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秀聞言苦笑,未再推遲,於唐婉芸旁邊的座位坐了下來。
唐婉芸擺手說道:「上官大人嘗嘗這些菜餚的味道是否還算地道。」
上官秀提起筷子,隨意吃了一口,點頭笑道:「還不錯。」
唐婉芸笑問道:「上官大人可覺得味道很熟悉?」
上官秀說道:「是上京菜系的味道。」
唐婉芸點點頭,慢悠悠地說道:「時隔多日,品嘗曾經熟悉的味道,會讓人心情愉悅,時隔多日,重見曾經熟悉的人,更會讓人感慨萬千吧?」
上官秀心中一動,唐婉芸這話明顯是有所指嘛!他不解地問道:「郡主為何這麼說?」
唐婉芸笑道:「上官大人不是說有位上京的故人前來拜訪嗎?」
「啊!」上官秀恍然大悟,仰面而笑,說道:「是的,其實今晚我在府內設宴,主要款待的就是郡主和我這位故人。」
「據我所知,上官大人在上京的朋友不多。」說着話,唐婉芸端起酒杯,話鋒一轉,笑道:「上官大人,我們干一杯。」
「干。」上官秀拿起杯子,和唐婉芸撞了下杯子,而後將杯中酒一飲而盡。看着他把酒喝掉,唐婉芸把端起的酒杯又放回到桌子,笑呵呵地問道:「上官大人不怕我在酒中下毒嗎?」
上官秀愣了愣,搖頭笑道:「郡主不會。」
「哦?」
「郡主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而我,只是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小營尉,郡主又怎會殺我呢?何況,就算郡主真想殺我,也不必如此大費周章,使用這麼卑劣的手段。」上官秀含笑說道。
他的縣尉一職還沒有得到朝廷的正式任命,在朝廷那裏,他現在還是掛着營尉的頭銜。
唐婉芸幽幽說道:「我不喜殺人,但有人若想害我,我就不得不使用一些手段了!」
「竟有人要謀害郡主,不知是何人有如此大膽?」上官秀正色問道。
「上官大人不知?」
「我當然不知。」
唐婉芸深深看了他一眼,把話題又跳了回來,說道:「上官大人在上京為數不多的朋友,又都隨你一同來到了貞西,那麼這次前來拜訪的故友,他又是何人?」唐婉芸的講話很有技巧,同一個問題,她不會一直追問,而是突然跳到別的話題上,把對方問得情緒緊張之時,話題又突然切了回來,在她這種跳躍性的追問下,會讓人方寸大亂,難以招架。
上官秀眨眨眼睛,微微一笑,說道:「這位故友和我是在……」
「應連。」唐婉芸提醒道。
上官秀苦笑,道:「應連先生和我是在帝國書院認識的。」
「帝國書院?」
「是的。」
「看來,是我猜錯了。」
「什麼?」上官秀沒聽明白她這話的意思。
唐婉芸笑道:「在我印象中,鈺王殿下有一位心腹部下,也叫應連。」
上官秀暗吸口氣,他緩慢地提起酒壺,給自己倒了一杯酒,以此來掩飾他心中的驚訝。
唐婉芸笑呵呵地看着他,雖然她臉上是在笑,但眼中的精光卻如同一把利刃,能直接刺穿人的內心似的。
他端起酒杯,對唐婉芸笑道:「剛才郡主敬了我,現在我也敬郡主一杯!先干為敬!」說着話,他向唐婉芸舉了舉杯子,將杯中酒一口喝乾。
這回唐婉芸沒有再故作玄虛,拿起酒杯,把其中的酒水飲淨,由此也表明酒中並無毒。
上官秀放下酒杯,笑呵呵地說道:「郡主是猜錯了,這位應連先生是從上京而來,和鈺王殿下並不認識。」
「但上官大人和鈺王殿下卻相識很久了。」唐婉芸倒酒,說道:「而且鈺王殿下已經被削掉親王的爵位,可上官大人現在還是以『鈺王殿下』相稱,可見感情之深啊。」
唐婉芸和唐鈺有血緣關係,是堂姐弟,她稱呼唐鈺為鈺王,更多的是出自於姐弟之間的情感,而上官秀這個皇族之外的人也以鈺王殿下稱呼唐鈺,等於是不認同皇帝對唐鈺的懲罰,此為大不敬之罪。
上官秀瞠目結舌地看着唐婉芸,她這明顯是挖坑讓自己往裏面跳嘛,是她先稱呼唐鈺為鈺王,再把話題拋給自己,自己只是順着她的話講,結果就變成自己的失言了。
他還沒想好應對的措辭,唐婉芸又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擺手說道:「這裏沒有外人,不會有人因為了你的失言而責罰於你。」
上官秀暗嘆口氣,苦笑着搖了搖頭,說道:「我與鈺王的確相識許久,但這不會影響我對風國的忠誠。」
「難道,上官大人認為鈺王會對風國不忠嗎?」
「我……」
