨便都能找到身強力壯的勞動力,秦小飛這樣初中沒有畢業的,幹活肯定比不上年富力強的中年男人,包工頭當然會覺得他幹活不行。
&以,你就去摸泥鰍去了?」
&嗯,我心想着,去挖地基一天給2塊多錢,現在蓋房子的人家也不多,也不是天天能去干,還不如我去河裏摸泥鰍,一天也能掙1塊2塊錢的,於是今天早晨我就去下河了。」
秦小飛一邊說着,一邊把蛇皮袋中的泥鰍倒進一個大木盆中。
宋晴天看到他兩隻手都是血泡,被水泡的過以後,手指頭上面的皮膚發白,血泡都滲出血來啦。
宋晴天關心的說:「你手受傷成這樣子,還要下河去摸泥鰍,小心感染了?要休息一下,等傷好了再下河。」
&關係,反正我現在是閒着,能賺點錢是點錢。」
看到宋晴天在家裏幫媽媽做飯,秦小飛就有些好奇的問:「今天你怎麼在我家做飯?」
宋晴天笑着說:「這裏似乎是我家吧?我就怎麼就不能在自己家裏做飯?」
秦小飛略顯尷尬的笑着說:「是啊,是你家,你看我差點就忘了。」
&能把我家當成你家才好,這樣才能把我家看得牢牢的。」
秦小飛不明所以然,「聽你這話,我要是我不住在你家,難道你家的房子還會不見了嗎?」
宋晴天就把宋老太想賣自己房子的事情告訴秦小飛。
秦小飛「哦」了一聲說:「怪不得這兩天我看到你奶奶來過幾次,每次來到門口朝裏面望了望,沒有說話就走了。」
&和鳳英嬸子儘量別搭理她,你就老老實的和鳳英嬸子住在這裏,我奶奶也不敢怎麼樣。」
秦小飛又問:「今天不是趙家灣有春會嗎?你怎麼沒有在那裏賣東西?」
宋晴天就把自己來找林巧香的事情告訴他。
秦小飛「哎呀」一聲說:「我早上起床看到他們打扮的乾乾淨淨的出門,問他們去哪裏,巧香嫂子說,她和春生哥要進城去了。如果他們是去進城,這可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回來呢。」
宋晴天一聽這話就着急了,答應了陶金山,給他做300斤乾脆麵,這可怎麼辦?
看到宋晴天一臉的為難,秦曉飛咬了咬嘴唇,鼓起勇氣,自告奮勇的說:「晴天,如果你不嫌棄我的話,我想去給你幫忙。」
宋晴天看着他的手,有些心疼的說:「你的手這樣還怎麼能幹活?你得休息兩天。」
秦小飛說:「我能幹的我儘量會幹,不會有一點耽誤的,就是幾個血包而已,過兩天這手就好了。」
秦小飛自告奮勇的提出來和宋晴天一起幫忙做生意,宋晴天也是求之不得,以前的時候她也想過,讓秦小飛先和自己一起做生意,他家裏的條件慢慢就會改善的,可是秦小飛一心要去山西煤窯。
自己的生意人手一直不夠用,如果有了這個勤勞的秦小飛幫忙,人員的調配就更加的合理化。
不然就三叔一個男的,這啥重活累活都要靠三叔,有了秦小飛,三叔也能輕鬆一些。
再說,秦小飛有做生意的天賦。
在王鳳英沒有生病以前,秦小飛從來沒想過幫宋晴天做生意,他的世界中,根本沒有想過做生意能比打工更賺錢。
那天晚上,他在宋晴天家中得知做生意的收入以後,雖然沉默不語,可是心裏面一直波瀾起伏。
後來他又給宋晴天幫了幾天忙,確認了做生意能賺大錢,才有些動心,可是自己答應了趙三猛,要去山西煤窯打工。以前他答應過趙三猛去山西煤窯打工,後來宋晴天勸阻自己,他已經對趙三猛食言了。這次不能對趙三猛再次食言,就委婉的拒絕了宋晴天。
父親秦天柱不聲不響的去了山西黑煤窯,秦小飛有了機會幫宋晴天做生意,可是不好意思再找宋晴天開口,就去找到包工頭,給人家蓋房子挖了兩天基地,工錢不多,累的半死,後來又被包工頭嫌棄,就更加萌發想做生意的念頭。
眼下,看到宋晴天說有難處,人手不夠,秦小飛就鼓起勇氣表明了心跡。
