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嘆紅塵 第七章——陰陽相隔的戀人

    帶着無雙趕了幾天的路，北辰穹宇終於在又一個陰雨天趕到了他和尚兒定情的地方——雙心谷。雙心谷地勢險要的程度可不比彼岸山差，由兩座海拔較高的山峰和一條水速極快的小溪組成，方圓十里就再也沒有人煙。雜草叢生，叢薄苗僚，原本進谷的路就崎嶇不堪，由於連日來的大雨，道路更是泥濘。

    許是上天也知道兩人陰陽相隔之痛，流下了眼淚吧。雖是毛毛細雨天卻陰沉得厲害，仿佛隨時都會到塌下來一般。北辰穹宇生怕道路兩旁的痢疾扎到自己的寶貝女兒，緊緊的把無雙護在了懷裏，自己小心前行。

    「爹爹，要不明天咱們再來吧，要是下大雨怎麼辦啊？」

    「丫頭別怕下雨有爹爹在，不會讓丫頭淋到的。」

    無雙看到爹爹如此信誓旦旦的保證，再想想自己在爹爹身邊的任務，心裏難受。懂事的擦掉了北辰穹宇額頭上的汗水與雨水交雜的混合液。一個簡單的舉動，讓北辰穹宇想到了曾經尚兒為自己擦汗的情景，許是離尚兒越來越近了，思念之情也就越來越強了。

    走過了谷縫，兩人算是真正的走近了雙心穀穀內。沒有了往日的繁花似錦，沒有了曾經的百花齊放，也沒有了當年的欣喜激動。眼前的景象讓北辰穹宇痛心疾首，他沒有想過曾經被尚兒稱為天堂的地方，如今落魄到了如此地步。哪裏還有記憶中的樣子了。慢步前行，每一步似乎都那麼艱難。

    漸漸地近了，他看到了幾座土丘，他看到了那個無名的木板。寒弟想的的確周到，怕其他的人知道了墓穴的主人刨墳挖屍，所以才立了一個空白的木板。看着長滿荒草的墳墓，他的心仿佛又被什麼刺痛。

    他走到了旁邊一座墳頭前單膝跪地，微微垂首。

    「爹爹，這個就是娘親的墳麼？」

    「不，這是姥姥，來，給姥姥磕個頭。」

    聽話的小無雙也湊到了北辰穹宇身邊跪了下來，把小腦袋磕到了地上。用着稚嫩的聲音和這個沒見過面的親人打着招呼。「姥姥，我是無雙哦，我和爹爹來看你了。」

    「娘，對不起，我沒保護好尚兒，是我的疏忽。如果您老人家九泉之下有靈，幫我照顧好她。」

    北辰穹宇站起身來走到了一座較小的墓穴，撲通一聲雙膝跪地，鐵骨錚錚的漢子此時也有些哽咽，說不出話來。無雙還真沒看到過這樣的爹爹，看來再怎麼強大的人內心也會為了一些事情變得比尋常人更加的脆弱。

    「爹爹，這就是娘親對麼？」

    再次見到尚兒沒想到竟然是這樣的情景，北辰穹宇不想讓無雙看到自己流淚的樣子，仰起頭淡淡的」嗯」了一聲。

    「娘親，我是無雙，你的女兒哦，可不許不認我呀。」說着對着君尚兒的墓穴磕了三個頭，原本鬆軟的土地讓她磕出來了一個小坑。

    天公不做美，雨珠已經連成串似的灑落人間，一滴一滴不光打在了北辰穹宇的身上，更多的是順着記憶打在了他的心上。往事歷歷在目，那個可以陪伴自己的人卻不見了。衣着單薄的無雙鑽進了北辰穹宇的懷裏，躺在堅實的肩膀之上。

