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據廢土 第六百零五節 柔弱
「是的。」
陳興很自然地就把趙若汐賣了。相比認識了很長一段時間的諾娃，剛認識不到一小時的青國七公主根本不值得信賴。
而且對方提出的事情也不現實，想在諾娃的監控下取走東西而不被覺察，無異於水中撈月。
更何況，他無法分辨底是真的趙若汐還是諾娃裝出來考驗他的。與其冒險，攤牌直說，大不了掉頭就跑。
「我已經猜到她了的意圖。但她只是徒勞無功，即使取回心臟也回不到過去了，身體的變化是不可逆轉的，一旦失去機械心臟，這具身體就會崩潰。」諾娃說道。
「那個心臟可以給你，但你不能給趙若汐，用來威脅她就好了。」諾娃說道。
不知道為什麼，陳興有些想笑。主動把自己的把柄交給男人讓他來威脅自己，這種感覺實在太美妙了。
「你說你要送我的東西呢？」陳興伸手討要。
「放在小型異空間裏，等會兒讓趙若汐取給你。」諾娃說道。
「你就不能拿嗎？」陳興疑惑道。
「我只能使用蒸汽之力，打不開異空間。」
諾娃的回答十分坦誠，沒有對陳興遮遮掩掩，這讓陳興增加了不少好感。
陳興用夾子清理了一下燒肉用的鋼盤，重新淋上薄薄的一層油，然後把雪花牛肉覆蓋上去。
不一會兒，牛肉燒好了，陳興用蔬菜包裹好，送到諾娃的面前。後者很自然地拿起旁邊的餐叉，紮起蔬菜卷，一小口一小口地吃下去。
吃完後，諾娃放下筷子，用手帕拭擦嘴唇，然後喝了口清茶。
興仔細觀察着，雖然還不能排除諾娃偽裝成兩個人格的可能性，但是從一系列的動作和細節去看，兩個人格之間的差異還是十分明顯的。
趙若汐用的是筷子，諾娃用的是餐叉。
趙若汐吃東西的動作很優雅，而諾娃的動作幅度很小，效率很高。
他還發現，茶是趙若汐泡的，但她本人沒喝過一口，或許就是為諾娃準備的。
這是下意識的習慣和動作，很難偽裝，陳興至少相信了七八分。
「你對吃有什麼感覺？」陳興饒有興致地問道。他很好奇，作為機械生命的諾娃，有沒有類似於人類的感覺。
「以前充電的時候，當電流湧入身體，我會有充實和愉悅的感覺。現在吃東西，我也會有相同的感受。」諾娃回答道。
「充實和愉悅？」陳興下意識地重複道，這描述聽起來，怎麼好像有點兒，說不出的感覺……
「嗯，就是這樣的感覺，身體被充盈，空虛被添補的感覺。」諾娃更為準確地說道。
陳興不由得有些好奇，除了吃以外，另外一種感覺是怎麼樣的？
不過青國七公主的腰，可不是什麼人都敢去扶的。
山嶺軍團位列世界頂尖軍團排行第十二，趙元愷的實力絕不是浪得虛名的。
「試試這個嗎？」陳興將一碟紅白色的小菜推過去。這是青國人最常吃的辣椒醃大白菜。山區物產較少，環境艱苦，千百年來青國人都喜歡醃製這種大白菜，由於浸泡在缸中密封發酵，又名「泡菜」。
「這個太酸了。」諾娃搖頭拒絕道。
「這個呢？」「太甜了。」「這個呢？」「這個還好，可以吃一點。」
陳興一連問了七八樣小菜，發現諾娃不喜歡吃味道刺激的，很可能和趙若汐的飲食習慣有關。
「你是不是在研究我？」諾娃問道。
「哈哈……」陳興被看穿，尷尬地笑了笑，繼續燒肉。
一個多小時後，兩人吃飽，陳興結了賬，兩人離開小店。
「去哪？」陳興問道。他還要等趙若汐醒來，然後問她討要東西。
「在城裏逛逛吧，我很少能出來。」諾娃說道。
走上大街，華燈初上，穿着寬鬆「山服」的丹金人逐漸增多。
這是青國特有的服飾，袖子特別的寬大，腰上綁着布條，背後繡着龍鳳日月，色彩鮮艷，繽紛秀麗。
山服和瀛人的服裝有些相似，只是瀛服袖子沒那麼長，秀在衣服上的圖案多為錦鯉浪花，或者春風櫻花。
青國的主要人種是藍血人、東大陸移民和瀛人，其文化氛圍和東大陸十分接近，但又有自己的特色。它是融合了高山氏族文化、東大陸文化和瀛人文化而成的神山文化。
青國的藍血人多為貴族，主要姓氏有趙、沈、林、葉、金五大姓氏。藍血人的瞳孔在強光之下才會顯現出深藍，表面上是看不出他們和普通人的差別，只是看起來相對柔弱，所以大多數時候都是靠黑表數據來判斷。
趙若汐就是個典型的藍血人，膚色近似蒼白，身體柔軟無骨，纖腰盈盈可握，盡顯柔弱之美。
穿過大街，兩人來到一處公園的湖泊，在湖邊的小路上靜靜地走着。
湖面上飄着點燃的水燈，悠然愜意。
兩人都沒說話，氣氛很舒服。男人有時候喜歡活潑的女孩兒，有時候喜歡安靜的女孩兒，所以還是多找幾個比較好……
「你冷不冷？」看着眼前單薄的身體，陳興不由得問道。青國地處溫帶，比紅國靠南，但是山高水冷，到了晚上涼颼颼的。
