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潼再想追上華顏,卻是為時已晚,那道「映心明鏡」就像一堵鐵牆橫亘在面前,將穆潼和華顏無情地分隔開。無奈之下,只好回頭,暫時先退出「通靈玄隧」之外。
可是當穆潼清醒過來的時候,卻發現這「雲蝶研究中心」的千人大禮堂之中竟然是人聲嘈雜、哭爹喊娘、鬼哭狼嚎、破亂不堪、一片狼藉,八百多名各國專家個個都是衣衫不整,大部分人臉上身上都掛着血跡,仿佛剛剛經歷過一場戰爭一樣。
穆潼不知所以,驚訝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再朝近處打量,夏老正站在他的身邊,此時的夏老頭髮蓬亂,臉上不知被什麼人撓出了幾道血痕,衣襟上也是滿布了暗紅色的血點,好像剛與別人搏鬥過的樣子。
夏老一見穆潼醒來,他頓時怒從心頭起,一個箭步衝到近前,推開醫護人員,然後二話不說,掄起胳膊就在穆潼的臉上扇了一個大大的耳光。
穆潼一下子就被打蒙了,捂着腮幫子愣愣地看着面前的人們。
夏老打完穆潼之後,轉回身走到演講台上,拿起話筒大聲說道:「各位……各位……靜一靜……都停手吧……不要再爭了……穆潼已經醒了,讓我們問一問他就知道了……」
夏老在演講台上大聲維持着秩序,而穆潼需要在工作人員的協助下脫掉「降溫服」和「雲蝶戰甲」 ,然後在醫療組的檢查下確認健康狀況,確定無礙後才能走上演講台匯報情況,所以他借這個機會小聲地向身邊的醫護人員詢問道:「怎麼了?……發生什麼了?……」
其中一名醫生低聲回道:「你還敢問!……若不是你強行屏蔽了『音頻信號』 ,夏老能氣成這樣嗎?」
「可是,就算生氣,也用不着……」
「你屏蔽了『音頻信號』 ,夏老在你耳邊呼喊了半個小時,也不見你回應,他的嗓子都喊啞了,眼睛裏都冒火了,打你一巴掌已經算是輕的了!」
「可是其他人呢?……怎麼每個人的臉上都掛了彩啊?像是打群架了似的!」
「就是打群架了啊!」
「哦……為什麼?」
「剛才大家盯着顯示屏,一起觀看「通靈玄隧」之內實驗進程的時候,突然從『映心明鏡』裏面走出來一個身影,說也奇怪,那個身影在每個人的眼中的樣子全都不一樣,於是大家爭論起來,言語上爭不出個結果,乾脆就動手打起來了!」
穆潼更加疑惑,接着問道:「就算見解不同,也不至於打群架啊!何況是一群科學家呢!」
「嗨……你不知道……那身影一出現之後,立刻有幾個阿拉伯人倒地就跪,口中大呼『真主安拉……』 ,他們身邊的幾個歐洲人看不下去了,堅持認為那個身影是『上帝耶和華』 ,就這樣,這兩伙人先打起來了。」
「那其他人呢?他們為什麼不勸架啊!」
「勸架?……其他人更離譜,有的說是看到了聖母瑪利亞、有的說看到了日本天皇、有的說看到了佛主釋迦摩尼、有的說看到了孔子,還有個美國人竟然說自己看到了瑪麗蓮夢露……所以不但沒有勸架的,反而更加添亂,大家都不開口說話還好點,只要一有人開口說話,就又是一頓暴打,接着就是一片亂戰,誰也說服不了誰,這都打了半個小時了!」
「那就叫警察啊,警察不夠的話,外邊不是還有軍隊呢嗎?再怎麼說,也不能讓這群人打起來沒完啊!」
