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麻子什麼陣勢沒有遇到過??
況且他現在名義上可是鵝城的縣長,哪怕三大鄉紳多麼想弄死他,他都不懼。
除了暗殺之外,這三大鄉紳壓根就不敢肆無忌憚的在光天化日化日之下殺縣長。
鄉紳心狠手辣,可往往這幫鄉紳做事同樣瞻前顧後,因為他們擔心被政府給鎮壓。
雖然鵝城並無軍閥鎮守,可是在省城可有不少部隊,就是附近不遠處的石頭城同樣有軍隊鎮守。
如此一來,鄉紳只敢用一些別的手段。
可縣長同樣是弱勢群體,鄉紳是懼軍隊,可不懼你縣長,縣長手下才有多少人??
黃四郎手裏就有500人,這個名義是保護鵝城的,那武智沖就是團練教頭,可其實這500人就是黃麻子的私兵。
除了黃四郎之外,城南兩大家族手裏也最少有100多私人部隊。
所以,他們才有恃無恐。
更重要的是什麼呢??
民國期間,如果一個縣長得不到鄉紳的首肯,那麼肯定是寸步難行的。
這個咱們說了n遍了,但是具體到事情上就會知道鄉紳有多麼的牛逼了。
按照正常套路來講,張麻子這個縣長應該依次的拜訪黃四郎、城南兩大家族,這有一個好的說法叫聯絡『感情』。
畢竟縣長想要推行政令,那麼沒有鄉紳的支持後果可是不堪設想的。
別的地方暫且不說,在鵝城,縣政「完全操縱在地主豪紳的手中,一切政治的措施,若不得地主豪紳的同意,是一點也行不通的。
現在的鄉鎮保甲長是地主豪紳的代理人,地主豪紳是鄉鎮保甲長的掩護者」。
其次,豪紳可以時時處處給縣長製造麻煩。縣長在辦事過程中難免會觸動豪紳利益,而一旦雙方產生衝突,這些人就會向省政府「控告縣長」,「省府常憑一紙控告,不拘案情大小,立即派人調查,使縣府威信,頗受損失,推行政令,備感困難!」
如此一來,縣長還怎麼做得穩?
面對這種情況,「縣長如不和豪劣勾結一氣,必站不住,若和豪劣一同剝刮,那錢得了,官聲也好。」
而那些銳意進取者,多半鎩羽而歸,比如馮玉祥主政河南期間,力謀刷新政風的縣長吉介到任後,就因各鄉鎮士紳處處阻撓無法施政,最終被迫離職引退。
可是張麻子怎麼做的?
這貨霸氣外露啊,進城就開槍,黃四郎為什麼說張麻子找死就是因為如此。
你一個跪着要飯的縣長竟然敢進城開槍??
這還不算,這貨竟然還把幾十年都不用的冤鼓給弄了出來,還打了武智沖的屁股,你說這張麻子做的哪一件事是符合鄉紳的??
在電影裏,黃四郎同樣讓人去省城調查了情況,可是看樣子因為省城自顧不暇,否則張麻子就絕對被擼下來了。
「緊張不??」
兩人騎着馬朝着城南的酒樓駛去,張麻子望着六子笑呵呵的問道。
「爹,我打小就不知道什麼是緊張。」
林振東哈哈一笑:「我感覺這次是鴻門宴啊。」
「什麼狗屁他媽的鴻門宴,這幫王八蛋連給項羽提鞋都不配。」
張麻子罵了起來:「稍後看看他們這頓飯打什麼注意再說。」
「成。」
林振東不再多言。
他本來以為是黃四郎率先請吃飯的,可是萬萬沒有料到啊竟然是城南兩大家族過來請的。
城南的『鵝城大酒樓』是張家的產業,此時門口已經是敲鑼打鼓不說,還有舞師的。
「歡迎縣長大人蒞臨鵝城大酒樓下。」
鵝城大酒樓的張軒笑眯眯的拱手走了過來:「鄙人張軒,是酒樓的掌柜,我家族長吩咐我在樓下恭候縣長大駕。」
「你們家族長好大的架子。」
林振東站出一步說道:「縣長大駕光臨,他竟然都不親自來迎接??他這是看不起縣長不成???」
「哈哈哈,縣長誤會了,老張啊腿腳不太利索,他站的時間久了就受不了,張軒沒有說清,老張是剛剛上去沒多久。」
就在這時,一聲爽朗的笑聲響了起來,一名老者同樣拄着拐棍走了出來:「馬縣長,我是劉春,是劉家的族長。」
「原來是劉老爺。」
張麻子同樣伸出了手說道:「看來我是誤會了,咱們進去說。」
「好,進去說。」
劉春轉頭朝着張軒說道:「張軒,讓人都散了吧,大家該吃吃,該喝喝,今天縣長請客,整個城南的菜肉一律半價。」
「好,劉老爺,我這就去吩咐下去。」
張軒大聲的朝着眾人說道:「大家都聽到了沒有?縣長大人發話了,今天你們可以免費在大酒樓吃飯,同時整個城南的菜肉一律半價。」
話音一落,所有的人都是跪了下來。
「謝謝縣長。」
「謝謝青天大老爺。」
「謝謝縣長。」
眾人都是齊齊的下跪了。
張麻子臉色一變,他沒有想到剛上來這姓劉的王八蛋就想陰自己一把,這時他猛得轉身率先開槍。
砰!
