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據廢土 第八百五十四節 演技

    龍涎河東部大平原，天琴堡。

    「第二隱蔽點，全體改造人組裝完畢！」

    「第五隱蔽點，全體改造人組裝完畢！」

    「第一隱蔽點，全體改造人組裝完畢！」

    ……

    「報告丞相，全體潛入人員準備就緒，隨時可以出擊！」

    陳興進入天琴堡的第三天下午，所有準備工作完成。八千精銳潛伏在各處，摩拳擦掌，蓄勢待發，只等他一聲令下，就會向王宮發起雷霆萬鈞的攻勢。

    「密切觀察王宮人員動向，等待凌晨時分發動進攻！」

    「是！」

    王宮前的廣場上，成群結隊的鴿子大搖大擺地走着，不時低頭啄食遊客扔來的稻米和麵包屑。

    一陣發動機的轟鳴響起，一輛加長款的轎車駛入廣場，停在大噴水池旁，驚飛了一群鴿子。

    「先生，這裏就是我們天琴堡的王前廣場，又叫音樂紅場。」

    帶着白手套的司機打開後門，一位鄉紳打扮的男人走了下來。

    身上穿着常見的貴族禮服，黑外套白襯衫，胸前和袖口縫着一枚枚紅銅紐扣，款式不**份卻也不華貴，看起來就是經濟不寬裕的鄉下貴族。

    手裏拎着拐杖，鼻樑上架着一副圓邊眼鏡，鼻子下是修建整齊的八撇鬍子，頭上戴着一頂高筒禮帽，非常典型的老派貴族打扮。

    「先生，您看着這地板，都是用復古的紅磚鋪設，對聲音有很好的吸收作用。」

    司機熱情地介紹着，鄉紳摸出一枚金幣彈了過去。司機連忙雙手接住，然後笑容可掬地離開了。

    轎車離開，鄉紳走上紅磚鋪設的地面。抬眼望去，到處都是三三兩兩聚在一起的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一個人拿着樂器，聲情並茂地演奏着，旁邊站着一兩個觀眾，有的閉目聆聽，有的鼓掌稱讚。