「你知道什麼啊!我國與聯合國已經簽有協議在先,協議中規定,在這個『雲蝶研究中心』裏面,中國軍警只負責外圍保護,不允許進入這個會場之內,所以沒有人能進來勸架!這個會場內根本就是處於無人監管的失控狀態。我現在終於悟出一個道理,如果一群科學家失控了,還tm不如一群流氓文明呢!」
「哦!夏老臉上的抓痕和身上的血也是這麼造成的吧?」
「是!夏老認為那個身影是馬克思,可是他身邊的那個婦女認為那個身影是聖女貞德,夏老剛爭論了一句,就被那婦女撓了兩爪子,鬍子都被拽掉一綹,他能不朝你發火嗎!」
穆潼聽到這裏氣得渾身直哆嗦,想不到自己成了替罪羊、撒氣筒,他不住地搖頭嘆氣,接着又向那名醫生問道:「你呢?你看到的那個身影是誰?」
「我……我都沒好意思說,我看到的居然是我媳婦,那潑婦現在還沒死呢,我真不明白我怎麼會看到她,起初嚇了我一跳,心想她在家裏耀武揚威、稱王稱霸也就算了,怎麼還跑到那裏去囂張,後來我發現每個人看到的都不一樣,我這心裏才稍微放鬆了些!對了……你在『通靈玄隧』裏面距離那個身影最近,你看到的是什麼?」
穆潼剛想回答,可是夏老早就等不及了,他見穆潼身上的所有「傳感器導線」都已經撤了下來,於是大踏步走過來,一把拉起穆潼,一直把他拉到演講台上,並把話筒塞到穆潼手裏,然後指着牆上的巨大顯示屏問道:「穆潼!你告訴大家,從那『映心明鏡』裏面走出來的身影到底是誰?」
穆潼老老實實地回答道:「我也不知道它是誰?但是它自己說它是雲蝶!」
「啊……雲蝶……」原本混亂的會場一下子肅靜下來,人們交頭接耳、小聲議論着:
「原來那個人就是雲蝶」 「雲蝶不是個程序嗎?怎麼會是個人啊?」 「難道雲蝶已經幻化成人形了?」 「我猜一定是我主耶穌藉助雲蝶來現身,耶穌現身了,是來拯救世人的!」 「胡說!那是真主安拉藉助雲蝶來現身,安拉才是世上的唯一真神!」 「你才胡說……」
……
就這樣,在人群之中,起初還是小聲爭論,緊接着又大吵起來,爭了不到兩句,又開始動手打了起來,亂局愈演愈烈,很快又要失控。
夏老急忙奪過話筒,高聲喊道:「各位同仁!暫時先別着急爭吵,讓我們先問明白了那個雲蝶到底長什麼樣再說!……穆潼,你快點告訴大家,雲蝶到底長成什麼模樣,只有你站在『映心明鏡』旁邊,與雲蝶的距離最近,你快說說啊!」
穆潼再次接過話筒答道:「在我眼中,那雲蝶的容貌與阿妹華顏一模一樣!」
「啊……怎麼會是華顏?」 「……怎麼會是她?」 「……怎麼會這樣啊!……」
人群又是一陣騷動。夏老也是十分驚訝不解,張着大嘴說不出話來。
穆潼接着說道:「可是……阿妹說她看到的雲蝶是個『天使』模樣的小嬰兒!」
「啊……」 「哇嗚……」 「吁……」人群再次發出各種驚呼聲。
就這樣,現場內總算是結束了所有爭執,人們重新落座,開始平心靜氣地討論那個「神秘身影——雲蝶」
在夏老的再三追問之下,穆潼把「通靈玄隧」內所有情況一五一十地全部說了一遍,不敢有半點遺漏,就連自己和華顏之間的對話也都原原本本地講述了一遍。
幾十名同聲翻譯緊急工作,把穆潼反應的情況翻譯成各種語言,即時傳遞到所有人的耳朵里去。在場的所有人聽了穆潼的敘述,全都唏噓不已。
穆潼講述完畢之後,現場已經鴉雀無聲。