宋晴天笑着說:「小飛,如果你幫我做生意,我敢保證,比你給人家蓋房子挖地基賺錢要多很多,而且沒有挖地基那樣的累。只要你願意跟我干,我不會虧待你的。」
秦小飛感激的點點頭。
吃完飯,宋晴天交代王鳳英,如果看到林巧香從城裏回來,就讓他趕緊去鎮上一趟。
隨後,宋晴天和秦小飛一起去宋志平家裏,去給秦小飛手上的傷口治療一下。
宋宋志平一邊用針頭挑着秦小飛手上的血泡,一邊心疼的說:「你這娃子,年紀這么小,幹活這麼下力,你看這手都成什麼樣子了?」
宋晴天交代宋志平要給秦小飛用上最好的藥,宋志平說:「雲南白就最好了。」
八零年代的農村,雲南白藥確實是最好的治療紅傷的藥。
宋志平用碘酒給秦小飛的傷口清洗以後,上了雲南白藥藥粉,然後用紗布薄薄的裹住了他的手掌。
之後,二人打算去鎮上,剛剛要走,天空中低低的雲彩中就飄下了幾滴小雨。
宋晴天抬頭一看這雲彩很低,空氣中也濕漉漉的,就擔心下午可能會下雨。
心想着林巧香不在家,還不如把涼粉攤子早點收拾,讓江曉燕和楊秀蓮回去,也幫忙一起做乾脆麵,這樣才能勉強保障300斤乾脆麵的數量。
拿定了主意二人就去往趙家灣。
到了趙家灣,天上的雨滴似乎下得稠密了,趕春會的人都紛紛往家裏跑,涼粉攤位上面沒有一個客人。
宋晴天把自己的決定告訴楊秀蓮和蔣小燕之後,四個人就開始收攤子,收完之後秦小飛拉着板車,四人就往鎮上趕。
緊趕慢趕的回到鎮上,雨就開始大了起來。
蔣曉燕有點幸災樂禍的說:「晴天,幸虧你讓我們回來了,不然天就要被淋在趙家灣了,雨一大,路上都是泥巴,這車都都拉不回來了,這也幸虧秦小飛給我們幫忙了。」
宋西風在家裏和面,一個上午和了300斤的面,累得腰酸背痛,可是左右不見宋晴天回來,就自己先開始拉拉麵,外面的雨開始下的大了,他立刻想到去趙家灣把涼粉攤子拉回來,準備出門,就看到秦小飛拉着板車回來了。
宋晴天回到家裏以後,先當着所有人的面,把秦小飛給自己幫忙做生意的事情告訴了大家。
楊秀蓮說:「小飛是個勤快的孩子,能來幫忙,嬸子很高興。」
江曉燕拍着手說:「歡迎歡迎。」
宋西風半開玩笑對秦小飛說:「小飛呀,你來了我可輕鬆啊。」
宋晴天笑着對宋西風說:「三叔,你這話意思是嫌以前乾的累活太多?還是打算以後讓小飛開始干累活兒?」
宋西風笑着說:「累倒是不累,就是做什麼事情不能專心致志,結果感覺自己什麼事都做不好。最主要的是我看到小飛進門開始,一直都繃着臉,我就逗逗他。」
宋晴天想想也是,秦小飛似乎心事重,什麼話都不多說,有點和趙雷鳴相似,從趙家灣回到鎮上,可是一句話都沒有說。
秦小飛從決定救下王鳳英的命開始,已經主動的承擔了家裏的重擔,他的心裏只有拼命的幹活,少說話,多幹活,為家分擔責任。
宋晴天說:「三叔說的沒錯,人手一直不夠用,今天我們大家都在家裏先做乾脆麵,等晚上做好以後,我們開個會,然後進行一些詳細的工作分配,人員調整,還有工錢的分配也換個方式。」
下午,宋西風和江曉燕不停的拉麵,楊秀蓮燒火,宋晴天在鍋里煮麵條,秦小飛負責放在油鍋里炸。
秦小飛手上還包着紗布,之前拉板車的時候,手上的血又滲了出來,宋晴天擔心他的手不利索,容易被熱油點子濺到,就是傷上加傷了。
於是,把趙雷鳴送給自己的醫用手套拿出來一雙,給秦小飛帶上,秦小飛也覺得特別舒服,幹活也麻利了。
忙到下午3點多的時候,宋晴天把做好的乾脆麵稱了一下,才50多斤。
心想,如果這樣的速度做下去,恐怕要做出來300斤,今天晚上要熬到後半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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