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陳興逼迫露絲加入,收個會彈琴的女僕只是其中一方面,更多是因為,他要留下露絲做人質。
他不是那種還沒出社會的小青年,滿腦子的自我崇拜,自我高潔,被人夸兩句就飄飄然。卻不知人心險惡,人性複雜,別人說什麼就信什麼。武海說要投誠,始終只是幾句話而已,並沒有實際作用。真到決戰那天,參不參戰誰也摸不准。
誰知道是不是緩兵之計呢?
別人都送上門了,還不扣押人質,那是只有傻子才幹得出來的事情。
銀爪鐵三角的核心是露絲,只要他扣住露絲,銀爪鐵三角就不攻自破。
還有就是,武海和朱澤西是家主,而露絲只是門客。扣押門閥世家的家主,必須有足夠充分的理由,否則就會引起當地貴族的反抗情緒。
放他們回去勸說其他門閥世家,要比留在這裏做人質有價值。
不一會兒,露絲回到營帳內,說武海和朱澤西已經離開。
「這幾天可能要委屈你一下了。」陳興說道。
「主人吩咐,仆下莫敢不從。」露絲低垂着眼帘,一副乖順的樣子。
「啪!」陳興從儲物空間取出手銬和眼罩,扔在露絲面前。大戰在即,不能有絲毫泄露軍情的可能。
露絲撿起眼罩給自己戴上,然後拿起手銬將自己的雙手反銬住。
「女僕長,給新人安排個地方,日夜看管。」
「是!」
幾天後,決戰之日臨近,紫蘭公爵來到前線。
陳興二話不說,直接讓出大帳給東方玄遠。無論是地位還是實力,或是對助陣者的感謝,都應該給予至高無上的待遇。就像國王訪問下面的公國,國主讓出王座給國王一個道理,陳興也讓出了作戰指揮室的第一把交椅給東方玄遠,以示尊敬。
不過這只是形式上的,真正的最高統帥還是陳興。
一同前來的還有東方萱然。她單獨一人,兒子和丈夫都沒來。
「妾身體弱氣虛,卻執意要來前線,給叔父添麻煩了。」東方萱然見到陳興,屈膝行禮。
陳興心想,你也知道自己弱啊,知道自己弱就不應該來。
原本以她大精英級的實力,不應該出現在這裏。不但幫不上忙,還會成為敵軍攻擊的目標。萬一被俘虜了,對方利用她威脅退兵,就算陳興不同意,紫蘭公爵也會出面干涉,最終結局難料。
不過這也是沒辦法的,沒有東方萱然的勸說,東方玄遠斷然不會出手相助。反正既來之則安之,多注意保護就是了。
而這時,銀爪的城守軍也陸續出城,隔着插旗之地,在遠征軍對面駐紮下來。
兩天之後就是決戰之日,大戰一觸即發。
為了配合即將到來的決戰,赤岩、寒嶺、黑矛三國的集團軍對紅龍、黑羽兩國的集團軍發動了進攻。
這是試探性的作戰,目的是為了給北方聯盟施加壓力。如果哪個集團軍膽敢派出主力協助銀爪戰場,內部空虛,試探性作戰就會立刻變成殲滅戰。
這也是為什麼蕾西明明聽命於陳興,陳興卻沒把她調到銀爪戰場的原因。
這場戰爭是北方聯盟與四國同盟的戰爭,銀爪戰場只是其中一個。但這是最為關鍵的一場戰鬥,如果陳興獲勝,就等於打破了龍涎河北面的僵局,北方聯盟全面轉入優勢階段。 很多人都想不到,陳興異軍突起,憑藉二十萬人就打到了銀鷹領的城腳下。
海棠侯爵成名已久的十二圓桌武士擋不住一合之力,嵐國派來暴食君主甚至連戰鬥的膽量都沒有,掉頭就跑。
如今「破軍之矢」的事跡早已傳遍整個龍涎河,也引起了國外部分人的關注。
「銀爪大戰在即,破軍之矢,海棠侯爵,究竟鹿死誰手?」
「英靈戰船,吹響黎明的號角。」
「聯盟之光,此戰必勝!」
距離戰場的數萬公里外,雕龍畫鳳的宮殿中,一雙縴手放下了報紙,拿起梨花木桌面上的通訊器,撥通了某個號碼。
「嘟嘟,嘟嘟……」
大陸的另一端,高挑的女僕長拿起通訊器,看了看屏幕,記下來電的名字,然後將通訊器放入圓盤,單手託過肩膀,邁着兩條大長腿,步姿優雅地來到主人面前。
「主人,青國七公主,趙若汐的語音通訊。」
陳興的眼中閃過一絲戒備,上次的事情,諾娃和索拉有重大嫌疑,很可能就是她們出賣了他陷入昏迷的消息。
可他已經不是當年那個小人物了,她們即便要對他不利,也不敢明着來。即便是敵人,他也能做到坦然面對。
「你好,我是陳興。」陳興聲音低沉,有種男性特有的磁性。
「好久不見。」那邊傳來文靜平和的聲音,仿佛午後的陽光中,那個向你問候同桌女孩。
「好久不見。」陳興放鬆口氣,說道。面對如此柔軟好聽的聲音,就是糖衣炮彈也得吃上一口。至少外面是糖,裏面才是藥。