這時夏老說道:「各位同仁!你們剛才都聽到了,雲蝶親口對穆潼說過一句話:『我以什麼樣的面貌出現,並不是由我決定的,而是由你決定的……你問問你自己的心就知道了』 。這句話說明了什麼呢?……我個人認為,這句話說明了一個道理,迷惑我們雙眼的東西並不是各路神仙,也不是宗教信仰,真正迷惑我們雙眼的東西竟然是我們自己的心!」
這時,一名專家站起身來大聲問道:「夏教授!就算那個雲蝶的身影只是一種迷惑,可是它是怎麼實現的?我們大家觀看的是同一塊顯示屏啊,一個顯示屏能夠呈現出八百種影像嗎?世界上有這樣的『顯影技術』嗎?」
「我也不知道!……我老了……活了八十多歲,對於這樣的技術,我連想都不敢想啊!……老了……」
又有一人站起來說道:「夏教授!我認為我們應該立刻銷毀『雲蝶戰甲』 ,這雲蝶的技術已經無法用科學來解釋了,如果任其發展下去,萬一某天它突破了『心門箭鎖』 ,走到我們的眼前來,也許我們都不知道危險就在身邊!……雲蝶能以我們最愛戴、最敬畏的面貌出現,它就能輕而易舉地操控我們的心智。面對這種攝人心魄的迷惑,我們人類還沒有抵禦的能力,甚至我們根本就不想去抵禦它,這是比危險本身更加可怕的事情啊!」
「是啊!雲蝶已經處於失控的邊緣了!我們的實驗究竟還要不要繼續啊……」夏老獨自嘟囔着。
其他八百多名專家也都沒了主意,剛剛經歷的一切已經讓所有人都領教了雲蝶的危險程度。在座的這些人都是各國精選出來的頂尖專家,幾乎可以說是囊括了地球上智商最高的一群人,可是他們在雲蝶面前,卻連雲蝶的真容都分辨不清。真正的交鋒尚未開始,雲蝶僅僅顯露了半個身影,就把這群人打了個落花流水、醜態百出,如果雲蝶真的走出「心門箭鎖」之外,後果難以想像。
但是,是否要終止實驗卻不是一兩個人能做決定的,聯合國已經頒佈命令,把「雲蝶研究項目」的一切決定權全都交給這現場的八百多名專家了,在實驗中遇到任何問題,全都要由這八百多名專家投票表決。此事關係到全人類的命運,責任實在太大,一旦決策失誤,就有可能造成人類滅種的危險,這樣的責任誰也承擔不起。所以任何一個人都不敢輕易表態,更沒有人敢于堅持己見,大家都是隨聲附和、你雲我雲、互相觀望,沒有人敢率先樹立旗幟、錨定立場,所有人都在等着別人做出決策之後再選邊站隊。
就這樣,在場的八百多人經過一番「含糊其辭」的討論之後,最終一致認為:如果繼續實驗,風險實在太高,而且穆潼這個人劣跡斑斑、素質低下,喜歡獨斷專行、我行我素,他的行為不聽指揮、不受管束,如果再讓穆潼穿戴「雲蝶戰甲」 ,萬一他擅自做主,把雲蝶放了出來,那麼所有苦難都要由全人類共同承擔。與其那樣的話,還不如暫時放棄對這項技術的探究,等到人類有能力駕馭它的時候,再重新開啟對它的研究工作。關於「雲蝶戰甲」如何處置的問題,這不是科研領域的責任,應該把這個問題交還給聯合國去討論。
如此一來,「雲蝶研究項目」算是無果而終,這些人把「終止實驗的理由」推到了穆潼身上,然後把處理「雲蝶戰甲」的難題又踢回給了聯合國。這八百多名專家學者等於是啥也沒幹,到天津來玩了一圈,然後打了一架,之後就要拍屁股走人了。
此時的穆潼就站在會場之內,他萬萬想不到這一群專家竟然能討論出這樣一個結果。自己沒有絲毫辯解的機會,就被無辜地扣上一頂大帽子,然後再被他們無情地否決掉了。
