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鬥結束後,各方勢力開始打掃戰場,掩埋敵軍屍體、收繳戰略物資、收攏敵軍俘虜。陳興則第一時間內舉行了浩大的葬禮。大師團死亡人數超過半數,一百一十四名隊員長眠於山谷中。雖然勝利了,但結果卻令人沉痛。
「他怎麼會在這!」「抽死他!」「殺!」
葬禮的餐會上,眾人忽然看見金承恩,頓時火冒三丈,恨不得將其卸肉拆骨。阿喬木往金承恩身前一站,殺氣凌然,立即逼退了眾人。
這時陳興才發現,阿喬木還帶着瓊斯·金和猿老三,心中暗罵不已,居然全是他的仇人。
「你是什麼意思?」陳興上前問道。
「這句話應該由我來問你。」阿喬木胸部一挺,理直氣壯地說道,「我來救你,你卻想殺我的人,沒想到你是這麼忘恩負義的人!」
「哎呀,陳團長,雖然你們過去有點兒小誤會,但這次阿喬木小姐立了大功,直接端掉了對方的指揮部。你大人有大量,就不要跟她計較了。」火咀不明所以,過來勸說。
「你……」陳興氣得差點兒吐口老血出來。這個賤女人十有八九是來幫敵軍的,中途發現情況不對,立即臨陣倒戈。
「來來來,喝了這杯酒,以後就是兄弟了。」火咀還稀里糊塗的做起了調停人。
這種情況下,陳興也不好再說什麼,舉杯致意。
「叮~」
陳興和阿喬木碰了下杯,然後裝着很親昵的樣子,低聲在她耳邊罵了句:「賤人。」
阿喬木氣得胸部起伏不斷,艱難地維持着表面的禮儀。
「陳團長,能借一步說話嗎?」沈光明走過來,微笑着朝陳興舉了下杯子。他的笑容溫暖和煦,湛藍的眼睛深邃明亮,讓人難以生出拒絕之心。
陳興做了個「請」的手勢,隨後兩人走出山洞。洞前的空地上,篝火噼里啪啦地燃燒着。旁邊坐着幾個醉醺醺的隊員,低垂着頭,發出含糊不清的低語。
兩人在火堆旁坐下,都沒有說話。沈光明拿起地上的枝條,隨意地撥弄柴火。橙紅的火光映在兩個人的臉上,忽明忽暗,意味深遠。
沉默了許久,沈光明將枝條扔進火中,開口說道:「大鼠他們是我逼着去的,不要怨恨他們。」
「我知道。」陳興淡淡地回答。經過上一世的相處,他很清楚大鼠、鐵炮、熊奔三人的性格。如果不是有人逼着,他們做不出那種事情。
「我不會跟你道歉。」沈光明望着跳動的火焰,聲音古井無波,「因為那是我必須做的,而且……」他轉過臉,笑了笑,「我想你也不會原諒我。」
「你說得很對。」陳興的目光里透着冰冷,「如果機會合適,我會做同樣的事情。」
「哈哈~」沈光明仰頭而笑,一口喝光杯中的紅酒。
「我想帶你去看樣東西。」他說道。
陳興眉頭微皺,不知道對方在打什麼主意。只見沈光明兩隻手指放在嘴唇上,吹了聲響亮的口哨。過了十來秒,頭頂忽然颳起勁風,篝火劇烈地晃動着,一條綠皮飛龍緩緩降落下來。
「來~」沈光明爬上飛龍,朝陳興伸出手。
那手修長而白皙,就像女人的柔荑。不知為什麼,這個俊美的藍血人很難讓人生出惡感。他看着陳興的眼睛,目光真誠而明亮,仿佛清澈的湖水,乾淨剔透。
書上說,有時候男人之間的浪漫堪比男女之情,蕭何月下追韓信,關公千里走單騎,大概說的就是這種人吧。
可陳興還是猶豫了,畢竟對方害過自己。若不是為了警告大鼠三人用掉了三重奏,那天何至於被阿喬木追得像條喪家犬。
「陳大英雄,你連死都不怕,難道還怕我這個病弱之人嗎?」沈光明笑着說道。
陳興冷哼一聲,跳上飛龍。沈光明拉動韁繩,飛龍騰空而起。地面的篝火越來越小,最後化作火柴頭大小的小光點。
「我們家鄉有十萬青山,九千碧水。」望着遠處光禿禿的石頭群山,沈光明忽然有感而發,「竹海濤聲,天山湖畔,有機會你應該去看看。」
「那也是十年後了。」陳興嘆息道。
「世事難料呢。」沈光明回過頭,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
接下來的幾天裏,沈光明帶着陳興飛飛停停,卻一直不肯透露去哪裏,神秘兮兮的。由於兩人一路上聊得不錯,陳興也沒有感到不快。沈光明學識淵博、滿腹經綸,陳興三世為人、見多識廣,而且兩人的觀點頗為相似,仿佛許久不見的老朋友,聊得十分暢快。
「嘩,嘩嘩……」
第四天早上,兩人飛臨了一片海灘。縱眼望去,海面一望無際,浪花拍打着礁石,沙灘上貝殼反射着光澤,一派靜謐悠然的景象。
「你該不會是帶我來看海吧?」
「你又不是女……」
正說着,飛龍越過高聳的礁石,一艘巨大的輪船出現在眼前。
「這,這……」陳興口瞪目呆,震驚得說不出話來。
低頭看去,輪船位於海邊懸崖的縫隙之中,兩側是陡峭的石壁,鋼管和木頭構成的工程支架搭建在石壁上,零零散散的工人穿梭其中,不時冒出焊接的火花。
飛龍盤旋而下,落在了高聳的船橋上。
「歡迎來到,春燕號!」沈光明氣宇軒昂地說道,一掃從前的病態,仿佛整個人都在發光。
春暖花開,燕雀歸巢。
沈光明輕撫着艦橋的鋼板,聲音因為激動而微微顫抖:「她將帶着你們,乘風破浪,重返家園!」說着,他朝陳興伸出手,「朋友,我需要你的加入。」
陳興面露愕然,這艘輪船看起來已經接近完工,還需要他做什麼?
「我們將從這裏出發,穿過大洋,在紅土大陸東北面龍涎河的出海口逆流而上,最終在自由貿易都市靠港。」
沈光明遙望着隙縫中的大海,聲音逐漸平靜下來。
「我們還需要大量的金幣。在入河的時候,我們要準備至少三十萬金幣賄賂官員。抵達港口後,還需要向光明教會捐款,在他們的擔保下重新獲得黑表。」
「還缺多少?」陳興問道。
「二十萬金幣。」沈光明回答。
「行,我出!」陳興用力地握住沈光明的手。
只要能離開黑死大陸,多少錢他都出。從此海闊憑魚躍,天高任鳥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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