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
看到獨孤鳳的姿態,藍禮面色一沉。
變得有些難看。
「獨孤姑娘,請贖藍某不能從姑娘之願了!」
從獨孤鳳的視角來看,她做的似乎沒錯。
她提供材料,邀請人手,給與報酬。
那些大匠一邊完成自己鍛造神劍的夢想,一邊又能幫助她鍛造兵器。
在大匠們看來,似乎也不是什麼問題。
他們之中有一些人的年紀已經很大了。
人生七十古來稀。
朝聞道夕死可矣!
他們都已經五六十歲了。
在臨死之前,還能為自己兒時的夢想添一份力。
又有什麼可惜的呢?
似乎沒什麼毛病。
和藍禮也沒多少關係。
既然這樣,藍禮有什麼理由去阻攔呢?
是這樣麼?
不是!!!
如果真的是這樣,獨孤鳳也不會來找藍禮了。
在這樁生意里,虧得是藍禮。
因為那些大匠,都是藍家的附屬。
每一個都是藍禮的寶貝。
他們給藍家創造價值,藍禮給與他們、他們的家眷、後代優越的待遇。
在他們身上,藍家也付出了很多的時間和精力。
若是他們就這樣死了,藍家的投入該怎麼辦?
只有付出,沒有收穫?
藍家的工廠又該如何?
沒了這些大匠的坐鎮,又會損失多少?
聽起來有些資本家的味道。
可實際上,在每一個人在面對這種情況時,都不會有什麼好心情。
大匠們清楚這一點,所以不願意來見藍禮。
而是讓獨孤鳳這個四六不懂的帶着圖紙來。
畢竟只進不出,還覺得理所當然的白眼狼,在南宋還是少數。
也正是因為清楚這一點,獨孤鳳才會找上門來。
她知道自己理虧,所以才會把姿態放得這麼低!
藍禮認識獨孤鳳已經有一段時間了。
可從來沒有這樣一刻,覺得獨孤鳳的面目變得可憎起來。
不是因為獨孤鳳的請求過分。
而是獨孤鳳讓他發現,自己真的是一個自私的人。
不。
不該說是自私。
而是變成了曾經令自己感覺厭惡的那種感覺!
就像是小學時你想出去玩,父母要你去讀書,且說是為了你好。
中學時,你談戀愛,父母反對,讓你把心思放在學習上。
高中填寫志願。
大學畢業選擇。
工作方面的挑選。
結婚對象的人選,
父母都是為了你好,哪怕你心中知曉,可還是有種說不出的叛逆。
那種被人把控生命軌道的感覺.....
而現在。
藍禮似乎,也成為了別人的「父母」。
相比起讓那些大匠死在鍛造神劍的『偉業』上。
藍禮更希望他們能看着滿堂的兒孫,含笑死在自家的床榻之上。
當然,其中也有給藍家創造利益的私心。
這是不可避免的。
可藍家缺錢麼?
想要賺錢,藍禮有無數的辦法,真的不缺幾個鐵匠帶來的那些利益。
他只是不願意,也不想見到,一群熟悉的人,為了一把劍而喪命。
不值得!
不論這把劍是獨孤鳳的,還是他藍禮的!
統統不值得!
哪怕藍禮也清楚,這種以自己的價值觀去綁架他人,是一種不對的行為。
可他還是這麼做了!