穆潼一時激憤,忍無可忍,高聲咆哮道:「實驗不能停!阿妹還在那『雲蝶戰甲』裏面!不能停啊……」
聽穆潼這樣說,夏老忍不住流出淚來,他抹了一把眼淚,哽咽地對穆潼說道:「小伙子!……我跟你的心情是一樣的,我們所有人都希望華顏能夠重生!可是……正如華顏自己所言,她知道自己是必死無疑了……我們現在決定要終止實驗,不得不放棄華顏的『靈魂數據』 ,包括放棄她的軀體……華顏算是為全世界獻身的,人類歷史上會銘記她的功勳……就這樣吧……你先下去吧……」
夏老說完,擺了擺手,示意醫護人員把穆潼攙下去。
「不能啊……夏爺爺……你們不能讓阿妹就這麼消失啊……我還有好多話要對她說……阿妹不能消失啊……」
穆潼無力的哭喊着,幾名醫生走過來把他攙到台下。
穆潼的哭叫聲雖然能觸動夏老的神經,卻感動不了在場的那八百多名專家,再怎麼哭叫也是無濟於事,最後他突然想起來,華顏的軀體和她的醫療組就在禮堂隔壁的醫務室內,於是他奮力地掙脫了醫生的手,跌跌撞撞地衝出禮堂,跑進醫務室查看情況。
可是在這間醫務室內,所有醫生都已經停止了工作,「生命維持系統」和其它監護設備都已經關閉,護士們正在拆卸華顏身體上的傳感器,並拔除一條條輸液管。
穆潼慌忙跑過去阻止道:「不能停!實驗不能停!……各位大夫……求求你們……求求你們了……繼續試驗,繼續研究,把機器開開,讓阿妹的心保持跳動……保持活性……好不好……求求你們……」
穆潼轉了一大圈,向這個醫療組的每一名醫生和每一名護士懇求着,拱手作揖、彎腰行禮,甚至是下跪磕頭。
可是為首的一名醫生很無奈地說道:「穆潼!我們作為醫生,從來沒想過要主動放棄任何一個病人的生命,可是……我們的行動也要服從指揮,那八百多名混蛋擁有最高決策權,他們決定終止實驗,我們也是無能為力啊……」
穆潼傷心絕望,求別人不管用,只能自己親自操作,他哆嗦着雙手,想要重新啟動「生命維持系統」 ,重新給華顏的軀體聯接傳感器。可是面對一堆高科技的設備,他看不懂,更操作不了。急得他通體大汗、涕淚長流。
醫護人員們實在看不下去了,在同情心驅使下,所有人不約而同幫他操作儀器設備、聯接傳感器,並重新開啟了「生命維持系統」
為首的那名醫生一邊幫忙掛針,一邊接着說道:「穆潼!我們醫學界全都渴望借這個機會創造一次生命奇蹟,但是決定權不在我們手裏……如果你有辦法讓『雲蝶戰甲』持續工作,那麼禮堂內的那群混蛋就不敢終止實驗……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穆潼問題此言,頓時醒悟,突然跪倒在地上,向全體醫護人員磕了三個重重的響頭,然後說道:「多謝大夫們!只要你們保證阿妹的『生理活性』不滅,剩下的事我去想辦法!」
說完之後,穆潼起身衝出醫務室,返回到禮堂之內。
這時一名小護士對着那名醫生說道:「胡醫生!你這樣提醒他,是在違反紀律呀!」
那名胡醫生撇着嘴狠狠地說道:「別跟我提『紀律』倆字,那玩意我早就戒了!」
這時穆潼已經回到了禮堂之中,此刻禮堂內的八百多名各國專家正在等着領取紀念品,領完紀念品之後就正式散會了。穆潼突然再次闖進來,令所有人都大惑不解。就這樣,一千六百多隻眼睛追着穆潼觀看。
穆潼大踏步徑直走上演講台,來到夏老近前,高聲說道:「我有個新情況要匯報!」
