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海之中,狂風驟起,巨浪滔天。
橫跨天際的金瞳緩緩睜開,天空被染成血紅色,無數流星火雨飛墜而下。海面蒸騰,熱氣沖天。
末日來臨,眾生顫抖。
眼看世界即將毀於一旦,懸浮於天際的十多個符文發出巨大的嗡鳴,綻放出萬丈金光。
哥布林紛紛跑到空地上,舉着棍棒菜刀朝天上的金瞳叫囂。白狼王躍上山頂,仰天長嘯。
海水激盪,一個個漩渦出現在海面上。短暫的積蓄過後,一道道水柱沖天而起,迎向墜落的高溫隕石。
天空的血色逐漸退散,雖然沒有恢復往日的藍天白雲,也沒有再繼續惡化。
靈海之外,千燭大廳中,王座上的女孩咦的一聲,似乎有些意外。
陳興緩緩站直身體。如今的他,豈是當年的吳下阿蒙。雖然實力差距依然巨大,但已經不是隨隨便便就能用氣勢壓倒的小隊長。
「異種血脈?」
「沒想到你竟然用了英雄藥劑。」
「不過螻蟻就是螻蟻,永遠也無法與巨龍比肩。」
王座上的身形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拔高變大,頭頂長出粗大的反曲角,體表燃起透明無色的火焰。熱浪鋪天蓋地,四周的白蠟燭如雪糕般融化,變成透明的蠟水。
紅玉般的眼瞳綻放金芒,威壓成倍成倍地增長,仿佛一座龐大的山脈,從頭頂一寸寸地壓下來。
陳興一聲悶哼,雙眼綻放璀璨藍芒。靈海之中,符文交相輝映,龐大的耳壺緩緩移動,金玉齊鳴,有如千軍萬馬廝殺戰場,戰吼衝破天際。
微微彎曲的膝蓋重新站直了起來。
光憑威壓就想讓他屈服,做夢吧!
一雙金瞳緩緩收縮,似乎有些不滿,拳頭一點一點地握緊。
「等一下……」
陳興連忙喊停,他知道再不開口,可能等會兒就沒機會開口了。
「我們能不能坐下來好好談談?」
他語氣誠懇,態度認真,就像一位相識多年的老朋友。
「談什麼啊?」阿麗雅揚起下巴,口氣咄咄逼人,「我們之間還有什麼可談的?」
雖然她嘴巴上這麼說,身形卻變回了少女的模樣,回到王座重新坐下。也不知道她身上的衣服是什麼材質做的,沒有被惡魔身軀撐裂,恢復了原本的大小。
「我覺得,除了死亡,我的生命還能發揮出更大的意義。」
陳興開始畫餅,這是一個業務員的基本素質。在對面大客戶的時候,必須第一時間就引起對方的興趣,否則他們不會有耐心聽完後面的話。
「哦?」阿麗雅面露狐疑,像是聽到了超乎常理的新知識,「一隻螻蟻的生命居然還有意義?」
接着她往王座上一靠,攤開白生生的小手,「那就說來聽聽吧。」
她表現出了一個土豪客戶的潛在素質,雖然有所質疑,甚至是完全不相信,但還是會給人家一個說話的機會。
要知道,土豪的外在表現是人傻錢多好忽悠,身邊才會圍着一群想要發財的狗腿子,但如果錢沒賺到,連說話的機會都不給人家,還有誰會跟在屁股後面追捧。
這就是土豪的藝術。
「正如你所見,我已經變強了。」陳興仰頭說道,一副自信滿滿的樣子。如果一個業務員表現得底氣不足,那土豪客戶是不會感興趣的。
連自己都忽悠不了,還能忽悠別人嗎?
「哦,是嗎?」阿麗雅一臉茫然,「為什麼我沒有感覺到?」
陳興強行壓下內心的不爽,耐心地解釋道,「您看啊,當年我們分開的時候,我還只是個精英級,但是現在,我已經進階聖域了!」
他的潛台詞就是,他非常有潛力,前途無可限量,值得投資。
「有區別嗎?」土豪問道,那不經意間的輕視讓人有種想要吐血的衝動。
但這也不怪她,對於一個大王級來說,精英級和領主級區別確實不大,只是一巴掌拍死還是兩巴掌拍死的問題而已。
她手肘支着王座的扶手,身體斜靠着,顯得有些慵懶和無趣,慢悠悠地說道,「還不是一隻小螞蟻……」白皙的手指卷着垂落臉頰的髮絲,看向當事人的目光里透着鄙夷和嫌棄,「輕輕掐一下就死了,連一點兒樂趣都沒有。」
那表情似嗔非嗔,似怨非怨,就像一個妻子在抱怨丈夫短小無力,弄得當事人一點兒脾氣都沒有。
「就算是螞蟻,那也比以前大了不少。」陳興用手指比劃着,以前是米粒,現在起碼是個橄欖吧?
