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據廢土 第三百六十九節 武道

    走進道觀大門，映入眼中的是一塊空地，土地十分平整，沿着外牆的牆角放置着一排木頭人，頭部、身體和四肢都畫上了圓形的紅點箭靶，應該是訓練劍道用的。

    正前方是一座非常大的古代瀛式建築，四方尖頂，白牆灰瓦，木架紙門，紙門上畫着櫻花樹，花瓣飄舞。地板由並排的木條構成，離地一米左右，防潮透氣。

    在外面的長走廊脫下鞋子，走進道場。地方十分開闊，足有數百平方米，牆上掛着毛筆字，有「合氣」「厚德載物」「德武雙修」「天鴉劍道」等字句，牆角還放着各種千奇百怪的松樹盆栽。

    整體上看起來，裝飾略顯陳舊，許多地方都能看到霉點，上頂的木樑也有些變形。

    地上放着小茶几和坐墊，見月津島邀請陳興坐下，並親自為陳興挪移坐墊，顯得十分恭敬熱情。

    見月津島動作拘謹地煮水沏茶，見月蒼蓮帶着李媚到廚房幫養母尊重午餐，葉倩留在陳興身邊伺候。

    「小女承蒙關照，感激不盡。」

    沏好茶，見月津島雙手奉上，行主僕之禮，畢恭畢敬。陳興可以看出，見月津島是非常愛她的女兒的，他只是一個邊遠地區來的小男爵，用不着做到這種地步。尊敬他，完全是為了讓他對他女兒好一點兒。

    「您平時都在教學嗎？」陳興沒話找話地問道。

    「有幾個學生。」見月津島回答道。

    「我聽蒼蓮說，你們天鴉一刀流已有千年歷史，學生怎麼會這麼少？」陳興問道。

    見月津島顯得有些侷促，訕訕一笑，說道，「道場太舊了，宣傳也不是很到位，所以來求學的人比較少，都是附近的居民。」

    他嘆了口氣，說道，「說來慚愧，小女加入學院，就是為了幫家裏籌集一筆振興道場的費用，我這個做父親的一生碌碌無為，沒什麼能耐，愧對先祖啊……」

    接着，他又說起千年以來，天鴉一刀流的興衰成敗。

    其實天鴉劍道的歷史，可以說是整個紅土世界武道發展史的縮影。

    古代時期，科技不發達，使用冷兵器作戰。以力為本，武道得以發揚光大。而近代時期，科技攀升，發展出熱武器。槍械火炮的威力遠大於人力，更別說各種導彈了。於是武道式微，日漸衰落。

    而大災變後，靈能復甦，人類自身的基因鎖被打破，身體的力量得以解放，肉身擋子彈，拳碎機甲，刀劈直升機都不是問題，武道得以全面復興。

    由於大災變後，人類生存委員會禁止了多種大面積殺傷武器的研發和製造，熱武器的發展停滯不前，再加上靈能護甲的出現，使得傳統槍械的作用越來越小，逐漸淪為底層士兵的專屬。

    但凡鎮守級以上的強者，都傾向於近戰，像陳興這種精確射手少之又少。當然，作用小不代表可以忽略不計，如果強者站在那裏不動，一樣會被打成馬蜂窩，畢竟靈能是會耗盡的。

    除非是鯨吞期和宙合期的傳奇強者，能直接從虛空中吸收能量，耗之不盡。像陳興這種築塔三層的，能量根本經不起消耗。

    通常在大鎮守級的時候，身體強度已經達到自身天賦的極限，無法再朝前發展。蟲化狼血脈就是陳興的天花板，身體強度的極限不會超過蟲化狼這個物種。

    再往上一層，靠的就是掌握靈能的境界。溝通地脈，從地核吸收能量，擴大靈池，竊火偷天，領域具現。然後突破空間晶殼，鯨吞虛空，最後融入虛空，宙合圓滿。

    只有靈池足夠大，靈能供給充足，才能維繫御靈的存在。光靠吸收空氣中游離的靈能和使用藥劑，無法長期維持。不過像狼王這種低級御靈倒是消耗不大，只是沒有足夠的實力無法溝通時空暗流，強行溝通的結果就是被暗黑中的邪惡存在捕捉吞噬。