一聲槍響讓其它人都是嚇了一跳。
「我說了,不許跪,你們的膝蓋之前都軟了,我來鵝城就是要幫你們把膝蓋治好的。」
張麻子大聲的說道:「都散了吧,我會跟劉老爺和張老爺商量一下,看看能否減免你們一部分租金,我相信劉老爺和張老爺會同意的。」
說到這裏,張麻子轉身朝着劉春說道:「是吧,劉老爺。」
此時的張麻子臉上雖然在笑,但卻仿佛透着一股殺氣,嚇得劉老頭一跳,不過他臉上卻笑眯眯的說道:「馬縣長說的是。」
「劉老爺敞亮。」
張麻子拱手說道。
劉春心中怒意十足,不過臉上卻掛着笑容:「馬縣長霸氣。」
兩人這時一起朝酒店裏走去。
林振東先沒有上去,他走到了那些歡呼人的面前說道:「剛剛劉老爺說了,你們的租金將減免三個月,這個消息你們可以發出去了。」
張軒:「????」
明明說的是減免一部分租金啊。
不過這個時候張軒已經來不及解釋了,因為一些人已經高高興興的報信去了。
「該死的刁民。」
張軒心中暗罵,不過他望向林振東臉上的笑容卻更盛:「六爺,樓上請。」
「張掌柜,既然劉家已經要減免租金了,我看你們張家也減免吧,得道多助,失道寡助啊,你們張家掙的也不少了,應該適當的讓利一些吧。」
林振東朝着張軒說道。
張軒心中冷笑,那幫窮鬼憑什麼要幫他們減免租金??
更何況張家讓這些窮鬼有吃的就不錯了。
這幫窮鬼應該感恩戴德才對。
樓上。
城南兩大家族,劉家族長劉春,張家族長張冒,酒桌上除了兩人之外還有三人作配的,同時,還有一位彈着琵琶的女子唱起了小曲。
「馬縣長,這一杯酒敬你,你給鵝城帶來了希望。」
張冒端起酒杯說道。
「謝謝張老爺,我來鵝城就是為了給大家帶來希望的。」
張麻子毫不猶豫把酒喝了說道:「不過張老師來找我應該不僅僅是給我接風洗塵的吧。」
「沒錯,馬縣長,我想問一下,你來鵝城是為何而來??」
張冒笑着問道。
「為何而來?這你們看不出來嗎???」
張麻子大笑了起來:「我,馬邦德,此番來鵝城只為兩個字。」
「哪兩個字??」
張冒緊追着問道。
張麻子道:「掙錢。」
「好,縣長爽快。」
一旁的劉春哈哈一笑:「送上來。」
話音一落,只看得一名女子端着箱子走了過來。
兩顆寶石。
「馬縣長,小小心意,不成敬意。」
劉春朝着張麻子說道:「這是我們城南兩大家族的誠意。」
「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張麻子讓林振東收了起來,然後一拍胸脯說道:「既然兩位族長直接,那我馬某人也乾脆一些,我這個縣長,買來的,買官不為別的,就為掙錢,可是鵝城百姓的錢全沒有了,他們的稅都收到了90年後,那麼馬某如何掙錢??兩位長者請教我。」
張冒嘆息一聲:「馬縣長糊塗啊。」
張麻子露出疑惑的表情:「張老爺何出此言??」
劉春笑了起來:「馬縣長來鵝城前可曾對鵝城有過了解??」
「哦???」
張麻子又開始裝起了糊塗:「不知劉老爺說的是哪方面???」
「在鵝城,有三大家族,可是真正說一不二的那是黃四郎,黃老爺,他拐賣人口到美國去修鐵路,這僅僅只是其一。」
桌上一直都未開口的戴着眼鏡的張家智謀孫雷說道:「其二,黃四郎做的是煙土生意,小半個民國的煙土都是黃四郎在販賣,但是這些煙土有一半被張麻子給劫了。」
