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r2617-12-16,am8:55
銀爪公國邊境,噠噠鎮舊礦山,遠征軍臨時指揮部,休息室門前。
「還沒醒過來?」
面對項彩蝶的提問,跪坐在通道側面的見月蒼蓮輕輕地搖了搖頭。
「真想看到你點頭的樣子。」項彩蝶嘆了口氣,情緒變得有些低落。
她走到見月蒼蓮身邊,後者朝旁邊挪了挪,讓出一部分位置來,然後她一屁股坐了下去。
「希望能趕在豐收節前醒來。」項彩蝶說道。
距離陳興昏迷已經過去一周,至今還沒有甦醒的跡象。陳興趴在那裏,一動不動,就像植物人一樣。為了避免他脫水,見月蒼蓮已經給他打了氨基酸點滴。
豐收節是紅土世界最重要的節日之一,始於西大陸聖光教會,每年十二月二十六日,與東大陸的「春節」是同等重要的節日。
「我每一秒都在期待,主人會在下一秒醒來。」見月蒼蓮說道。現在距離豐收節還有十天,她可不希望主人昏迷這麼久。
「我跟你一樣。」項彩蝶迅速表明了立場。
見月蒼蓮轉過臉,朝她點了下頭,表示認可。
接下來,兩人陷入了長時間的沉默。一個跪坐着,平視前方,另一個坐在地上,雙手撐着地面,望着頭頂的白熾燈。
此刻,礦洞外已是重兵把守。
最靠內的是警衛隊和近衛軍,然後是中軍精銳。里三層外三層,連一隻蚊子都飛不進來。
陳興是遠征軍的靈魂和支柱,不同於其他部隊,換個統帥就完事兒了。陳興一旦出什麼問題,遠征軍就等於滅亡了。
原因很簡單,遠征軍的主要構成是從世界各地匯聚過來的傭兵團。他們因為共同的理想而走到一起,成為陳興的麾下。
這些人佔了遠征軍的四分之三,除了作為鐵諾繼承者的陳興之外,沒有人能有足夠的威望去領導他們。
然後是以葉陽正雄為代表的灰角城門閥世家,普拉德鎮長為代表的北荒邊緣鎮勢力,這些基本上都是陳興的私人交情。
其他人就更不用說了,加入遠征軍不過是機會主義的驅使,主要目的是為了升官發財。如果不是因為陳興受到惡魔公主的青睞,他們根本不會冒着得罪馬里斯王族和其他主流權貴的風險加入。
所以,陳興昏迷的消息一旦傳出去,遠征軍就會立刻變成一盤散沙。
而更要命的是,陳興是因為溝通時空暗流導致的昏迷,不能隨便移動位置。
若是敵對方掌握這個消息,只怕在頃刻之間,就要迎來滅頂之災。
「上面是不是出什麼事兒了,派這麼多人來防守?」一名前北橋團的中軍士兵向他的長官問道。
「閉上你的嘴巴!」少尉壓低聲音,教訓道,「該問的可以問,不該問的,一個字都別提!」
靠近礦洞的地方,是近衛軍第一精銳戰團的警戒區。
「副團,我已經很多天沒見過老大了,你說會不會……」大鼠看着火咀,朝礦洞入口的方向瞥了瞥,沒有說完後半句。
火咀以前是雷光團的副團長,大鼠叫習慣了,不自覺就用上了以前的稱呼。
火咀雙手抱胸,粗壯的雙肩高高隆起,只見他眉頭微微皺着,自言自語地沉吟道,「確實有點兒奇怪……」
大鼠左右看了眼,小聲說道,「你看,要不要去問一下項統帥……」
火咀沉思了一會兒,搖了搖頭,「不合適。」
「怎麼就不合適了?」大鼠一臉不認同,「你說,我們和老大是什麼關係?那是兩肋插刀,同生共死,水裏來火里去,比親兄弟還親呢。」
「親兄弟還算明賬呢。」火咀沒好氣地說道。
「行,你要是怕娘們,不敢去問,那我去!」
大鼠用上了激將法,火咀卻不為所動,「得了吧你,現在不是怕不怕的問題,而是合不合適的問題。」火咀咧開大嘴笑了一下,「所以說,為什麼當年我是副團,你卻是個扛旗的。」
「那是鐵老大偏心,喜歡胖子。」大鼠說道,表情十分不爽。
「瞧你嘴硬的。」火咀笑得更歡了,接着拍了拍大鼠肩膀,「好了好了,不跟你開玩笑了。」他正色道,「現在老大是一軍之帥。俗話說,國有國法,軍有軍規。」
「現在可不比以前在雷光團的時候,咱們想怎麼樣就怎麼樣,一切都得照着規矩來。」
「老大任命項姑娘為全軍副統帥,自然有他的道理。我們執行命令,才是分內事兒。」
「相信老大,相信老大的判斷,如果真有什麼事情,項姑娘一定會在第一時間跟我們商量的。」
「你看這裏這麼多人,只有我們守在門口,誰才是自家兄弟,項姑娘心裏明白得很。」
「唔……」一番勸說之下,大鼠終於放下了疑慮。
同樣的疑惑也困擾着在噠噠鎮外圍執行偵查任務的大師團中。
「大喵喵,你說mr秦已經很多天沒有聯繫我們了?」卡西瞪着眼睛,鼓着嘴,就像一隻好奇的黑猩猩。
「嗯。」大貓點了點頭,「按照之前的習慣,每隔三天左右他就會聯繫我一次,詢問情況。」
大師團是陳興的親軍,也是直接領導的部隊,只接受陳興一個人的命令。
這周以來,大貓只接到了項彩蝶的命令,陳興沒有親自聯繫。他馬上就意識到,陳興那邊可能出問題了。
但是項彩蝶沒說,他也不好問。