    廣場的盡頭，佇立着一座宏偉的城堡。

    大塊花崗岩堆砌的城牆敦實厚重，目測有七八米寬，城牆上三步一崗，站滿了衛兵。他們軍容整齊，挺拔嚴肅，渾身上下透着一股鐵血軍人的氣勢。

    王宮守衛，向來都是精銳中的精銳。

    城牆的後方是高聳的城堡塔樓，中間的最高處是一排「山」字形的管柱。

    管柱筆直修長，拔地沖天，氣勢雄偉無比。在陽光的照射下，柱體表面光華流動，燦燦生輝。

    那是名為「天空之聲」的超大型管風琴，位居世界第二，僅比西大陸聖光教廷的「天堂迴響」略小几米。

    管風琴是一種大型鍵盤樂器，通過腳踏裝置控制自然風，吹動簧片振動發音，音量洪大，氣勢雄渾，音色優美、莊重，是演奏聖樂的最佳樂器。

    以主堡為管風琴，奏出的樂章會有多麼雄渾浩瀚，激盪天穹，可想而知。

    而王宮前的廣場，地面鋪設了吸音效果較好的空心紅磚，為的是減少聲音在這片區域的反射，提高了聆聽效果。

    換眼看去，廣場上到處都鐫刻着樂章，地面上、石凳上、花圃上，五線譜無處不在。

    天琴公國不愧為音樂之都，每一寸土地都浸泡着音樂的元素。

    鄉紳行走在紅色的廣場上，沒有因為任何一個優美的樂聲停下腳步。

    他今天不是來聽音樂，是來攻城略地，奪旗斬將！

    穿過玩音樂的人群，他來到城堡的正前方。

    眼前是一條寬大的金屬吊橋，鋼板有半米厚，佈滿粗大的柳釘。

    吊橋下方是二十多米寬的護城河。河水墨綠，冒着細小的氣泡，河面漂浮着動物的骸骨，死狀可怖，仿佛被巨力撕扯。

    紅國的領主有在護城河裏養食人魚或者鱷魚的傳統，平時用來處決犯人，戰爭時可以殺傷敵軍。

    雖然現在護城河的作用已經沒有冷兵器時代那麼大，也不能用來處決犯人，必須尊重人類生存委員會制定的法律，但這個傳統卻一直保持了下來。

    現在領主們喜歡在護城河裏養體型巨大的變異鱷魚，以展現統治者的威嚴，偶爾還能殺一兩頭來做鱷魚肉宴席，一舉兩得，非常實惠。

    「說起來我還沒吃過鱷魚肉，今晚可以試試了。」

    鄉紳自言自語地說着。上一場戰爭中敵人是自己投降的，沒有進攻王宮，所以也就沒有殺鱷魚的環節了。

    這位鄉紳裝扮的男人正是陳興，他是為今晚的行動來踩點的。

    護城河過去，是三十多米高的花崗岩城牆，上面站滿了荷槍實彈的精銳士兵。

    偷偷用黑表掃描了一下，至少都是精英級的。

    通過戰術衛星，陳興可以看見城牆上的情況。

    每隔十五米，就有一座大炮，炮管不是普通的加農炮管，而是三根金屬柱體構成的電磁炮管。

    靈能電磁炮，發射鋼錐，是炮中的狙擊手，能夠貫穿重型機甲，威力巨大。

    兩座電磁炮之間有長方形的金屬板，陳興估計下面是蜂窩狀火箭發射器。為了美觀，平時是閉合的，戰鬥時鋼板向兩側開啟，火箭發射台升上來。

    深空中的戰術衛星移動鏡頭，畫面越過七八米寬的城牆，落在鋼筋混凝土結構的城堡上。

    通過外部的通風管道的結構，可以粗略判斷出城堡主體的外牆由八米以上的鋼筋混凝土構成。這種厚度，連大災變前帶核彈頭的鑽地導彈都難以擊穿。

    衛星無法穿透城牆，看不見裏面的構造。但來之前，兩衛的軍官已經收集了不少情報。

    王宮大致上可以分為外殿和內殿兩部分。外殿對本國貴族開放，進去過的人不少，地圖很容易就弄到了，內殿卻鮮有人進入，沒有地圖。

    想要攻陷王宮，有三重阻攔，城牆、外殿、內殿。

    因為是偷襲，所以城牆很容易攻下來，但王宮內部很麻煩，要打室內戰，裏面還有很多價值連城的名貴器物，要一邊打一邊收集，免得損壞東西賣不了錢。

    人員已經就位，埋伏在王宮四周，但現在大白天的，偷襲的效果肯定沒有夜晚好。

    所以陳興先到現場勘查，決定進攻的時機。只要他一聲令下，五分鐘內部隊就會衝到護城河邊上，而改造人的速度更快，可以用一次性使用的火箭背包直接飛進去。

    陳興裝成一個到此地旅遊的鄉紳，沿着護城河走了一圈，發現沒有偷偷潛入王宮的機會，就退回了音樂廣場。

    雖然他的短距離瞬間移動能夠穿過七八米厚的城牆，但在光天化日之下，他還沒跑到城牆腳下就被上面站崗的士兵發現了。

    當然他還有另外一個選擇，就是靠這身半吊子的偽裝混進去，但風險太大，容易被迫提前進攻，所以作罷。

    等到夜裏再混進去，那時候有黑暗作為掩蓋，被發現的機會小很多。

    「先生，要啤酒嗎，這裏有最好的冰凍啤酒！」

    一個小販推着裝滿啤酒桶的板車過來，向陳興推銷。

    每個國家的王前廣場都是旅遊勝地，除非特別的節日或是宮廷活動，基本上都會對平民開放，天琴公國的音樂紅場更是街頭音樂表演的聖地，這裏聚集了大量表演者和遊客，自然就少不了兜售零食飲料的流動攤販。