「快說!……」夏老瞪着驚訝的眼神望着他。
「我突然想起來一件事,我在『通靈玄隧』裏面的時候,看見『映心明鏡』的下緣浮現出一行小字,當時忙於應付雲蝶,沒有看清楚那行字的內容,剛才想起這件事,我估計可能會對你們有用,所以特來匯報!」
「一行小字?……」夏老滿腹狐疑地看着穆潼的眼睛,繼續問道:「小伙子!這麼重要的情況你怎麼會剛想起來呢?……是不是想耍什麼鬼主意?……」
「夏爺爺!我救阿妹心切,被焦躁沖昏了頭腦,所以剛才忘記了……」
「穆潼!你想重新穿戴『雲蝶戰甲』 ,再次進去看一看那行小字,是這個意思嗎?」
「夏教授!我對那行字沒有任何興趣,它寫的是什麼關我屁事,看或不看是你們的事,我只想借這個機會進去再看一眼阿妹!」
「嗯……穆潼!我相信你後邊這句話是真的!可是……你前面那句話……」夏老停頓了片刻,猶豫不決,然後扭頭朝「技術組」成員們吩咐道:「把『通靈玄隧』裏面的視頻影像再回放一遍,仔細查查『映心明鏡』下緣是否有字。」
「技術組」聞聲而動,影像資料很快就調取出來,將畫面的角度定格之後,不斷放大,可是無法在穆潼所說的位置上找到任何字跡。
但是「技術組」並不敢就此否定穆潼的說法,因為「通靈玄隧」內的畫面並不是由真正的監控設備拍攝而成的,它是用「超級計算機」截獲了「雲蝶戰甲」的數據之後,經過分析破譯,然後轉碼成影像資料傳輸出來的。這個技術有個致命的弱點,就是在它的影像之中,聚焦的焦點和畫面的失真程度都是不可控制的,如果有部分數據沒有被破譯,或者傳輸過程中有數據丟失的話,都會導致畫面中的部分「真相」消失。
在場的這些人大部分都是這個領域的專家,他們都明白這個道理,所以誰也不敢憑這段影像來斷定「映心明鏡」下面沒有那行小字。況且經過剛才的事件,八百多人被同一個畫面里的影像耍弄得神魂顛倒、醜態百出,這個現象直到此刻仍然找不到合理的解釋,所以沒有人還會相信那個畫面,甚至都沒有人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了。
這時,夏老拿着話筒高聲問道:「各位同仁!我們要不要再給穆潼一次機會,讓他返回去查看?」
八百多名中外專家個個面面相覷、搖頭晃腦、不置可否。夏老一連問了好幾遍,會場內始終沒有人正面表態,
夏老無奈地點了點頭說道:「各位同仁!聯合國把『雲蝶研究項目』的決定權交給了我們,讓我們這八百多人集體協商、投票決策。可是我們都知道,我們的每一個決定都事關人類命運,『終止研究』的決定好做,而『重啟研究』的決定難作啊!……我理解大家,誰都害怕擔責任!……可是,如果穆潼說的話是真的,也許那『映心明鏡』下面的一行小字對我們的研究工作會有啟示作用,所以我打算讓穆潼重新穿戴『雲蝶戰甲』 ,再次進入『通靈玄隧』之內查看情況。這個決定是我一個人做出的,與在座的各位無關,如果實驗過程中發生了意外狀況,我願一人承擔……」
禮堂內的八百多人鴉雀無聲,其實每個人的內心都渴望實驗繼續,但是這群科學家久經歲月打磨,個個都是老奸巨猾、精通世故,輪到需要承擔責任的時候,全都謹慎表態,如果不需要承擔責任的時候,那當然是樂見其成。
此刻見夏老獨攬重責,這些人當然不會反對,於是一個個保持沉默,靜觀事態發展。
