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又聊了幾句,黑老怪拱手告辭,從窗戶跳了出去。
黑老怪走後,陳興躺靠在沙發上,把玩着手中的匕首。木柄的一側,刻着兩個古體字——見腸。光是名字,就有一種血淋淋的感覺。拔出匕首,刃身不足兩指寬,約十二三厘米長,單面有刃,精緻小巧,卻又鋒芒畢露。
準確的說,這不是匕首,而是一把「開膛刀」。
陳興嘗試着輸入靈能,一個呼吸停頓間,刀刃上泛起一層淡藍,接着隨手一揮,一道寒光划過沙發扶手。
大約半秒鐘後,扶手的前半段緩緩錯位,然後「啪嗒」的一聲,滑落在地上。俯身看去,切口光滑平整,就像豆腐塊一般。
「不是吧……」陳興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向手中的匕首,似乎被它的鋒利嚇到了。如果黑老怪當時用來對付他,輕輕一划拉,他腦袋就掉地了,十個葉陽白柳都救不會來。
呆愣了許久,刀中的靈能逐漸散去,陳興這才回過神來,將刀插回皮套,用皮扣固定好,綁在腰側的皮帶上。有了這把開膛刀,在關鍵時刻,或許會有出其不意的效果。
晚上的時候,蘇沐珠做了一頓豐盛的晚餐,犒勞比賽的勝利的四人。席間,蘇雪菲還到樓上彈奏了一曲,慶祝勝利。一頓飯吃得其樂融融,飯飽酒足後,各自回房休息了。
第二天早上,陳興還沒睡醒,就被阿喬木的敲門聲叫了起來。
「丹尼那邊聯繫好了,後天有一批出城的肥料,我們可以混在裏面離開。」
「能事先見一面嗎?」陳興謹慎地問道。
「明天晚上。」阿喬木回答。
陳興思考了片刻,點頭同意了。他必須儘快離開烏鴉市,萬一被煬家其他人發現,他就插翅難飛了。
想到要離開,他的心裏不由得生出一絲不舍。那個單純善良的女孩兒,再次喚醒了他的記憶。小旅館中的溫存,無時無刻地浮現在眼前,牽絆着他。
留下一些錢吧,或許她會找到更好的出路……
自欺欺人般,他說服了自己,分出半袋金幣,放在鋼琴上,用琴布蓋好。
除了這樣,他再也想不出別的辦法了。如今的他,已經不是當年那個孤獨的小傭兵。他的心裏有了牽掛,在數千公里外的遠方,至少還有兩個人在等待着他。凡事都有個先來後到。這一世,他們不再屬於彼此。
曾經的過往,就讓它隨風而逝吧。
陳興在沙發上坐了一整天,呆望着窗外,從中午到晚上,太陽落下到月亮升起,到星河璀璨。
不知不知中,他睡着了……
「洶!」「轟隆隆……」「咯啦……啪嚓!」「嘩啦啦……」
「噼里啪啦……噼里啪啦……噼里啪啦……」
夜半時分,他被連續不斷的噪音吵醒。睜開眼睛,窗戶一片丹紅。
點點火星隨着風飄入房內,熱浪迎面撲來。他不由自主地爬起來,走到窗邊,朝外望去。目光所及之處,一片火海。
整座城市都在燃燒,遠處的摩天大樓正緩緩傾斜,轉眼間轟然倒塌,變成滔天烈焰。
雲層被火光染得通紅,連綿數十公里,一望不到盡頭。
不斷有人從下方的巷道中跑過,或是驚慌失措,或是拖家帶口,哭喊着、叫罵着、嘶吼着,混亂不堪。
陳興鑽出窗戶,一躍而下。這裏是二樓,距離地面不高。
「我的天啊,這究竟是怎麼了!」「完了,什麼都沒了,什麼都沒了……」「神罰,是神罰,世界末日來了!」「不要,都不要了,活命要緊,跑啊!」
人群從身邊穿過,發出各種各樣的聲音。
忽然之間,一股龐大的威壓自空中降下,令人窒息。緊接着,雲層中射出一道赤紅的光束。所有人都停下腳步,噤若寒蟬。那光束粗大無比,猶如數人合抱的石柱,「洶」的一聲,由近至遠地划過去。所到之處,房屋焚毀、磚石氣化,仿佛末日來臨、天地俱滅。
陳興下意識地抬起頭,望向天空。
赤紅的雲層中,流淌着金色的光芒,一個巨大的輪廓正緩緩浮現出來,竟然是個直徑達千米的球體。
一道金色的豎縫從球體中間裂開,光束正是從裏面射出來的。
當他看清楚時,禁不住腳下一軟,差點兒就摔倒了。
懸於當空的,竟然是顆巨大的眼球,一個名詞呼之欲出。
滅世魔瞳!
