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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鴉擦過天空,在確碰到結界時,發出一聲嘶叫後,振翅飛離這個神鬼不近的地方。狂沙網
手機亮起,扶蘇按下那幾個熟悉的數字。
子夜曾笑話桑夏真的是個山炮小妞,手機電腦密碼竟然都是她來到潤廬那天的子。一點創意都沒有…
此時,這串數字在他心裏像一塊烙印再也抹不去了。
秘密?**?或許桑夏有一些小女兒心思不願對他說,但是兩人之間幾乎沒有什麼不可說的秘密與**。
她總說需要個人空間,不能總管着她,像每個青期的少女嫌棄父母似地嘲笑他。
可她真的需要嗎?她那些個人空間不過就是把自己一點一滴的小心事,寫在紙上罷了。
她與扶蘇第一次約會,她們走過的銀杏大道,她埋怨那次答應的電影結果因為小飛而錯過了…諸如此類,等等等等…
一張一張翻看她拍下的照片,他突然發現她真的不是個自拍的女孩,大多照片都是街景、工作、素材…除此以後就是潤廬的大家。
而其中最多的,還是他。他睡覺時不自覺嘟唇的樣子,她在旁邊扮鬼臉;
她躺在他腿上仰拍出他巨大的鼻孔,當時她還笑說這是牛魔王的鼻子;
他沒睡醒時眼皮會變成三層,像在眼睛上打了許多道褶子;
他在看書時,她給他餵水果故意就是不塞進他嘴裏;
他們一起從海里掠回來的大魚,還有那一夜的漫天流星雨;
兩個人看流星雨滿臉通紅的樣子,她嘟着唇親在他臉頰上的可模樣…
照片堆里還有幾段視頻。
原來她一直保留着那夜喝醉了被子夜偷拍的視頻。
她跳到他上要親親,像只樹袋熊似地抱着他不放,好不容易哄騙到沙發上坐定,結果她又從背後撲過去,緊緊把他攔腰抱住。期間還不小心打到了他的關鍵部位,疼得他嗷地叫了一聲,臉紅脖子粗地轉把她壓在沙發上。
她醉眼迷離地望着他說「扶蘇,我們生個小寶寶吧,嘻嘻「,他趕忙捂上她的小嘴,慌張地東張西望…
淚水像夏夜的雨,沖刷着他的面頰,流着淚笑着,笑着笑着便心疼得無法呼吸。
他大口大口喘着氣,看着她躺在上一動不動。
她再也不會撲到他懷裏了,再也不會對他說『親一個,再不親我就生氣了』…
「扶蘇,當你看到這段視頻的時候,說明我們已經結婚了。噓,不要聲張哦。
不許像些無聊的男生到處去炫耀自己老婆有多美,雖然我也知道我很美。嗯,」視頻里的桑夏清了清嗓子,只見她緩緩地解開襯衫的扣子,解到第三顆的時候就停住了手,「哈哈,被騙了吧。
哼,還不承認自己是色狼。嘿嘿,不過其實我吧,材還是好的哦。雖然不是那…麼的豐滿,但還可以吧。
咦,我想說話來着,怎麼說起這個了!哦,對了對了,我想起來了,我就是想告訴你。嗯…」又清了清嗓子,兩眼亮晶晶地『看』着他「扶蘇,我你!」
她的笑容一如往昔的燦爛明媚,她眨了眨眼,「雖然,從來沒說過,但是你一定知道,我你。桑夏,,扶蘇。」……
暗夜裏,子夜、素兒各自躺在上久久無法入眠。
夜,太安靜了。潤廬的山頭,太安靜了。
靜的,隔着幾道牆,他們仍是聽到了那壓抑、崩潰的嗚咽聲…
子夜的心絞着地疼。
為什麼要這麼的殘忍呢?明明知道那個人已經不在了,可是生活里的點點滴滴、所有的一切都是她的影子。
明明已經不可能挽回了,可那個人生前的任何消息,都可以輕易撩起最脆弱的那根神經。
