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邊請。」
片刻之後,在舒穆香蓮的帶領下,兩人來到王宮三層的宴會廳。
長條形的空間裏擺着數十人同時用餐的大長桌,兩側的牆上掛滿了風景油畫,有田園風光,海濱小鎮,湖泊古堡,看着心情十分舒暢。
較短的兩端放着一排核桃木餐櫃,透過鏤空的木格能看見裏面精美的瓷盤和銀亮的餐具。
宴會廳里還有其他人,可能是晚餐時間快到了,都在一邊欣賞油畫一邊等待。從這些人的衣着上看,應該是天琴的高級官員。
等了一會兒,當壁鐘的時針指向七點整,宴會廳門口的人忽然多了起來。
只見一個年紀五十上下,總管模樣的男人快步走進來,朝着裏面的人高聲喊道:「國主蒞臨!」
眾人立即停下正在做的事情,一致面朝門口,行注目禮。
緊接着,一個衣着華貴、面貌威嚴中年男人走了進來。只見他昂首闊步,目光直視前方,舉手投足間透着一股大氣。見到他時,所有人都不自覺地挺直腰板,面露尊崇。
陳興見過照片,這個中年男人就是天琴公國的國主,馬蘭二十二世賜封的德遠公爵,舒穆宏德。
跟在對方身後的是一個高大俊朗的年輕人,鼻樑挺拔,雙肩寬闊,面部線條硬朗,眉眼間帶着銳氣,很符合地球上「高富帥」的形象。
這個金髮碧眼的帥小伙,就是天琴公國的大王子舒穆衡遠。
接着進來的是一個二八年華的少女,儘管身體已經長開,凹凸有致,但臉上還帶着幾分不經世事的稚氣。大概是見到旁邊的熟人,正擺着小手偷偷打招呼。
這個少女的照片陳興重點看過,是舒穆宏德的最小的女兒,舒穆香菱。
總管拉開首席,國主坐下,然後是王子公主,再然後是國師和一眾臣子,依次坐了下來。
由於陳興是國師帶來的客人,在場沒有認識的人,所以坐在國師的身邊,距離首席比較近。
上桌後,眾人都很安靜,在僕人的幫助下系好餐巾,雙手平放在桌面上,等待上菜或是較有分量的人開口說話。
陳興等了半天,沒有等到僕人上來服務,只好自己系餐巾,然後學着其他人的樣子把手平放在餐桌上。
嚴格來說,這是他第一次參加正式場合的宮廷夜宴。具體有什麼禮儀和規矩,全然不知。
這時他注意到,對面的長公主舒穆香蓮有意無意地朝他看了一眼,然後招來總管,低聲說着什麼。
由於隔着長桌,聽不見說話的內容,但他可以猜到,以這位天琴長公主對他極其不友善的態度,肯定是在打什麼壞主意。
不一會兒,廚娘推着餐車進來,僕人們將菜餚依次分派。
陳興分到的菜式和別人不同,盤子比別人大上一圈,扣着半圓形的餐蓋,不知道裏面是什麼。
他可不會認為,被特殊對待會是一件好事兒,至少在這個地方不會。
他剛才注意到,當僕人將盤子端上來時,對面的舒穆香蓮嘴角勾起一抹弧度。雖然只是一瞬間,但還是被心思細膩的他捕捉到了。
肯定有貓膩!
他能感受到舒穆香蓮對他的厭惡,雖然他們才剛認識不到半小時,但就像當年第一次見蕾西一樣,仿佛有些人天生就是敵對的,互相看不順眼。
無仇無怨,卻感到無比的討厭,甚至恨不得對方消失,或許這就是所謂的「歧視」。
不過他的危險感知並沒有被激活,東西可能有問題,但肯定沒有生命危險。
既然沒有危險,就不必在意。陳興大大方方地揭開蓋子,一隻張牙舞爪的東西出現在他眼前。
如果換成一般人,可能會驚叫出來,但陳興認出了這種生物——霸王蟹。
一隻活生生的霸王蟹,正舉着兩個大鉗子朝他示威。
周圍的人很快就注意到陳興這邊的情況,露出愕然的表情。由於距離不遠,舒穆宏德也注意到這邊的情況,有些不解地看向薩米·門羅。
因為這個陌生的年輕人坐在對方身邊,所以他下意識地判斷是對方帶來的人。
這時舒穆香蓮搭着父親的手,耳語了幾句。舒穆宏德隨即露出「原來如此」的表情。
就在眾人二丈摸不着頭腦,疑惑不已的時候,長公主清了清嗓子,說道,「很抱歉,忘了跟大家介紹。」
舒穆香蓮看向陳興,「這位是來自西大陸梅洛德王國的威尼弗雷德先生。」
在坐的都是天琴公國的高層官員,人精中的人精。他們馬上就明白過來,是這個傢伙得罪了長公主殿下,所以上了這道活螃蟹的菜,以此羞辱對方。
長公主也不是第一次做這樣的事情,上次就有不長眼睛的傢伙,用色眯眯的眼睛盯着長公主的胸部看,結果當眾被羞辱,生吃了一隻火雞下去,最後捂着嘴巴邊吐邊走,狼狽到極點,從此不敢再踏足天琴半步。
還有個拒絕生吃的,下場更慘,直接被扔進護城河裏餵鱷魚了。
