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當大殿上的紛亂持續了一柱香的時間。
一直到宋遠橋歸來,藍禮的這些師叔伯們才止住了混亂的爭執。
宋遠橋走進大殿。
人群自發性的給他讓開了一條路。
年近六十的宋遠橋皺着眉頭。
「你們怎麼都回來了?山下的事不用管了麼?」
「這....」
「掌門師兄,師傅他老人家是如何說的,這一次,他老人家是否會下山?」
「師兄你給我們個准信兒。」
「是啊掌門師兄,這一次師父若是再不下山,我們武當就完了。」
「青書那孩子.....」
雜亂的聲音聽的藍禮頭暈腦脹。
都說三個女人就是一群鴨子,事實上,只要說話的人多了,男女情況都差不到哪裏去。
不過,人不是宋遠橋召回來的麼?
怎麼他還會這樣問?
心下疑惑,藍禮偷偷看向自家師父。
見到的是師尊嚴厲的表情。
藍禮見狀,乖乖的閉上了嘴巴。
好吧,整個真武殿裏,就他一個三代弟子。
其他人討論的時候,還真沒他插嘴的份兒。
藍禮這邊已經開始打醬油模式。
另一邊,宋遠橋聽了師弟們的話,臉色漲紅:
「胡鬧!你們胡鬧些什麼?
我武當的存亡又豈是你們說的算的?」
「師兄,可我武當的三代....」
眼見宋遠橋發火,人群里的爭吵聲都降低了一調。
但還算有人不甘心的開口道:
「師尊他老人家已經在金頂上待了幾十年了,眼下我武當正是興衰變革之際,他老人家若是在不出山.....」
什麼鬼?
事情怎麼開始往逼宮的方向轉變了?
聽了這個沒怎麼見過的師叔開口,藍禮心下一沉。
隱約間,他感受到,情況似乎和他想像的不太一樣。
果然!
接下來就聽宋遠橋冷聲開口道:
「師父做事,自然有他老人家的思量,你們該做什麼就做什麼去。
做好自己的事情。
我武當還沒淪落到因為一群三代弟子被俘,就大動干戈的召集門人的地步!」
說完這句話,宋遠橋轉身就走。
對身後一群師弟的呼喊不聞不問。
看得出,宋掌門有些賭氣的意思。
可留下的結果.....
一個爛攤子。
這讓藍禮忍不住在心裏吐槽。
『不怪師父說大師伯沒能力,這就真是個沒有擔當的草包......』
當然,這句話他肯定是不會說出來的。
心裏想想都是大不敬的罪過。
宋遠橋一走。
真武大殿內的爭吵再次響起。
這一次,藍禮重點關注了那幾個挑起事端的二代弟子。
發現他們都是一些久久不曾出現在武當的生面孔。
察覺到這一點後,藍禮轉頭看向自家師尊。
「師父,大師伯就這麼走了?」
「是啊,走了....」
「師祖他老人家會不會出面?」
「想來....是不會吧?」
俞戴岩一臉的恍惚。
俞戴岩被張三丰收為弟子也有三十多年了。
這許多年來,俞戴岩發現,他真的不曾了解過自家師尊的想法。
陸地真仙麼?
人世間行走的活神仙?
為什麼他感覺,自家師父已經成了一個不為情感所動的泥木神像了呢?
藍禮不明白宋遠橋舉動的含義,可俞戴岩於宋遠橋認識了三十多年,又如何會不明白宋遠橋的意思?
他是在賭氣!
和張三丰賭氣!
氣不過張三丰的不聞不問,更氣不過張三丰對自家徒弟、徒孫性命的漠視....
「掌門師伯不說,我們是否組織人手去長安救人,又該讓誰去?」
「再說吧....」
從恍惚的神情中抽離出來。
面對自己最得意的弟子,俞戴岩忽然語重心長的開口道:
「明月,你要記得,以後在山下行走,萬萬不可依仗你師祖的名頭行事。
如若不然,你是會吃大苦頭的。」
「呃.....」
藍禮聞言,臉上一片茫然。
怎麼好端端的,話題就被拉到了他的身上?
既然事無定數。
真武大殿內聚集的人群很快就散去了。
跟着俞戴岩走出大殿,藍禮心下滋味莫名。
這一次武當出事,似乎暴露出『武當』這個明面上天下第一道宗的疲態。
當代掌門能力不足。
身為天下第一人的師祖,又不足以成為武當的依仗。
以至於,門下弟子被蒙古人綁了去,武當山這些二代精銳都拿不出一個主意來。
這讓藍禮心中有些失望。
他本以為因為這次的風波,武當能夠雄起一次。
掌門召集令都發了。
誰想,居然來了個虎頭蛇尾?
在俞戴岩的小院裏坐了一會兒的功夫。
陪師父師娘聊了一會兒。
待到外出的宋人甲歸來,藍禮就提出了告辭。
走在下山的石階上。
望着遠處的白雲蒼狗。
「張三丰啊....這個天下第一人究竟是有着他的苦衷,還是真的對世間的一切都不去在乎了?