「好吧……」阿麗雅露出一臉無奈的表情,嘆息道,「就當你是一隻老鼠吧。」
聽着這話,陳興不知道是高興還不高興。從螞蟻到老鼠,按理說是變強變大了,但怎麼聽起來這麼奇怪,甚至比螞蟻還要讓人不爽。
陳興決定不要在這個話題上扯太多,有種越抹越黑的感覺,他可不是來討論自己到底是螞蟻還是老鼠的。他現在是創業團隊找投資人,要把生意做大做強。
他深吸一口氣,神色一正,朗聲說道,「我想加入北方聯盟。攜三千兵馬,為公主效命!」
「哦?」阿麗雅歪過腦袋,好像全身沒有骨頭,懶洋洋地瞧了他一眼,似乎有些不解,「那你為什麼還站着?」
效忠君王,當行跪禮。
陳興猶豫一下,好像怎麼樣也繞不過去,膝蓋微彎,正要單膝跪下,頭頂卻傳來慵懶的聲音。
「算了……」
「不用你跪,你和別人不一樣。」
陳興心中大喜,果然是一夜夫妻,還是講點兒情分的。
「我這裏大門敞開,隨時歡迎天下英雄,共創大業。」
「你要是想加入,也不是不行……」阿麗雅嘴角勾起一絲弧度,目光透着危險,「只要你能通過我的考核……」
「可以!」陳興不假思索地回答。他已經打聽過了,考核內容就是是承受阿麗雅的全力一擊。雖然他不擅長正面硬扛,但對方也沒說不能躲,到時候瞬移就是了。
阿麗雅抬起眼皮,看着陳興,一副沒睡醒的樣子,「我還沒說完呢……」
「公主請說。」陳興畢恭畢敬。
她甩開手指卷弄的髮絲,身體微微前傾,盯着陳興的眼睛,豎起一根手指,語調不急不緩,「如果你能在我的全力追殺下,活過一個小時,就算你過關。」
「可……」
陳興第二個字還沒說出來,忽然反應過來,「等等,怎麼會是一個小時!」
「不是接你全力一擊嗎?」他忍不住叫道,怎麼條件說變就變,不是說好的君無戲言嗎!「因為……」阿麗雅輕咬着嘴唇,朝他拋了個媚眼,嬌嗔道,「你跟別人不一樣嘛~」
一時間,陳興整個人都不好了。
罪魁禍首卻笑了起來,清脆的笑聲宛如銀鈴,「呵呵,不敢了嗎?」
「你不是說自己很厲害嗎?」俏美的臉上帶着嘲弄,「怎麼一到關鍵時刻,就不行了呢?」
她把「不行」兩個字的尾音拉得特別長,還帶上了濃濃的鼻腔音,充滿了撩撥的意味。
如果換個男人來,可能已經徹底淪陷在這甜蜜的陷阱中,傻乎乎地點着頭,就算是前面是火坑也會毫不猶豫地跳下去。
但此刻站在這裏的,卻是擁有炎魔一血的男人。
咱們一血都拿了,還在乎這點兒小誘惑嗎?
不干,堅決不干!
「你這個要求,是不是有點兒強人所難了?」陳興說道。
「你確定?」阿麗雅盯着陳興的眼睛,臉上的玩味漸漸消失。
陳興沒有回答,只是默默地看着上方的紅瞳。
沉默了許久,阿麗雅收回目光,幽幽道,「好吧,就當我是強人所難。」
她坐直身體,面容恢復了冰冷,宛如高高在上的君王,「我現在給你兩個選擇……」
「離開這裏,我就當你從未來過。」
「或者接受我的條件。」
「死在我的手裏,或是成為北方聯盟的一員。」
「選吧。」
陳興面露苦笑,他還有選擇嗎?
他仇家遍天下,身上還有暴食君主的深淵烙印。
如果就這樣轉身離去,不僅僅是他,還有大師團、雷光團,所有的人,最後都會成為暗流君王的祭品。
如果一定要死,他寧可死在自己女人的手裏,也不願受盡屈辱,死在秦武這種小人的手裏。
所以,他的回答很簡單。
「我接受你的條件。」
說完他轉身就跑,快接近大門時「滋啦」的一聲,穿門而過。
白色巨狼從身後撲出,他翻身騎上狼背,朝着城堡外牆衝去!
這一切都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王座上的女孩先是微微一愣,隨即嘴角勾起弧度,笑容狡黠,有種陰謀得逞的味道。
「站住!王城之內,禁止奔跑!」
「聽見沒有,快站住!」
幾名衛兵看見騎狼狂奔的陳興,紛紛跑過來,大聲喝止。陳興卻不予理會,策動白狼王,從他們頭頂一躍而過。
「想找死啊!」「快追,別讓他跑了!」
衛兵們正要追上去,身後忽然傳來巨響。
轉頭看去,千燭大廳的屋頂轟然破碎,磚塊和瓦片四處飛落,一輛黃金戰車從裏面衝出來。
戰馬嘶鳴,響徹天際。
強壯的鐵蹄踏空奔跑,升至半空,然後朝着剛才那個人的方向俯衝而下。
衛兵們驚呆了,那位大人竟然親自出手。這裏哪還有他們的什麼事兒,趕緊四散迴避。
另一邊,白狼王馱着陳興,順着城牆飛撲而上,然後躍出數十米,朝着城區方向撒足狂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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