    「先生，喜歡八音盒嗎？我們的八音盒都是資深工匠做的，送個給女朋友吧，她一定會欣喜若狂的！」

    除了賣吃的喝的，還有不少賣紀念品的，而天琴公國的紀念品，最出名的當屬各式各樣的音樂盒。

    其實這幾天在大街上，他是看到不少專門賣音樂盒的精品店，真是琳琅滿目應有盡有，小到一個紐扣，大到一輛卡車都裝不下。

    原本陳興想買一批回去的，他女人多，送這個送那個都可以，但是轉念一想，他還花錢買什麼啊，再過幾天整個天琴堡都是他的了，還花錢幹什麼？

    等他坐道天琴的王座上，只要說一句話，全城的頂級音樂盒都會送到他面前任他挑選。

    陳興買了瓶冰凍啤酒，挑了張沒人的長凳坐下來，一邊聽着旁邊的薩克斯風表演，一邊喝着啤酒，很是愜意。

    現在是下午三點半，距離天黑還有三個多小時，他有的是時間消磨。

    「先生，我方便坐這裏嗎？」

    一個穿着白色貴族禮服，體型圓胖的老紳士脫下圓帽，露出花白的頭髮，禮貌地向陳興詢問，能否坐在長凳的空位上。

    長凳很寬，坐三四個人都沒問題。陳興環視了一眼，發現周圍的長凳都坐着人，於是點了點頭，「請坐。」

    「謝謝！」

    老紳士頷首致意，然後扶着拐杖坐了下來。接着他拿出一袋麵包，撕着麵包碎扔在地上，很快就有鴿子飛過來，落在長凳前啄食。

    「今天真是個好天氣啊！」

    老紳士一邊扔着麵包碎餵鴿子，一邊沒話找話地向陳興攀談。

    看來是個孤獨的老人。

    「是啊，天氣確實挺好的，萬里無雲。」陳興懶洋洋地靠椅子上，望着天空。反正閒着也是閒着，有人聊天還能消磨消磨時間。

    「看您的穿着，一定是出自哪個古老的家族。」老紳士說道。

    陳興意識到自己的坐姿太不紳士了，完全不像一個老派貴族。

    因為老派貴族最注重貴族傳統，對言行舉止要求近乎苛刻，必須時刻保持貴族的禮儀，而他現在扮演的就是一個從邊遠地區到此地旅遊觀光的老派鄉紳，於是他坐直身體，認真地回答道，「老先生，您過獎了，我只是一個家道中落的窮鄉紳。」他眼中流露出惆悵，「到了我這一代，連貴族頭銜都快保不住了。」

    這是他的即興表演，因為剛才他的坐姿太隨便了，還喝着老派貴族最不屑的啤酒，要知道老派貴族只喝紅酒和白蘭地，其他酒對他們來說都是低俗和不體面的，於是他加個「落魄鄉紳」的設定，這樣會顯得更合理一點。

