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小診所出來,陳興徑直去了鎮長府。除了找小伍反映情況外,還要向鎮長說明蒸汽巨蠶的事情。他已經編好了藉口,就說在水站里發現一條通往65號地下求生所畜牧區的通道,之前的金磚就是在那裏發現的,後來遭遇蒸汽巨蠶,為了阻止它們的追趕,把整條通道都炸塌了。
這個藉口說不上天衣無縫,真要惹怒了蒸汽巨蠶,別說炸塌通道了,就是躲進岩漿層都沒用,好在蒸汽巨蠶向來懶惰,所以也說得過去。
「什麼,你打了洛家的人!」
到了小城堡,陳興將剛才情況告訴了前來開門的小伍,後者當場就發飆了,「陳隊……不,陳興,你是閒着沒事幹嗎?沒事幹你可以去泡妞,可以去喝酒,甚至還可以找個角落自己扇自己巴掌,但你怎麼能打人呢!」
「我也是沒辦法啊……」陳興攤着雙手,無奈地說道,「再不動手,人就要被打死了。」他不自覺地提高了音量,「伍秘書,我們作為蘭花鎮的地方官員,如果連鎮民最基本的生存權利都保障不了,以後還怎麼去跟人家收稅?」
「人家會怎麼看待我們?」他接二連三地反問道,「是寄生蟲還是飯桶?」
小伍被他說得啞口無言,沉默了好一會兒,嘆了口氣,說道,「唉,我也是着急啊……」然後朝陳興彎腰致歉,「陳隊長,剛才小伍有什麼說得不對的地方,還請多多擔待。」
「不不不,不敢當不敢當!」陳興連忙抱拳說道,「伍秘書是為我好,我知道的。」
「這件事情我會去找洛家人交涉的,不過這段時間你儘量低調一些,別再起衝突了,我這幾天都快忙得焦頭爛額了,莫安山和李寬那邊也和別家打了架,李寬那邊還動了槍,死傷了好幾個人,正在談賠償呢。」
「伍秘書,給你添麻煩了。」陳興面朝小伍,鄭重地行了一禮。
「都是自家兄弟,千萬別見外。」小伍連忙上前扶着他的肩膀,說道。
接着陳興又問道,「鎮長在嗎?」
「在書房裏發脾氣呢,剛才摔了不少東西。」小伍神色黯淡地說道。
「怎麼了?」陳興問道。
「不就是那些破事嗎……」小伍嘆息道,「鎮長以前沒吃過什麼虧,也沒讓過誰,現在不一樣了,有些不習慣……」然後又叮囑道,「如果沒什麼重要的事情,最好不要去打擾他,不然他發起脾氣來,很嚇人的。」
陳興深深地吸了口氣,認真地說道,「我這個事情非常重要,甚至關係到蘭花鎮的生死存亡。」
「那就快點兒上去吧。」聽他說得這麼嚴重,小伍立即將他帶到了城堡二層的書房前。
「都是什麼破玩意!」剛到門口,就聽見裏面傳來鎮長的咆哮,「一個個的毛都沒長齊,也敢在老子面前裝!老子出來混的時候,你們爺爺奶奶都還在穿開襠褲呢。要是放在以前,一個個全丟海里餵魚去!一點兒三腳貓功夫就在那裏嘚瑟,老子一聲令下,萬炮齊發,知道什麼是萬炮齊發嗎,什麼狗屁東西都給轟成渣子!」
門外的兩人面面相覷,最後還是小伍輕咳一聲,敲了敲門。
裏面的聲音戛然而止,過了一會兒,傳出一個低沉而平靜的聲音,「進來。」
推開門,鎮長夏德·辛克萊正站在窗邊,衣裝整齊,神態優雅。可地上的工藝品殘骸、酒瓶杯子的玻璃渣,以及飛得到處都是的稀爛書頁,已經完全出賣了他。任誰都能看得出來,幾分錢前這裏發生了什麼。
「鎮長大人,我有重要的事情匯報。」不等對方同意,陳興又繼續說道,「幾個月前,我在65號地下求生所的農場發現了一群蒸汽巨蠶,所以停止了探索。」怕對方忘記,他又提醒了一句,「當時的金磚就是在那裏發現的……」好在他當時沒有獨吞金磚,現在也能作為佐證。
「蒸汽巨蠶?」鎮長疑惑道。
「是的,鎮長大人,一群蒸汽巨蠶。」陳興強調道。對方的反應出乎他的意料,不但臉上的表情沒什麼變化,口氣也很淡,似乎並不怎麼驚訝。
或許是嚇傻了……
他這樣想着。
「哦,是蒸汽巨蠶啊,怎麼了?」鎮長的態度依然很隨意。
「鎮長大人,那可是蒸汽巨蠶,傳說中的地底之龍啊!」小伍失聲叫道,「連幼蟲都是鎮守級的啊!」
「那又怎麼了?」鎮長輕描淡寫地問道,似乎聽到了一件不足掛齒的小事。
陳興震驚不已,在他看來,對方的神經已經粗大到超越瘋子了。
「頭兒,那是地龍,地龍啊!」小伍瞪大着眼睛,雙手五指曲張,一副快要抓狂的樣子。
「我一聲令下,萬炮齊發,把它們統統轟成渣子!」鎮長大手一揮,豪氣地說道,就像真的一樣。
「你只是個邊緣鎮的小鎮長,鎮守級的男爵,醒醒吧,你哪來的萬台機甲,哪來的萬炮齊發!」小伍已經完全失態了,噴着唾沫大叫道。
「我……我……」鎮長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些什麼,卻又沒說出來,然後又像是想起了什麼,一拍腦袋,恍然大悟般說道,「對啊,我只是個小鎮長而已……」
看着眼前的情形,陳興只覺得自己穿越到了瘋人院。
「對啊,我哪來的萬門大炮?」
「難道我是在做夢嗎?」
鎮長自言自語地說着,聲音越來越低。那表情,像是忽然得了老年痴呆症,整個人都不正常了。
「揚帆,起航!」
看着鎮長自顧自地大叫着,完全沉溺於自己的世界中,小伍拉着陳興出了書房,關上門,小聲說道,「鎮長大人可能氣糊塗了,腦充血,過兩天再來吧。」
「右舵三十度,開炮!」說話的同時,裏面還不斷傳出鎮長的叫喊聲。
「行吧。」陳興頹然地點了點頭,離開了鎮長府。
出到外面,轉頭看了眼身後老舊的拱形鐵柵欄門,他由不得暗嘆一聲,目前的情形已經夠糟糕了,老大還是個瘋子,這可怎麼辦啊?
一時間,他腦子有些混亂,只想回去收拾包裹,逃離這片是非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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