「不冷。」諾娃握住陳興的手，驚人的熱力傳過來，就像握着個暖水袋，「只要蒸汽熔爐還在燃燒，熱量就會源源不斷。」
一雙大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他，星眸璀璨，陳興被看得有些不自在，轉移話題，「怎麼樣，人類生活還習慣嗎？」
「挺好的。」諾娃輕輕地點頭，「比我想像中的還要好。」
「那就好，那就好……」陳興的眼前浮現起兩人第一次見面的情形。漆黑的地下室，冰冷的電線和管道，被鐵鏈吊在半空的殘骸，埋葬在深淵之下的囚徒。
他心中一動，感嘆道，「一切都已經過去了……」
「只要你過得好，我就放心了。」
「人類的男性總喜歡對女性說些好聽的謊話，不過我真的很開心，你能對我說這些。」諾娃露出微笑，仿佛冰雪融化，讓人心生暖意。
「我的時間快到了。」諾娃朝他微微頷首，「謝謝你來看我。」
隨後她閉上眼睛，再次睜開之時，眼中多了幾分狐疑。
「你是不是都告訴她了？」趙若汐張口就是一句質問，完全沒由來的。
「告訴她什麼？」陳興裝傻。
「心臟的事情。」趙若汐說道。
「沒有啊。」陳興繼續裝傻。
趙若汐看着他，似乎不相信。
沉默了一會兒，她忽然發現自己的手正被陳興握着，臉上頓時浮現一絲紅暈，迅速抽了回來，
「你，你們在做什麼？」她下意識地退後一步，拉開距離，臉上的表情有些慌亂。
「沒啊，就是散散步，說說話，什麼也沒做。」陳興解釋道，他可不想被對方誤會，然後回去跟趙元愷告狀。
趙若汐看了他一會兒，大概是沒看出什麼問題來，放棄了追問，轉身走到湖邊，有些出神地望着湖面上的水燈。
從側面看去，就像一具白玉雕成的女神像。山風吹來，帶起發梢。她伸手捋了捋髮絲，恬靜從容，淡漠優雅。
也只有帝王之家，才能養出這般青蓮不染的氣質。
不過這個神女望湖的畫面很快就被凡俗之人打破。
「說好送我的東西呢？」此刻的陳興就像個討債的。他賭上性命，以身犯險，就是為這個而來的。小心翼翼地伺候了大半天，連東西都還沒見到，實在有些虧了。
趙若汐抬起指尖，輕輕一划拉，一道空間裂縫開啟，一個古代酒杯緩緩飛了出來。
陳興一把抓住，仔細端詳。青銅材質，表面鐫刻古文，杯子前高后低，一側浮現獸頭，下方有三根修長的杯腳，是東大陸古代的青銅三足杯。
「不空酒杯。」趙若汐說出了杯子的名字。
陳興聞了聞杯口，裏面散發出淡淡的酒香。倒出來喝了一口，清甜甘爽。
雖然是酒，但陳興知道，任何擁有「無限」特質的贗器，都有吸收空間能量的作用。
事不宜遲，陳興凝聚靈能，發動淬靈術，一掌轟在青銅酒杯上。
「啪嚓！」
青銅酒杯先是開裂，裂紋如同蛛網般蔓延，碎成無數小塊，小塊又碎成粉末。
一道橙黃的光芒從粉末中飛出，繞着陳興飛了三圈，遁入空間裂縫之中。
靈海之內，天空閃現橙黃光芒，如同流星般衝下來，在海面上急速轉彎，帶起片片水花，劃着弧線掠過海面，落入島嶼之中。
島嶼的一塊空地上，橙黃的光點逐漸放大，最後變成一個巨大的青銅酒杯。
酒水從杯側的獸口中流出，酒香四溢。哥布林們紛紛圍過來，用大嘴巴接住酒，喝得歡快不已。趴在地上瞌睡的白狼王被酒香喚醒，齜牙咧嘴地衝過去，用強壯的身軀擠開哥布林，獨自飲用酒水。
可那酒水很多，不斷流出來，逐漸在它腳下形成細小的溪流。
白狼王喝了好一會兒，酊酩大醉，身上綻放白光，猛地一抖，白色的毛髮飛散而出，化作一隻只普通大小的銀狼。
「哈拉！」
哥布林紛紛騎上銀狼，在島上飛速奔跑。
一個新的兵種出現了，哥布林狼騎兵，速度更快，更強大。
相比之前的月光精華瓶，不空酒杯提供的能量更多，很快就有新的驚喜出現。
一隻哥布林趴在小溪邊貪婪地喝着美酒，可能是喝醉了，開始手舞足蹈，發出酣暢的聲音。
「古拉拉，古拉拉！」
忽然仰起頭，猛地吸氣，嘴裏噴出一道火焰。
哥布林噴火者，又一個新兵種出現。
片刻之後，陳興收斂心智，離開靈海，臉上喜形於色。
「滿意嗎？」趙若汐問道。
「可以，謝謝你。」陳興認真地說道。
「那麼，之前說的事情就拜託你了。」趙若汐微微頷首。
「沒問題。」陳興臉不紅心不跳地說道。騙女人什麼的，他已經駕輕就熟了。
「現在天色已晚，我們男女有別，不便多留。」趙若汐說道，「我必須回宮了，下次白天的時候，再請你到瑤光宮一聚。」
陳興也沒想過要在趙元愷的眼皮子底下和他最疼愛的小女兒發生點什麼，兩人很快就分開，各回各家。
半小時後，陳興回到浮空艇上，隨即升空離開，前往格林大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