「鈺王是皇族,就算被削了爵位,也依舊是皇族,就算是做了錯事,他還是聖上的親弟弟,所以,不管鈺王做錯了什麼,陛下都不會殺鈺王,但幫着鈺王做錯事的那些人,可就不會如此好運了。」
噠、噠、噠,噠、噠、噠。上官秀的手指有節奏地敲着桌案,對上唐婉芸晶亮的美目,但笑不語。
唐婉芸繼續說道:「以鈺王的血統,不管到什麼時候,不管在什麼情況之下,他都不可能背叛風國,充其量,也就是覬覦下皇位罷了,上官大人,你覺得我說得對嗎?」
上官秀身子向後倚靠,敲着二郎腿,依舊是有節奏地敲着桌案,含笑看着唐婉芸。後者咯咯地笑了起來,說道:「光顧着說話,都忘記喝酒了,上官大人,我們再喝一杯。」
「郡主請!」「請。」
兩人撞下酒杯,又幹了一杯酒。剛放下杯子,唐婉芸突然向上官秀那邊傾了傾身子,問道:「上官大人,如果鈺王真有心覬覦皇位,你會不會幫他?」
他二人本就是相鄰而坐,她突然傾靠過來,兩人的距離之近,鼻尖都快碰到一起。上官秀安坐在椅子上,不動聲色地說道:「當然不會。」
「當真?」
「當真。」
「咯咯!」唐婉芸再次發出銀鈴般的嬌笑聲。她突然把手伸到上官秀面前,說道:「能否再借我看看。」
不知她是喝醉了還是在故弄玄虛,說起話來前言不搭後語。上官秀耐着性子問道:「郡主要借什麼?」
「無形。」唐婉芸含笑看着他,慢悠悠地說道。上官秀眯縫起眼睛,坐在椅子上沒有動。「怎麼,你不願意借我,還是信不過我?」唐婉芸剛剛退後一點的身形又再次靠攏過來。
上官秀嘆息,他拉起衣袖,一股金屬的液體由他袖口內流淌出來,於他的掌心凝聚,時間不長,在他的掌心裏多出一顆圓滾滾的金屬球。他將金屬球放在唐婉芸的手中,說道:「郡主開口,我又怎會拒絕。」
他想拒絕也拒絕不了,論身份,他遠不如唐婉芸,論靈武,他依舊遠不如她。
唐婉芸接過無形,在手中把玩,無形於她掌中變化成各種各樣的形狀,她也不時地笑出聲來。
玩了一會,她把無形變成一把秀劍,邊在掌中把玩,邊說道:「上官大人還未回答我的問題。」
「什麼問題。」
「一旦鈺王打算謀取皇位,上官大人會站在陛下這一邊,還是會站在鈺王殿下那一邊呢?」唐婉芸拿起手帕,認真的緩緩擦拭劍身,狀似隨意地問道。
上官秀看着唐婉芸,還有她手中的無形,他估計自己只要說出鈺王二字,她手中的劍恐怕會立刻切進自己的腦袋裏。他清了清喉嚨,說道:「我會站在陛下這一邊。」
「當真?」
「是。」
「你如何讓我相信你的話。」
「我把無形借給郡主,難道還不夠有誠意嗎?」武器是修靈者的命,把武器都借出去了,等於上官秀把命都交到唐婉芸的手上。後者笑盈盈了看了他一眼,手中的秀劍突然回縮,化成手鐲,她自然而然地戴到自己的手上,然後拿起酒杯,笑道:「上官大人,我只是和你開個玩笑,你又何必當真?來,我們喝酒!」
他無奈而笑,拿起酒杯,又和唐婉芸幹了一杯。
上官秀的酒量不錯,但也僅僅是不錯而已,還談不上海量,與之相比,唐婉芸的酒量可遠遠超過他。兩人推杯換盞,不知不覺間,已然喝掉兩壺酒。
這時候,上官秀已是微醺,鷹目變得朦朧,而唐婉芸亦是小臉紅暈,不過眼睛卻是越發的明亮。她又拿起第三壺酒,為上官秀倒酒時,後者擺擺手,說道:「郡主,我不能再喝了。」
說着話,他轉頭向窗外望望,天色已然大黑,他站起身形,說道:「而且,時間不早,我也不便繼續叨擾郡主了。」
他正要告辭離去,唐婉芸幽幽說道:「上官大人就那麼厭惡與我一同喝酒嗎?」
「郡主誤會了,我當然不是這個意思,只是……」
「既然不是這個意思,那就不用只是了,坐下來繼續陪我喝酒。」唐婉芸向椅子努努嘴。
上官秀站起的身形只能又坐回到椅子上。唐婉芸一邊倒酒,一邊問道:「上官大人近期有什麼打算嗎?」
「哦……」上官秀耐着性子說道:「近期軍中的新兵很多,一是操練新兵,二嘛,找準時機,進取西京。」
唐婉芸聽得連連點頭,一語雙關地笑道:「如果上官大人真是如此打算的,那是最好不過了。」說着話,她再次端起酒杯,說道:「上官大人,再喝一杯!」
你這是想把我灌醉!這一招老段剛剛用在魏天現在,現在你又把這一招用在我身上了。上官秀並不怕在唐婉芸面前喝醉,他只是不清楚她的目的究竟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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