是修煉到高處後....已然太上忘情了麼?」
一路走下山。
這會兒的藍禮,也沒有了去後山金頂詢問旁人的心思了。
心裏有點亂。
不聞、不聞、不知、不想、不理會。
方得世間大自在?
這又和廟裏被人供奉得那些石頭有着什麼差別?
沒有再去滿月樓。
藍禮直接回了藍家。
花園內,還在和綠衣玩耍的紫萱見藍禮回了,笑嘻嘻的打了個招呼。
藍禮沖她揮了揮手。
繼續向自己的臥房走去。
他想找個安靜的地方。
思考一下,自己未來的路,在張三丰不能當作依仗的情況下,究竟該怎麼走下去。
回到自己的院子。
向左,是臥室。
向右,是古樹。
猶豫了幾秒,藍禮走向古樹伸出手。
下一秒,時空倒轉。
水榭。
長亭。
輕紗。
佳人。
『鐺....』
繞耳的琴聲響起。
「彈一首靜心的曲子吧。」
「嗯......」
......
......
藍禮一回來,神情就不太好。
紫萱自然是察覺到了。
等她帶着綠衣追過來時,就看到藍禮正靠在古樹旁,已然時神魂外出。
等等!他身邊.....
李莫愁怎麼會在這裏?
看到藍禮身旁不遠處,李莫愁清減如柳的倩影,紫萱的嘴巴撅了撅。
「綠衣,壞女人又來勾引你家公子了!」
「姐姐,李姑娘她...」
「她就是想搶我男人!」
「這....」
綠衣被紫萱一句話說的有些尷尬。
紫萱說的沒錯。
李莫愁之所以還留在藍家,其目的不就是為了勾引藍禮麼?
雖然紫萱說的有些難聽,可這的確是事實。
倆人這邊的談話聲大了些。
古樹旁,正凝視藍禮的李莫愁回過頭來。
見到紫萱和綠衣後,沖綠衣點了點頭。
隨後神色淡然的對紫萱開口道:
「藍夫人你好。」
「李姑娘。」
見李莫愁這般的稱呼自己,紫萱微微一愣,隨後笑着點頭應下。
話說這麼長時間來,紫萱還是第一次被人叫做藍夫人。
感覺有點怪....
但也蠻不錯的!
因為一句話的原因,紫萱對李莫愁都好感度稍有增進。
可接下來李莫愁的舉動,卻是讓紫萱心頭怒火中燒。
只見說完這句話後,李莫愁直接轉過身。
伸出一隻手。
在藍禮的臉上摸了摸。
眼中滿是迷戀......
不行!要淑女!
你是藍家的主人,不能讓外人看了笑話!
這般鼓勵了自己兩句,紫萱這個小醋罈子面上做出三分不解之色:
「李姑娘你這是....?」
「我....」
聽道紫萱的話,李莫愁指尖一收,隨後又重新在藍禮的眉心處撫了撫。
輕輕的觸碰了兩下後,面上露出一抹發自內心的微笑:
「我看他皺着眉頭,感覺心痛,所以隨心而動。」
「還望李姑娘自重。」
「自重?可我已經陷進來了,又何來自重一說?」
「你...你...你好不要臉!」
「呵.....」
回過頭,看到紫萱面上氣急敗壞的摸樣,李莫愁嘴上勾勒出一抹微笑。
把手自藍禮面前移開。
李莫愁腳步穩健的走向紫萱身後的大門。
在紫萱敵視的目光中。
與其擦身而過。
也就在雙方錯開的一瞬間。
李莫愁的話音落入紫萱耳中。
「好運氣的傢伙,若非你比我早一步遇到了他,他愛上的一定會是我。」
話音落下,李莫愁的身影已然走出這個院落。
原地。
紫萱聞言後,愣了一下。
隨後似乎是想到了什麼,轉過身沖李莫愁離開的方向大聲喊道:
「不會的!我和夫君是天作之合!我不會聽你的挑撥!他也一定不會變心的!」
遠去的李莫愁頭都沒回的揮了揮手。
似乎是在表達。
她對紫萱的話不屑一顧.....
天註定?
這世界上有什麼是天註定的事麼?
左右不過是機緣巧合。
由緣而其,又一往情深,直至陷入其中而不可自拔。
如此罷了......
心下這般想着。
李莫愁像是放下了點什麼。
一年多來,第一次移步走出藍府。
走向滿月樓的方向。
她想找人喝酒。
東方白似乎是個不錯的人選。
抱着這樣的念頭。
李莫愁笑着來到滿月樓。
「看起來,你的生活過的不錯。」
大堂內,站在櫃枱前,李莫愁的語氣之中帶着三分笑意。
櫃枱後正吃東西的東方白聽到她的聲音。
非常驚訝的抬起頭來。
「...李...李莫愁?」
「嗯?見到我,你很奇怪麼?」
「...你怎麼出來.....這是...想通了?」
「想通?想通什麼?」
「想通了不在一顆歪脖子樹上吊死.....」
「呵,哪有那麼容易........」
html|sitemap|shenma-sitemap|shenma-sitemap-new|sitemap50000|map|map50000
0.0216s 3.9533M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