陳興也曾經交代過,在緊急情況下,項彩蝶可以代表他。
執行命令是沒問題的,但大貓在北橋團待過,知道項彩蝶的真實水平,帶帶小團隊還可以,大軍團就捉襟見肘了。她和他一樣,作為陳興的執行者沒問題,但獨當一面,肯定是有所欠缺的。
「mr秦是不是死了!」卡西突然瞪大眼睛,白眼球外凸着,看起來有些滑稽。他手舞足蹈,「是不是上天了,飛飛飛,天使飛飛飛……」
「不不,不是!」大貓連忙否認。這個卡西的腦子還是太簡單了,跟他商量問題,很可能會說漏嘴。
「估計是最近打了勝仗,鬆懈了,酒色過度,起不來床……」大貓帶着幾分無奈說道。
「肯定是拉!」卡西握着拳頭,忿忿不平地說道,「mr秦老婆好多個,愛這個愛那個,很壞的,以前還逼我跟醜女人……」他越說越激動,口水沫子噴在大貓臉上,「那個女人有狐臭,臭死我了,還有個胖的,大喵喵,跟你一樣胖胖的,壓得我沒法呼吸,你知道嗎,我只想呼吸……」
看着嘰嘰呱呱說個不停的黑人小伙,大貓禁不住揉了揉眉頭。
每當這個時候,他都會想起老吉。如果那老頭還在世,起碼還有個人能商量事情,而不是像現在,被噴得滿臉唾沫星子,還得不斷點頭附和,免得對方走漏風聲。
可大貓不知道的是,兩個女人到現在都不敢將這件事情跟任何人說。因為在她們的眼中,所有人都有可能是背叛者。
原本遇到這種事情,最先應該告知的人是林詩遠,陳興欽定的參謀總長,遠征軍的智囊。
可是,項彩蝶不敢。她對林詩遠所知甚少,只知道對方是陳興從白象城帶回來的人,擅長寫詩,經常在網上和貴族寡婦們吟弄風月,還搞了個什麼詩社,總之很不正經。
說實話,項彩蝶很討厭這樣的男人,整天泡在女人堆里,擺弄風騷,不干正事,並且不認為他有軍事指揮的能力。
但這還不是最重要的,在她看來,對陳興的忠誠才是重中之重。她目前沒有找到任何一個,擁有足夠說服力的證據,來證明林詩遠值得信任。
至於其他人,即便值得信任,可說了又有什麼用呢?
或許火咀、大貓值得信任,但說出來,除了多幾個人知道,不會有任何幫助。她不能指望兩個頭腦簡單四肢發達的漢子比她更聰明,或者比她這個聖域強者擁有更多的社會資源和關係。
保密的原則就是,如果沒有必要,少一個人知道就少一分風險。
如果對方是忠誠的,即便不知道也會忠實地執行她的命令。因為陳興事先有交代,緊急情況下,她可以代為行使遠征軍最高統帥的權利。她這個全軍副統帥,可不僅僅是擺設。
如果對方有異心,知道了就是滅頂之災。
孰輕孰重,一想便知。
所以,她必須保密。她現在唯一能做,就是封鎖消息,等待陳興醒來。
可萬一,陳興醒不來……
她用力地拍了拍臉,不敢去想後果。
一個讓她第一次嘗到做女人滋味的男人,一個承諾她全部未來的男人,一個多情又無情、有趣又無趣的男人……
如果他消失了,或許她的心也會隨之死去,變成一具沒有靈魂的空殼。
旁邊的小女僕閉着眼睛,兩隻手握在一起,似乎正在祈禱。宮廷女僕是沒有神的,她們的主人就是他們的至高神,那麼她在向誰祈禱?
想到這裏,項彩蝶改變姿勢,雙膝跪地,雙手互握,垂首閉目,心中默念起來。
「勇氣與力量、堅貞與團結、戰無不勝的鋼鐵女神啊,請聆聽我的祈禱……」
無盡黑暗之中,一點微光亮起。
看了一眼,陳興飛快地合上表蓋,並將懷表揣進懷裏,儘可能地不讓光線透出去。
這段時間以來,他一直在觀察。
這是一個碼頭,道路狹長,腳下是木板,兩側是木柵欄,木板的下方,看不清是什麼,總之沒有聽到水聲。
前面和後面的腐屍,並非一動不動,偶爾會搖晃兩下,前進幾步。
因為碼頭很狹窄,兩側沒有足夠的空隙,所以他沒有辦法跑到前面或者後面,只能和這些腐屍一樣,傻傻呆呆地站在自己的位置上。每當隊伍向前挪動,他就能前進幾步。
經過這段時間的觀察,他發現了一個規律。
每當懷表中的時針與分針在十二點位置經過,隊伍就會前進一點點。
然後他開始思考,是不是像排隊上船那樣,每到十二點,就會有渡船經過。前面的腐屍上了船,所以隊伍向前挪移了一點。
又或者,排着隊去獻祭……
比如排着隊去填飽什麼東西的肚子……
這種可能性想起來有點兒嚇人,要知道,他在這裏是連指尖電都放不出來的弱菜。
想到這裏,陳興摸了摸懷裏的銅表,這是目前唯一能讓他安心的東西。
那個令人尊敬的前鎮長,深海傳奇,不至於坑他吧?
沒必要坑他吧,真要坑他,以前袖手旁觀不就行了?
可是對方好像有點兒精神不正常……
思緒之間,前方傳來嘎吱嘎吱的聲音,背後好像有什麼東西擠上來。
時間到了,他連忙朝前挪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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