    思緒之間，見月津島拿出一個陳舊的小木盒。打開抽屜式的盒蓋，裏面放着一些泛黃的老照片。

    「這是蒼蓮五歲的時候。」見月津島逐一遞給陳興觀看。

    照片中的見月蒼蓮身穿道袍，腰別木劍，額頭上綁着白帶子，昂首揚眉，神氣無比。

    「這是她六歲的時候……」

    背着小書包，戴着西瓜帽，小臉認認真真，很是可愛。

    「七歲的時候……」

    規規矩矩地跪坐在道場裏寫作業，像個小大人一樣。

    「九歲……」

    這時候的見月蒼蓮已經風華初露，沉靜淡然，亭亭而立，有股小女神的味道了。

    碰巧這時，見月蒼蓮端着剛做好的糕點進來，看見兩人在看她小時候的照片，頓時臉色發紅，腰身一扭，出去了。

    「蒼蓮小時候就懂事，學習認真，還經常幫着做家務，照顧我這個不稱職的父親……」說着說着，見月津島眼中泛起了淚光，連忙別過臉去，不讓客人看見。

    「您放心，我會對她好的。」陳興安慰道。

    天底下的父母，沒有一個願意讓子女去做奴僕的。陳興知道，見月津島等的就是他這句話。

    「謝謝，謝謝大人。」見月津島用力地擦了擦眼睛，朝陳興伏地致謝。

    陳興沒有去扶對方，不客氣地接受了這一大禮。因為這是一個落魄的父親唯一能為女兒做的。

    「我打算投資三萬金幣，修葺天鴉道館，擴大生意。」陳興說道。

    雖然學院會給見月津島一筆錢，但由於沒有經過競標，加上見月蒼蓮自身消耗了不少進化藥劑，又大宰了學院一筆，凱瑟琳只按照最低標準的兩萬金幣計算。也就是說，見月津島只能拿到稅後的七千金幣左右。

    以見月蒼蓮的人才，隨便拍個五六十萬，甚至上百萬都不成問題。在優秀的女人面前，金錢永遠是沒有上限的。

    「太感謝了！」見月津島再次伏地致謝。

    「大人請放心，我一定會發揚天鴉劍道，為大人培養人才！」見月津島略顯激動地說道，「我們天鴉一刀流，擁有三個秘奧義，天鴉返、一刀鮮、天鴉決斬，擁有足夠的市場競爭力。」

    「我能學這個嗎？」陳興忽然問道。他一直偏愛暗光花紋刀，只是不懂任何武技，全是野路子。

    見月津島楞了一下，隨即說道，「小女已盡得天鴉劍道真傳，如果大人需要參考，讓她演練即可，不過……」見月津島頓了頓，「我看了那天的直播，大人的劍道已然自成一派，心劍合一，稍作調整即可。」

    陳興想想也是，武道這種東西，十年如一日，不是十天半個月能練就的。再者，武道的作用僅僅是同一力量級的對抗上有作用。在級別差距上，任你天鴉流還是天狗流，統統一巴掌拍死。

    說白了，人家領主級不跟你打，御靈上就是。武道的作用是有，但和長年累月的訓練相比，性價比不高。有這個閒工夫，還不如多研究怎麼突破靈池障壁，築塔圓滿，然後感知地脈，盜靈竊火，具現領域。

    一路舟車勞頓，忽然倦意襲來，陳興下意識地伸了伸懶腰。

    「大人，要不要到旁邊小憩一會兒？」見月津島關心地問道。

    「嗯。」陳興點了點頭。

    見月津島起身拉開側面的紙門，露出另一側的走廊。

    「鈴鈴鈴……」

    微風吹過，掛在屋檐下的風鈴發出悅耳的聲音。廊下小橋流水，竹葉芬芳。假山邊上，竹筒做的小水車輕輕擺動着。這是典型的瀛式建築，屋前大空地，屋後竹林水池、假山水車。

    陳興躺在走廊里，打起了盹。葉倩跪坐在旁邊，大腿給他當枕頭。

    思緒漸漸沉入識海。海面上風平浪靜，鎖鏈依舊，狼靈被困在其中，不斷朝他嘶吼。

    雖然那天出來幫了忙，但回到領域，狼靈依然桀驁不馴，與他爭奪身體的控制權。

    「兄弟，我們共生一體，不是敵人。」

    「嗚嗷！」狼靈朝他嘶吼，瘋狂地掙紮起來，鎖鏈層層斷裂。

    「如果你肯合作，等我回去蘭花鎮，就到黑死叢林幫助你的族群，還有你的老婆和孩子。」

    狼靈呆了呆，猩紅的眸子盯着他的眼睛。沒過多久，又開始掙紮起來。

    「倔骨頭。」陳興罵了一句，不再理會狼靈，睡覺去了。

    清風徐來，涼爽舒適，腦後枕着彈性十足的大腿，漸漸進入夢鄉。

    陳興一覺睡了大半個小時，醒來的時候午餐已經準備好了，黑色的檀木小桌上擺着壽司和清酒，有魚子壽司、烤鰻魚塊、青瓜卷、醬油湯等等。所有人都端端正正地坐着，等他醒過來。

    在中間的位置上，陳興坐了下來，見月蒼蓮拿着小酒壺替他斟上酒。

    「感謝大人的信任。」見月津島舉杯說道。

    陳興舉杯致意，兩人一飲而盡。

    見月津島準備了四張小桌子，四份午餐，但其中兩桌沒人坐。因為不符合慣例，僕從是在主人吃完後才用餐的。但另一邊，見月津島不知道哪些是陪吃的，哪些是伺候的，所以多做準備。

    「老k、小弟弟，坐下來吃。」陳興招了下手，讓老k和見月蒼蓮的弟弟入席，吃飯人太少沒氣氛。

    既然主人有令，老k大大方方地坐了下來，見月蒼蓮的弟弟也在母親的同意下入席。接下來的一頓飯，自然是吃得有聲有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