「我說,至於嗎……」
陳興嘴角抽搐着,自言自語地說道。為了報復他,居然要毀掉整座城市,這女人也太變態了。
等等!
腦海閃過一道靈光,他迅速冷靜下來。阿麗雅的目標不是他,以對方的性格,真要殺他,肯定會先發表一通宣言,說幾句囂張的話,然後才會動手,不然不解恨。
那麼,究竟是為什麼,阿麗雅要焚毀烏鴉市?
答案不難猜出。他記得在黑死森林的時候,阿麗雅曾經對他說過,當年她養母帶着她,東躲西藏,先逃到黑羽公國的長尾城,之後為了躲避追殺,又輾轉多地,最終將她撫養成人。十五歲那年,她的養母死於一場火災,而她們最後的居住地,就是烏鴉市。
這裏面有不少疑點。
西大陸公主的侍女,肯定不會太缺錢,而為了掩人耳目,減少和鄰居的接觸,肯定會選擇在郊區買個獨棟小樓,過着深入簡出的生活。
火災發生時,怎麼可能逃不出來?退一萬步說,就算逃不出來,以烏鴉市這樣的現代化大都市,系統二十四小時監控,巡警十分鐘內就能上門,難道救火車趕不過來?
這件事情,只可能是多方促成的結果。烏鴉市的高層肯定參與其中,甚至是在房屋外設下包圍,將她們母女困在屋內,活活燒死。所以阿麗雅在擁有實力後,第一個就拿烏鴉市來開刀。
由於陳興的幫助,阿麗雅奪取黯魔晶核的過程順利了很多,所以提早三年晉升國王級,而烏鴉市的火災也提前了三年。
想清楚這點,陳興迅速繞回暖心樓正門,準備收拾東西,叫上其他人離開。
剛到門口,一個身影竄了出來,和他擦肩而過。轉頭看去,是阿喬木。
「你怎麼……」陳興話到一半,皺起了眉頭。
阿喬木的衣服上沾滿了血,回頭看了他一眼,目光里透着幾分戒備,緩緩後退,然後轉身離開。雖然感到奇怪,但陳興沒有時間去阻止,直接衝進前廳,從樓梯上了二樓。
「雪菲,快去拿滅火筒。」「媽,快走啊!」
剛拿完東西出來,陳興就聽見兩母女在樓下叫嚷着。
「老大,丹尼死了!」卡西一臉慌張地跑過來說道。
「什麼!」陳興大吃一驚,和卡西來到丹尼的房間。只見丹尼仰躺在床上,雙手被手銬拷在鐵架床上,喉嚨被割開,血噴得滿床都是,瞪大着眼睛,望着天花板,死不瞑目。
「是,是阿喬木乾的……」卡西顫聲說道。對他來說,似乎有些難以接受。陳興能理解,昨天還有說有笑的同伴,今天竟然殺了另一名同伴。
兩人翻了下丹尼的東西,發現金幣和值錢的東西都被搜走了。不難猜出,阿喬木是為了錢。
「走吧……」陳興嘆了口氣,將丹尼的眼睛閉上,來到了樓下。蘇沐珠正和蘇雪菲在拉扯,前者披頭散髮,狀若癲狂,後者眼含淚光,拼命拉扯着母親,三個流鶯也在旁邊勸說。
「阿珠姐,快走吧,不然就晚了。」「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阿珠姐,就算換個地方,我們三姐妹還跟着你。」
「這是我的房子,我的房子,我的房子啊!」蘇沐珠搶不過滅火器,一屁股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陳興走過去,一巴掌抽在蘇沐珠臉上,直接把她抽懵了。
「快去收拾東西,我帶你們走,快!」陳興雙眼通紅,看見幾人還愣在那裏,大吼道,「快!」
「我的鏡子,我的項鍊……」蘇沐珠終於清醒過來,連滾帶爬地衝上樓,收拾東西去了。
「卡西,你有什麼打算?」陳興問道。
「老大去哪,我就去哪。」卡西說道。
「謝謝!」陳興朝卡西伸出手,認真地說道。兩人握在一起,然後一個不和諧的聲音從黑口白牙中衝出來,「災難委託,兩百金。」
「一百。」陳興沒好氣地說道。
「ok,成交!」卡西比劃了一個雙槍的姿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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