他尚且承受不住,扶蘇呢?喬子夜突然覺得,有些事終歸還是必須自己站出來解決的…
次清晨,子夜把想法給素兒說了說,素兒擰着眉頭不置可否。
正此時,蒙毅才醉醺醺地推開大門撞了進來。
他不傷痛嗎?不,他內心的疼痛不亞於扶蘇。
正是因為這痛太難熬,而他又極不擅長忍耐,所以只能選擇逃避。可是逃着逃着他累了,逃不動了。花店打烊送陳朦母子回了家後,便找了9527兩人去夜宵鋪子喝到了天亮。
「蒙大哥你這是添什麼亂,怎么喝成這樣。」素兒抱着蒙毅的上半,子夜扛着下半,兩人合力將他搬到了沙發上。
蒙毅抹了抹臉,「我記得…嗝…子夜說過…說過的…喝醉了,這裏,這裏就不痛了。」
蒙毅使勁地拍着口,素兒一陣鼻酸別過臉去,不忍再多說一句話跑去廚房裏倒了杯水沖溫後遞給子夜。
子夜剛把杯子湊到蒙毅面前,他就一把接過去咕咚咕咚一氣喝完,滿下巴都是水地吼道:「9527,喝,來,幹了,走一個。」
子夜無奈地把杯子交還給素兒後,脫掉蒙毅的外,喃喃道:「傻不傻,我說你就信,要真有用我特麼怎麼就不喝呢?」
蒙毅突然兩眼瞪起盯着子夜好半晌,「我不傻。我不傻。我也知道沒用,可是太他媽痛了…」
說完抱着頭嗚嗚哭了起來。蒙毅一直是個直來直往的汗子,有什麼說什麼。他曾經小心翼翼地面對任何一個接觸他和扶蘇的人,甚至連喬子夜他都不那麼全然相信過。
但自從他回歸潤廬之後,一群人天天在一起生活,慢慢地,他那原本自築圍城的心便放下了防線。
而最早讓他打破這道防線的,就是那個一臉陽光的女孩。像水晶般透明、笑起來像嫣兒的女孩。
「子夜,你說這到底是咋的了?那麼好一個孩子啊。
我們這些老不死的一個兩個的想死死不了,可為什麼啊。為什麼就是我的小桑夏死了。
我的小桑夏,死了…她死了…」
當蒙毅將那兩個字說出口的時候,子夜和素兒也已經淚涌而出了。
廳里,蒙毅抱頭嗚咽哭着。子夜和素兒默默站在一旁淚落不休。
天空沒來由地突然下起了一陣暴雨。何其應景!
暴雨停的時候,三個人坐在後院的廊台上空洞地睜着紅腫的眼。
久久之後,子夜啞着嗓子輕聲說:「我去跟他說吧。」
素兒、蒙毅,「一起去吧。」
三人上樓,推開房門,扶蘇就坐在沙發上抱着電腦看桑夏的工作筆記。
他甚至不願錯過任何一個她親手敲出來的字。隻字片語,都是他與她之間的連接。
此時,唯一的連接。
「扶蘇…」子夜訥訥開口,聲音沙啞極了。
扶蘇抬頭看着被雨淋得濕了衣的三人,「都起了。」
平時有點風吹草動都躲不過他的耳朵,但現在,他全神只在她上,而其外的世界就好像與他無關了,不再去聽。
「扶蘇,我們,我們把桑夏的…遺物,整理,整理一下吧。」子夜始終還是說出了那兩個字。
扶蘇呆愣了一下,眼中像似有什麼東西在燃燒起來,放下電腦站起,「對,對,家裏還有很多她的東西呢。對,整理一下,你們找到什麼都交給我。」
三人互視一眼後,皺着眉頭。這個反應着實出乎意料,他們沒想到扶蘇會如此配合。但也顧不上再思慮,他願意接受這個事實便好。不是麼。肯面對總比一直窩在屋裏強啊。
四個人便開始動作起來。
而事實上,最後,大家發現桑夏的東西真的不多。
她買回家的大多都是些廚房用具清潔用品,全是常可見的瑣碎雜物。而真正她自己的私人物品,卻是少之又少。甚至於說是少得可憐。
也就只是她自己房間裏的一些衣物、電腦、玩偶和綠栽小植物。忙活了一整個上午,最終歸攏到屋裏的地板上堆在一塊兒,也就只佔用了兩張椅子大小的巴掌地。