    鄉紳是最低級的貴族，以前還有騎士、從男爵這些爵位，但是現在已經很少用了。

    在人類生存委員會的倡議下，各國都取消了原本五花八門的貴族制度，統一使用公侯伯子男五等爵位和最高等級的「大公爵」，以及「榮耀」開頭的無領地貴族爵位。

    因為貴族屬於特權階級，想要減少這個階級的人數，最好的方式就是削減其等級劃分。

    於是以前的鄉紳、騎士、從男爵等等都被剝奪了貴族身份，但這個只限於大眾網絡的系統內，很多國家還是默認原有的貴族爵位，只是不再新增。

    男爵是目前系統承認的，最低等級的貴族頭銜，享有貴族津貼和一些特權。

    比如宮廷女僕，沒有貴族頭銜是無法獲得的，哪怕再有錢都不行。

    換句話來說，鄉紳就是個空頭銜，沒有任何實際上的好處。

    「噢，可憐的孩子……」老紳士同情地說道，然後又問，「能否請教您的家族姓氏。」

    「威尼弗雷德，先生，西大陸梅洛德王國的威尼弗雷德家族。」陳興態度謙卑說道。這是他事先想好的身份，誰會知道一個西大陸國家邊遠地區的小鄉紳的姓氏是真是假。

    「梅洛德嗎？那可是美麗的地方，有很多風景宜人的小島。」老紳士說道，目光閃動，仿佛回憶起了當年。

    梅洛德王國位於西大陸的最南端，與南華大陸隔海相望。兩塊大陸的中間有許多小島嶼。

    「您去過我的家鄉？」陳興問道。暗自摸了下黑表，準備隨時讓索拉分析，免得說錯話露了破綻。

    「我年輕時曾與一個梅洛德的女孩相戀，在她邀請下去過她的家鄉，一個美麗的小島，那可真是一個值得懷念的地方……」

    說着說着，老紳士仿佛陷入了回憶，忘記了說話，出神地望着前方的空地。

    幾隻鴿子落下來，在地上找不到麵包屑，朝老紳士叫喚，老紳士這才回過神來。

    撒了一把麵包碎出去後，老紳士微笑地看着陳興，「對不起，剛才想起了過去的事情，失禮了。」

    「沒關係，每個人都有一段美好的回憶。」陳興說道。

    「謝謝！」老紳士點頭道，然後又問，「威尼弗雷德先生，能否冒昧地問一句，您來這裏的目的是什麼，僅僅是觀光旅遊嗎？」

    陳興心裏咯噔的一下，難道是露餡了？

    從對方的言行舉止來看，恐怕不是普通的貴族，而是擁有一定地位的。

    他腦袋飛速運轉，將剛才的細節回放了一遍，沒有發現什麼問題，隨即露出一個侷促的笑容，說道，「觀光旅遊是其次……」

    「主要是想來碰碰機會。」

    龍涎河內戰，面臨重新洗牌，全世界有抱負卻沒有資源的年輕人都想來闖一番天地。

    「呵呵……」老紳士笑了起來，然後問道，「你會什麼？」

    「行軍打仗吧，什麼都會一點兒，說不上精通，沒有特別的技能。」陳興說道。

    如果對方用靈能探知，就會感應到他鎮守級的靈能波動。而他確實也沒有特別擅長的領域，唯一就是帶兵打仗。如果以拿下翠麗絲來說，泡妞應該可以算上一個特長，但這種特長是不能拿出來說的。

    「真是一個謙虛的孩子啊。」老紳士感嘆道，臉上帶着慈祥的笑容，似乎對陳興抱有好感。

    「如果我沒猜錯，你應該准鎮守的實力吧？」老紳士問道。

    靈能波動這個東西，也只能感覺到個大概，准鎮守級是沒有貴族頭銜的，鎮守級才有男爵頭銜，所以老紳士猜測他是准鎮守。

    陳興點了點頭。

    緊接着，老紳士目光一凝，表情變得嚴肅起來，說道，「孩子，我是天琴公國的國師薩米·門羅，你有興趣為本國出一份力嗎？」

    陳興忽然意識到，他進入王宮的機會到了，隨即面露驚詫，「您，您是，您是天琴的國師！」

    大概是來自戀人家鄉的緣故，薩米·門羅似乎對他有一種特別的好感，竟然開口招攬。同時陳興也暗自檢討，怎麼連天琴的國師都沒有第一時間認出來。

    「很意外嗎？」老紳士微笑着，指了指王宮大門方向，「這裏是王宮的入口，每天都會有很多國家高層經過。」

    「啊！」陳興作出慌張的樣子，匆忙站起來，朝天琴國師鞠躬行禮，「沒想到能在這裏遇到您，真是，真是……」他一副激動得語無倫次的樣子，「真是讓人感到，感到萬分榮幸！」

    「呵呵，坐下吧，孩子，這裏只有一位緬懷過去美好的老人。」薩米·門羅說道。

    陳興坐下，但是做出一副坐立不安，手足無措的緊張樣子。

    或許為了緩和鄉下貴族遇見大人物的緊張氣氛，薩米·門羅扯開話題，「你是第一次來天琴吧？」

    「嗯，第一次來。」陳興點着頭，一副緊張又認真的模樣，「我從未出過遠門，是第一次見到這麼宏偉的王宮，上面還有管風琴，真的太讓人震驚了！」

    陳興的表現，十足一副鄉巴佬進城的樣子。

    薩米·門羅似乎很滿意他的表現，呵呵一笑，問道，「怎麼樣，有沒有興趣到王宮裏面參觀？」

    「可，可以嗎！」陳興表面受寵若驚，心裏卻樂開花了。

    「如果運氣好的話，你還能趕上長公主彈奏天空之聲。」

    「真，真的嗎！」陳興激動地站起來，心裏卻想着提前見見俘虜也好，姿色不錯可以考慮自己享用，要是長得一般就賣去新江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