「聽說你最近要打仗了。」那邊似乎沒話找話。
「是,馬上就要開始了。」「那我會不會打擾到你?」「不會。」「那就好……」
不得不說,趙若汐不是一個很好的聊天發起人,三兩句就沒詞了。
「找我有什麼事兒嗎?」陳興主動問道。
「沒有,就是想和你說一句,注意安全。」
文靜的聲音里透着濃濃的關切,讓人渾身洋溢在溫暖中,即便現在是融雪的時節,也感覺不到寒冷。忽然之間,陳興覺得毒藥也不是不能喝一點的……
時間過得飛快,轉眼就到了決戰的當日。
現在是一月底,冰雪已經開始融化,天空下着微微的凍雨,寒冷刺骨,雪水匯聚成細小的溪流,在雪地上縱橫交錯。
陣地上黑壓壓一片,士兵們裹得嚴嚴實實,肩挨着肩,握緊步槍,氣氛凝重而緊張。
上午七點,晨曦傾灑大地。陳興穿上行軍斗篷,來到陣地前沿。
一同出現的還有東方玄遠。紫蘭公爵身着玉帶紫龍袍,頭戴金冠,腰間仗劍,昂首闊步,站立於寒風之中,血紅披風迎風飄揚,渾身上下充滿了一國之主的王者氣息。
陳興站於高處,環視着黑壓壓的人群,開口道,「首戰,誰願為先鋒!」
榮譽決戰,又稱「奪旗戰」,雙方圍繞旗幟所在之地進行爭奪。通常旗幟所在的位置就是附近的制高點,而佔據制高點就能形成戰場優勢。
但由於限定了範圍,所以率先進入高地的,將會承受最大程度的火力覆蓋。
所以雙方不會在一開始就派出大部隊,因為火炮覆蓋會造成大範圍殺傷,只會派出少量先鋒部隊搶佔高地。、
下面一片沉寂,沒有人主動站出來,擔任先鋒。
先鋒部隊既要冒着敵方整個集團軍的火力傾瀉,又要和對面的先鋒部隊拼死廝殺,爭奪高地的控制區,此任務非精銳中的精銳不能完成,
「遠征軍近衛軍,第一精銳戰團,出列!」
一個洪亮的聲音忽然響起。只聽見唰啦的一聲,兩百多人同時跨前一步,發出整齊的踏步聲。
他們清一色的藍色斗篷,左臂印着「雷光」,右臂印着「近衛」,左邊代表過去,右邊代表未來。
一名粗壯大漢越眾而出,朝陳興抱拳行禮。
「第一精銳戰團,願為先鋒!」
他身後的戰士目光堅定,沉默不語,卻戰意昂揚,氣勢如虹。
這是歷經了無數戰火,從屍山血海中爬出的鐵血之師才擁有的氣質。讓人是毫不會懷疑,即便前方是刀山火海,熔岩地獄,這群人也會義無反顧地衝上去,殺個天昏地暗。
陳興抬起手,正要准許,另一個低沉渾厚的聲音響起。
「遠征軍偵察大隊,出列!」
五百多人同時出列。清一色的白色迷彩斗篷,左臂印着「大師」,右臂印着「偵查」。
陳興緩緩放下手。
一個高大的胖子大步走到下方,抱拳道:「在前幾次的戰鬥中,偵察大隊一直在外偵查,未能參戰!」
「懇請最高統帥,給兄弟們一個證明自己的機會!」
「你們偵察大隊做好偵查就行了,衝鋒陷陣才是我們近衛軍的本分。」粗壯漢子上前說道。
「火咀,你們近衛軍的功勞已經夠多了,就別跟兄弟們搶這些邊角料了。」大胖子誠懇地說道。
「這可是硬仗,你們搞偵查的,不行。」粗壯漢子說道。
大胖子臉色一黑,「誰說我不行,我就抽他!」
「你想打架是不是,來啊!」「來就來,怕你啊!」
兩個人說着說着吵了起來,還擼起袖子一副要開乾的樣子。
「行了!」陳興出聲制止,「大戰在即,你們兩個將軍爭來爭去,成何體統!」
兩人同時退後一步,朝陳興頷首至歉。
陳興看着眼前兩位出生入死的兄弟,兩世的並肩情誼,早已血濃於水。
他的目光在火咀和大貓之間移動,最後落在了大貓身上。
「首戰先鋒,偵察大隊!」陳興擲地有聲。
在噠噠鎮防禦戰中,近衛軍承擔了最大的壓力和犧牲。之後在秦武的偷襲中,更是損失了鐵炮、熊奔兩員大將。
即使再鋒利的寶劍,用多了也會磨損。是時候讓這群鐵血漢子歇口氣了。
大貓面露喜色,抱拳領命,「是!」
「老大……」火咀還想說什麼,卻被陳興開口制止,「這是命令!」
火咀頓時搖晃着腦袋,嘆氣不已。
「小心點兒!」火咀搭了下大貓的肩膀。
「回來找你喝酒!」大貓捶了下火咀的胸膛。
「說話要算數!」「那還用說的!」
深情厚誼,盡在三言兩語之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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