子夜是知道的,桑夏初來潤廬時隨帶的只有一隻褪了色的旅行袋。而此時,那隻旅行袋就擺在沙發旁。扶蘇抓着那隻旅行袋在手心裏摩挲了會兒,素兒在樓上喚了一聲。
三樓的畫室桑夏很久沒用了,因為後來扶蘇對她常常中午加班不回來吃飯表示不滿後,她就很少再將工作帶回家來。於是,這間玻璃房便空置了下來。
然而,現在,這玻璃房對於扶蘇而言,好似一個寶藏。
素兒想起之前曾在這兒看到許多幅扶蘇的畫像,就上來找了找。果不其然,已經被桑夏收納歸置在畫夾中。並且,每幅畫像上都寫了一句話。
素兒猶豫了會兒是否要交給扶蘇,想了想,還是覺得這些遺物才是桑夏真正的心意啊。即便扶蘇看不見心意也不會消失的。
美好的留給美好,遺忘的歸屬遺忘。他要記住的,誰也沒權力替他決定,為他抹去…
扶蘇靠在那張他親手安置的大橡木桌旁,一張一張地看着桑夏為他一筆一筆畫下的肖像。每幅肖像的背後,都附着一句話。
他坐在茶海旁抿茶的樣子,卡紙背後寫着;
他捧着書單手抵着腦袋一側的樣子,寫着;
背手站在樓頂望着湖色的他,寫着…
他閉眼沉睡的模樣,他轉頭微笑的瞬間,仰望天空的他,坐在葡萄架下的他,正在釘鞦韆的他…
三人悄悄從玻璃房裏退了出去,這是他和她最後的時光了啊!
扶蘇將畫一張一張鋪開擺在桌子上,他似乎能看到她就站在畫架前,一筆一筆地勾畫着,滿心歡喜的模樣…
她寫的那些話都是她想與他說,而未來得及與他說的話。
每一字每一句在他眼中,都是世間最珍貴的瑰寶。
他不停地擦去臉上的淚水,生怕有一顆晶瑩落到畫紙上破壞了他的心血。
無論你在哪裏,我等你回家…
扶蘇,回家…
他在暗夜的山頂,最後聽到她的那句心念:扶蘇,回家…
他頹然倒坐在桌旁的地面上,抬頭透過玻璃頂棚看向天空再次撒落的雨。
突然想起也是一樣的暴雨,他去往花店接她,竟是不用猜,她便知道是他在邊。
她在雨中新奇地發現自己周罩着一層透明的光暈,歡快得像只在小鹿奔跑在雨中的模樣,那樣清新可…
喬子夜放下快餐盒,看了眼廚房,心底又是一陣絞痛。
他也知道想念是很難就此消失的,如果搬家能解決問題的話,他早就提議大伙兒一起換個山頭居住了。但是,沒用的。
想念是如影隨形的絞索,在你一不小心的當兒便會牢牢住脖頸,連喘息的機會都沒有。
扶蘇忽然出現在餐桌,大家也都早就習慣了,只有些奇怪地看着他。不知道他接下去會有什麼動作。
「蒙毅,平時你和桑夏都聊些什麼?能說給我聽聽嗎?」紅腫着眼,巴巴地看着蒙毅問道。
蒙毅呆怔了一下,點點頭,「也,沒什麼特別的,啊」他也有些茫然,扶蘇「隨便什麼都可以,想到什麼便說。」
蒙毅想了想,「有一次她向我打聽你是不是成過親,有沒有孩子…我說了半天,這丫頭死活不信,說你長得那副桃花樣,肯定不知道迷倒多少姑娘。我這磨破嘴皮給你澄清,丫頭居然說…」
蒙毅模仿着桑夏當時的神,一手叉着腰一手指着子夜,捏着聲音,「蒙叔,你變了。都知道幫他撒謊了。」
「哈哈哈…」蒙毅學的有模有樣,一時間把大家都惹笑了。
十多天了,潤廬終於響起了久違的笑聲。
然而,這笑聲背後卻是四個悲傷的靈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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