夏老說完之後,指揮着工作人員幫助穆潼穿戴「雲蝶戰甲」和「降溫服」
「雲蝶戰甲」剛剛穿戴完畢,還沒來得及給他套上「降溫服」的時候,穆潼卻突然掙脫了工作人員的包圍,再次衝到演講台上,「撲通」一聲跪在夏老面前,倒頭就拜,「咚咚咚」連磕響頭。
夏老被他的舉動嚇得一愣,連忙問道:「穆潼!……你……你這是幹什麼?……」
「夏爺爺!……我知道這個責任原本不應該讓你一個人承擔,可是,我必須要救阿妹……只要有一線希望,我都絕不放過……對不起!剛才我騙了你!那『映心明鏡』下緣根本就沒有什么小字……」
「你……你……你想怎樣?」
「我要走了!」
「你上哪去?」
「我不知道自己該上哪去!但是我必須把『雲蝶戰甲』帶走,我不能讓阿妹獨自一個人呆在那裏面!」
「穆潼!你也太天真了……這裏有重兵把守,怎麼能讓你說走就走!」
「夏爺爺!實話告訴你,只要『雲蝶戰甲』穿在我的身上,這個世界上就沒有任何人能夠攔得住我!」
「可是……可是沒有『降溫服』的保護,你會被『雲蝶戰甲』活活燙死的!」
「我早就是個該死之人,自從激活了『蝴蝶效應』 ,引發了『第一颶風』之後,我一直沒有受到應有的審判,如果這次被『雲蝶戰甲』燙死了,那也算罪有應得、死有餘辜了!」
「穆潼!你這樣做,這是亂上添亂、罪上加罪啊!快聽爺爺的話,趕緊把『雲蝶戰甲』脫下來……」
「夏爺爺!我意已決,絕不變更,我現在只求您一件事,請您向聯合國轉告一聲,讓他們傾盡全人類的力量,務必保持阿妹身體的『生理活性』 ,如果他們膽敢放棄阿妹……我現在就在這裏發誓,阿妹心臟停跳的那一天,就是我報復全世界的那一天……絕非恐嚇……說到做到……」
穆潼說完之後,站起身來,大踏步朝着禮堂門口走去。
夏老頓時慌了神,急忙指揮工作人員上前阻攔。
穆潼高聲叫道:「我身上的『雲蝶戰甲』有高壓電,誰敢來碰,不死也得重傷,識相的就給我閃開!」
這一次穆潼確實沒有說謊,他已經使用「心靈遙控」模式把「雲蝶戰甲」的防禦級別調整到了「特級防護」狀態,在這種狀態下,「雲蝶戰甲」高度靈敏,稍遇威脅,便會發起猛烈還擊。
當初,華飛持刀追殺穆潼的時候,就是在這種情況下被「雲蝶戰甲」的高壓電擊成重傷,最終不治而亡的。
此時穆潼故技重施,目的只有一個,就是帶着「雲蝶戰甲」逃離這座「研究中心」 ,然後按照他自己的計劃採取下一步行動,逼迫聯合國繼續開展實驗,逼迫人們傾盡全力維繫華顏身體的「生理活性」 。
穆潼的想法雖然單純,但是在場的這些人卻並不知道他心裏究竟在想什麼,更沒人知道那「雲蝶戰甲」的強大攻擊力,於是在夏老的指揮下,一些人衝上去瘋狂地堵截穆潼。有幾個年輕的工作人員,他們自認為身強力壯,根本就沒把穆潼放在眼裏,率先沖在最前面,來了一招餓虎撲食,企圖把穆潼按倒在地。
就在這電光火石的一剎那,還沒等人們看清楚是怎麼回事,就見那幾個年輕人同時倒地抽搐、雙眼上翻、面色青紫、口吐白沫。
再看穆潼,此刻他已經衝到了禮堂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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