「獨孤姑娘,這份圖紙麻煩你帶回去吧,若無其他事情,就贖藍某不出門遠送了。」
冷淡的說出送客的言語,藍禮眼睛一閉。
下一秒。
一道白衣出現在藍禮身後。
「獨孤姑娘,請了。」
自藍禮影子中走出。
白影語氣幽幽的說道。
在面對獨孤鳳時,白影一直都藏在藍禮的影子裏。
眼下藍禮既然送客,自然也就到了她出面的時候。
白影很強。
在她現身的一瞬間,獨孤鳳的眼睛就眯了起來。
在白影開口時。
獨孤鳳挺直腰身,整個人如同一把出鞘的利劍。
顯得鋒芒畢露。
這一刻的她,似乎褪去了旁日中的瑣事糾纏,變成了一名真正的劍客。
「是這樣麼,有勞這位道友了。」
衝着長桌後的藍禮點了點頭,獨孤鳳在白影的帶領下,轉身離去。
她們前腳離去。
藍禮身後的書櫃後,隱藏了好一會兒的紫萱就露出頭來。
「夫君。」
「紫萱?你怎麼來了?」
「哪個姐姐好奇怪哦。」
「嗯?」
「她看上去很奇怪,感覺不像是一個完整的人。」
說話間,紫萱湊到藍禮身邊,非常自然的坐到他的懷中。
藍禮聞言,眉頭一挑:
「不像一個完整的人?」
「是啊。」
紫萱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道:
「在我的感覺里,她就像是一道...一道...嗯,很彆扭啦,就像是一小塊靈魂碎片,愣是被人送去投胎了一樣!」
紫萱說的非常苦惱。
她也搞不清楚獨孤鳳究竟是種什麼狀態。
在她的感覺里,獨孤鳳就像是一個人的靈魂碎片,被人特意塞到別人的魂魄里去培養。
給她帶來一種非常彆扭的感覺。
可這種感覺,她偏偏還無法去形容。
紫萱的苦惱,藍禮沒有發覺。
在他的感覺中,獨孤鳳的確是一個正常人。
除了她那時靈時不靈的大宗師境界之外,其他的一切還好。
「算了,我們不去理她。」
想到這次拒絕了獨孤鳳後,今後很可能不會再和她打什麼交道。
藍禮笑着岔開話題:
「你還沒說,今天怎麼想着跑到我的書房來了?
你不是不喜歡讀書的麼?」
「才沒有!」
聽了藍禮的話,紫萱沖他拱了拱鼻子:
「人家只是不喜歡你讀的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看着頭暈。
其他的書,人家還是願意去讀的!」
藍禮聞言,眨了眨眼:
「比如?」
「比如你寫的那本華山神女隱藏身份,跑去和梁山伯在書院裏度日的故事,人家就很喜歡的啊!」
「呵呵呵....」
藍禮聞言,滿臉木然。
神特麼的楊禪和梁山伯!
自己這個傻乎乎的媳婦兒,聽個故事都能聽跑題了!
偏偏的,嘴上說還不行,還非要讓藍禮把故事給寫下來.....
教練,我能嫌棄她嘛?
藍禮書房的氣氛。
因為紫萱的到來,變得充滿了二哈式歡樂。
另一邊。
白影把獨孤鳳送到藍府門前。
站在門口。
白影沖她擺了擺手,整個人就如同一道氣泡一般,憑空碎裂開來。
哪怕以獨孤鳳的感知,都沒感應到她是如何消失的......
「藍家內,竟然還藏有這般強的高手?」
有些煩躁抓了幾把自己的秀髮,獨孤鳳一隻手下意識的向着腰間摸去。
嗯.....
她不是想要砍誰。
只是覺得這世道太危險,握着劍才有安全感。
可惜,她摸了個空。
沒有摸到劍。
想到自己的配劍又破碎了,獨孤鳳面色一僵。
隨後嘴上嘟囔了一句:
「沒有神劍,我只是半個大宗師。
有了神劍,我才是就能成為大宗師里拔尖兒的那波。
哼!藍禮!
你今天阻止本姑娘煉劍不說,還叫一個古怪的高手出來嚇唬本姑娘。
這筆賬本姑娘記下了!
早晚有找你報仇的那一天.....」
一個大宗師級高手,非常孩子氣的嘀咕了幾句後。
抱着那一堆圖紙,臉色悽苦的走向藍家工坊。
嗯,她還得去找那些大匠匯報情況。
沒有藍禮得同意,她的劍肯定是練不成了。
為了自己得兒孫着想,那些大匠是不會幫她煉劍的。
獨孤鳳有些氣苦,但也沒真的去記恨藍禮。
反倒是還在心中感謝他們。
畢竟這不說大匠們的錯。
人家還真心實意的幫了忙。
她算是一個非常純粹的人。
知道是自己的要求過分。
被人家拒絕了,也是理所當然......
可如獨孤鳳這樣的人,終歸還是少數。
不是所有人,都能在被人拒絕後,還保持着一顆平常心的。
就如比.....
......
......