「什麼??張麻子??」
張麻子臉色一變:「有這種事???」
「是的,馬縣長,您不知道,張麻子盤踞鵝城周邊,他佔據各種周邊要道,如果您把張麻子給幹掉,那麼我們願意幫您出錢剿匪。」
孫雷笑着說道。
「我這就有些糊塗了啊,你們兩大家族跟黃四郎是競爭的關係,整個鵝城都知道,你們為什麼要幫他???」
張麻子笑着問道:「這不合常理啊。」
「馬縣長,我們不是要幫黃四郎,是因為我們苦張麻子久已,這張麻子同樣是劫了我們的貨。」
孟雷繼續說道:「所以我們城南兩大家族願意出180萬給您剿匪,按照慣例,那黃四郎也會出180萬,如此一來……」
「我懂,你們城南兩大家族的錢我們如數奉還,然後咱們一起分黃四郎的錢。」
林振東在一旁笑了起來:「借剿匪之名斂財,對吧。」
「沒錯,六爺聰明。」
孫雷哈哈一笑,但緊接着搖頭說道:「可是,這只是一個辦法,如果馬縣長真的能夠剿掉張麻子,然後把黃四郎的煙土給全部拉回來,那麼,我們兩家的180萬不用送了,而且黃四郎的煙土我們五五分成……」
電影裏邊,黃四郎是主角,兩大家族幾乎是全部陪襯,甚至最後兩大家族並沒有任何的事情。
可是能夠成為鵝城的兩大家族,這兩大家族又怎麼可能全是慫包呢?
顯然,兩大家族的人打算的還是相當的漂亮的。
如果張麻子沒有勇氣出城剿匪,那麼好,咱們就以剿匪的名義斂財,直接瓜分黃四郎的180萬。
如果張麻子有勇氣出城剿匪,那麼更好,大家一起瓜分黃四郎的煙土。
今天這頓飯就是兩大家族的誠意,同時還有就是兩顆鑽石的誠意。
「馬縣長,想要掙錢,我們把道劃給你了,那麼你準備怎麼走呢???」
張冒朝着張麻子不緊不慢的笑着問道。
「剿匪,我身為縣長本來就理應保護大家的財產,這張麻子在鵝城竟然胡作非為,我早就想辦他了,這一次即能掙錢,又能弄死他,那何樂而不為呢??」
張麻子一拍桌子說道:「沒有說的,剿匪!」
「縣長硬。」
「縣長英明。」
「縣長即英明又硬氣。」
……
一時之間,酒桌上對於張麻子的吹捧了上來。
酒足飯飽,兩大家族還想送張麻子和林振東一人一個妹子,但是兩人都拒絕了。
看似已經喝醉的張麻子在回去的路上就醒來了,而且酒勁全無。
「六子,你怎麼看???」
張麻子朝着林振東問道。
「各懷鬼胎,不可全信。」
林振東想了想說道。
張麻子有些欣慰。
他不想讓小六子不再像自己那樣,山里憋着當土匪搶劫,出來跪着當縣長要飯,而是要聽莫扎特的流行音樂,去東洋、西洋和南洋留學,讓小六子心裏有火,眼裏有光,擁有自己選擇的權力。
對於跟着松坡將軍的張麻子來說,他是接受過革命新思想教育的。
他要從小就給小六子種下光明種子,長大了就會秉承初心,替百姓鳴冤,替民眾作主。
可在這前提下,小六子必須聰明。
不能太愚蠢了。
自從來了鵝城,張麻子發現小六子已經越來越會用腦思考了。
「這是好事。」
張麻子剛想說什麼的時候,槍聲響了。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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