「年輕人,這是長公主的好意,你就乖乖接受吧,不然後果會更嚴重。」薩米·門羅低聲勸道。他完全是出於好意,不希望自己帶來的年輕人就這樣不明不白地死在這裏。
「這是生的啊。」陳興說道。
「我知道是生的,可能吃了會拉肚子,但總比丟了性命的好。」薩米·門羅說道,半是規勸,半是威脅。
「這樣啊……」陳興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然後點了點頭,「行,我吃。」
見陳興同意,薩米·門羅用餐巾擦了下額頭,一副如釋重負的樣子。
可下一秒,他的冷汗又冒出來了。
只見陳興優哉游哉地打開儲物空間,在裏面翻找了一下,取出一個野外用的小煤油爐,用餐刀切下一條螃蟹腿,掰成幾節扔進行軍飯盒裏煮,竟然現場烹飪起來,還用餐桌上的酒做佐料。
在王宮餐桌上野炊,估計他也是古往今來的第一人了。所有人都看得口瞪目呆,也不知道對方是什麼來頭,竟然膽大包天到這種地步。
舒穆香蓮氣得俏臉發白,桌面下的兩隻手緊緊地抓着裙子,咬着牙,恨很地看着陳興。
舒穆宏德看見,也有些意外,但只是笑了笑,沒去管,繼續和身邊的大臣聊事情。
陳興身上的靈能波動只有鎮守級,在這王宮裏面,一隻小蝦米翻不了天。
小公主舒穆香菱睜大着眼睛,好奇地看着陳興的一舉一動,大眼睛撲呼閃爍,不時扭過頭瞅瞅生氣的姐姐,神色有些迷茫,似乎還沒弄明白髮生了什麼。
就這樣,陳興在眾目睽睽之下,煮熟了螃蟹腿,然後大大咧咧地剝開煮紅的殼子,吃裏面白嫩的蟹肉。
「嗯,味道不錯。」陳興拿起半條螃蟹腿塞進薩米·門羅的餐盤,熱情地說道,「你也嘗嘗,很鮮甜的。」
薩米·門羅尷尬得想找個地縫鑽進去,心想這傢伙的腦袋裏面到底裝的是什麼,該不會是漿糊吧?竟然敢當着國主和眾臣子的面做這種事情,是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膽,還是活膩了想找個地方自殺。
這時,氣得臉色發白的舒穆香蓮又把王宮總管叫過來,在對方耳邊嘀咕了一會兒。
總管點頭離開。看來天琴長公主又有什麼新花樣。
陳興看在眼裏,臉上卻不懂聲色,繼續做他的水煮螃蟹,還很熱情地分給身邊的官員。
或許是為了緩和餐桌上尷尬的氣氛,給長公主一個台階下,國師薩米·門羅發起了一個新的話題。
「在坐的諸位大人,不知道你們對冰藍城的丞相有什麼樣的看法?」
在餐桌上談論敵人的最高長官,確實是轉移注意力的最佳話題,既附和政治正確,又能引起廣泛的討論。
「國師,您指的是那個靠爬女人床上位的小白臉嗎?」一個中年官員笑着問道,語氣中帶着調侃和不屑。
「一個只懂獻媚的小人。」「叛國賊。」「無恥垃圾!」「藍城色魔,這個名字太貼切了。」「大碧池裙下的賴皮狗。」
眾臣子各抒己見,對陳興極盡嘲諷。
然而,他們並不知道,他們口中的「垃圾丞相」,此刻就坐在他們眼前,風輕雲淡,寵辱不驚,仿佛罵的不是他,而是別人。
正當眾人嘲笑不已,一個不和諧的聲音忽然響起。
「你們不應該如此輕蔑一個敵軍將領。」
說話的是天琴公國的大王子舒穆衡遠。他一開口,全場立刻安靜下來,所有眼睛都注視着他。
「據我所知,這個陳興還是很有本事的,並不像傳聞中的那樣是靠女人上位,能同時得到金瞳魔女和血腥女皇的青睞,肯定有過人之處。」舒穆衡遠沉聲說道,「如果小瞧他,我們很可能會付出極其沉重的代價。」
德遠公爵看了大兒子一眼,眼中露出幾分輕蔑,「對這等不入流的小人物,我們大可不必過度擔心。德不配位,必然無法長遠,我就看他還能蹦躂幾天。」
「父王……」大王子還想爭辯,卻被父親粗暴地打斷,「不要再說了,自己沒本事就多努力一點兒,把一隻土狗當成威脅,簡直就是丟我們舒穆王族的臉。」
舒穆衡遠雙拳緊握,眼中透出憤恨,卻沒有再說下去。因為他知道,再說下去也只會讓父親更看不起他。
而這時,舒穆香蓮給陳興安排的新菜到了。
這次僕人沒有向上次那樣,直接揭開了蓋子。
一條五色斑斕的魚出現在眼前,身體鼓脹,像個帶刺的皮球。
「五彩河豚!」有人低呼一聲。
河豚劇毒,五彩河豚劇毒中的劇毒。吃下去就算有解毒劑,也會丟掉半條命。
看着腮幫子一張一合的五彩河豚,陳興露出了詭異的微笑。
只見他抬起手腕,對着黑表低聲說了一句:
「行動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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