「什麼?你說我們的要求,被武當方面拒絕了?」
長江北岸,洛陽城。
曾經楊康的王府內。
站在大廳的中央,趙敏的眼睛瞪得滾圓:
「你是不是沒和他們說,只要張真人肯見我一面,我大蒙古就把抓到的人還給他們?」
「回敏敏郡主的話,郡主您說的每一個字,阿拔汗都如實說於武當的道士聽了!」
於趙敏對話的,是一個名叫阿拔汗的蒙古勇士。
是個百夫長。
在他們的四周,諸如玄冥二老、苦大師、缺了條胳膊的阿大,還有着各式各樣氣勢不凡的高手,都在旁觀。
這會兒,這名蒙古百夫長,挺着脖子,一臉不屈的回答道:
「那群道人就是一群石頭一般硬的廢人,需要我大蒙古的鐵騎踐踏後,才能認清他們是俘虜的事實!」
「你....」
「回郡主,我們想要見誰,讓他們做什麼,應該先以弓箭和鐵騎令他們屈服!而不是用那沒有任何說服能力的書信!」
二人之間的對話,用的是漢語。
而趙敏的衣着,也是如漢家女子一般。
綾羅長裙,顯得分外可人。
也不知趙敏為什麼這麼喜歡漢家文化。
估計是愛好?
又或者是被王寶寶薰陶到了?
一個姓王,一個姓趙,老爹又姓帖木兒....
咳咳咳。
趙敏的這種愛好,在蒙古人眼中,是不對的。
就像是這位阿拔汗的眼中。
既然他們已經抵達了長江的一側,於那位武當山上的大宗師,只隔了一條江的距離。
這麼短的距離。
郡主既然想要去見他,就應該提着鐵騎過江。
待到整座山頭都被鐵騎所包圍後,那些道人就算不想劍,也不得不乖乖出來恭迎郡主。
至於期間的危險和挑戰?
抱歉!這正是蒙古人所追求的!
歷史上南宋時期的蒙古人,正式靠着這種平頭哥精神,才打下了諾大一片疆域。
乃至於在近千年後,還讓後人為此驕傲。
可惜。
眼前不是歷史中的那個朝代。
趙敏清楚,若是她真的如阿拔汗說的那般,提着鐵騎馬踏武當。
怕是會把手頭這些人,全都折損在武當山下。
武當山。
襄陽城。
一想到這兩個地名,趙敏就恨的牙都洋洋。
她忘不掉,上一次去襄陽時,被人攆的狼狽而逃的模樣。
那種感覺,讓她覺得自己就是一隻毫無反抗之力的兔子!
難受。
委屈。
不滿意。
想殺人。
她明明是帶着友好而去!
結果卻換來了宋人的敵視和攻擊!
還讓她差點喪命在襄陽城中。
一想到那些身披鐵甲,外表和鐵罐頭一樣的甲士,趙敏就變得更加煩躁起來。
「阿拔汗。你出去,叫阿查德進來見我!」
「郡主!啊查德就是一個懦夫!一個小人!你萬萬不能.....」
「我叫你出去!」
趙敏聲音冷漠的把阿拔汗趕出宮殿。
沒過多一會兒,一個身穿漢家服裝的瘦弱蒙古人,就邁着小步走進王宮內。
「阿查德見過昭敏郡主。」
「嗯,阿查德,你起來說話吧。」
「是。」
阿查德聞言,站起身來。
準確來講,這個名叫阿查德的蒙古人,身高並不矮小。
一米七的身高,在蒙古人之中,也算是中上。
可他看上去,實在是太過瘦弱了一些。
一種瘦成皮包骨的感覺。
偏偏的,他的身上還有着一股南宋文人的感覺。
就是那種我瘦我驕傲,瘦弱到身如飄柳,才顯得更有文人風骨....
也不知這種思想是怎麼傳播到一個蒙古人這裏,並被他學以致用。
可在今天,他之所以能被趙敏召見,的確就是因為他的這種態度。
就聽趙敏聲音柔和的開口道:
「阿查德。我想見武當的張真人,卻被武當拒絕了,你覺得我該怎麼做,才能見到他?」
「昭敏郡主想要見張真人?」
阿查德聞言,臉上露出一個笑容:
「很簡單,只要郡主你給南宋的皇帝修書一封,從他那裏要一份旨意來,武當山的人,就不敢不見你了!」
「南宋皇帝的書信?」
趙敏聞言,眼中閃過一抹猶豫。
要知道她上次去襄陽,就是受到南宋皇帝的邀請。
結果.....
她損失了很多的勇士,命還差點丟了。
回了長安後,還被自家父親臭罵了一頓。
「南宋皇帝的話,有用麼?」
趙敏像是在問自己,又像是在詢問阿查德。
阿查德聞言,臉上的笑容更甚:
「郡主放心,此事若是交由阿查德處理。
不出一月時間。
阿查德定叫郡主在武當山上,見到那位張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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