    他也不知道自己應該說什麼，給尚兒解釋麼？不需要了吧，逝者已去，還有什麼意義呢。陷入沉思的北辰穹宇直直的跪在那裏，許是為了贖罪吧。

    ——————

    良久，就在無雙快要睡着的時候，北辰穹宇單臂抱着無雙，抽出絕情劍在木板上唰唰的刻字。

    【亡妻君尚兒/亡夫北辰穹宇——之墓。】

    「爹爹你做什麼呀，這樣多不吉利啊。快擦掉。」

    「丫頭，從今往後你就叫君無雙。好麼？」

    「為什麼呀？」

    「那個可以笑可以哭，存在人性的北辰穹宇三年前就陪着君尚兒一起死了，留下的是一個無情無義的北辰穹宇了。跟着我的姓氏你會有危險的。」(尚兒，師傅的仇我必須要報，或許我不能再這麼墮落下去了，從今往後世上存在着的是一個無情無義的北辰穹宇，還是當年的殺人魔頭。)

    「才不要，天底下又不是就你一個人姓北辰，他們不會知道的。」

    「你說對了，天下真的只有我一人姓北辰。」

    一句平常的話語，卻給了無雙很大的震撼。三歲的她並不知道死亡的真正含義，可她知道死了的人就再也見不到了。當她明白她與別的孩子不同的是她沒有母親的那天，她一個人躲在屋子裏不知道哭了多久。爹爹他，一個親人都沒有了麼？

    北辰穹宇再次俯身跪地，抱着木板輕吻一下，轉身帶着無雙，頭也不回的瀟灑離開。也許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此刻是有多麼狼狽，逃也似的在離開。

    「轟」一個炸雷劈在了君尚兒墳前的木板，木板從中間斷裂開來，那些字正好被分開，逐漸的燃燒。大雨傾盆而至，重刷了往日的怨恨，洗禮了血腥的曾經。也同時又充滿了淒涼的悲情，或許，兩個人走在一起就是一個錯誤的決定。

    ————————————

    去往太平城的路上卻是艷陽高照，聽着大自然的樂曲，幾個人都感覺心曠神怡。一旁的傾翎卻是有些心不在焉，一向活潑的風卿堯也死氣沉沉，沒有一點開心的樣子。熟絡起來的古顏看到朋友好像有什麼憂心的事情，開口詢問。

    「你們兩個怎麼了？一個憂心忡忡，一個悶悶不樂，是不是有什麼不開心的事情啊？說出來讓我們開心一下，哈哈。」

    陶醉在自然世界的古憂也注意到了她倆的不同往日，轉頭也擔心的看着。被叫回過神來的傾翎有些變了臉色，「沒，沒有啊。」風卿堯卻好像沒有聽到一般，依然垂着雙眸，不理睬任何人。

    這可讓古顏有些害怕，用手拉了拉風卿堯的衣袖。「堯堯你是不是生病了呀，有什麼事情說出來啊，我們幫你。」

    「小堯子這麼安靜我還真有點不適應了，你不是很喜歡和我吵架的呢，是不是認輸了呀？」

    「我想靜靜。」

    「靜靜是誰？美不美？」

    「狗嘴裏吐不出象牙，堯堯都這樣了你還關心美人！」

    「別吵了，你倆怎麼見面就吵架啊？堯堯，你是不是想家了？你是哪的人啊？」

    「姐姐是想大哥哥了。」

    平時不怎麼說話的小丸子這說起話來可是一語驚人。在場的所有人都大吃一驚，風卿堯聽到這話算是有了些反應，稍稍有些臉紅。

    「哪，哪有啊。」

    「小堯子你都結巴了還說沒有啊？」

    「本來就沒有，他那個自大傲慢無禮還那麼毒舌，我怎麼可能會喜歡他呢。」

    「堯堯，越是喜歡才越注意，恐怕我們這裏所有人都列舉不出來宇大大這麼多缺點。」

    「對對，姐姐說的對，其實宇大大確實是一個很不錯的人，更何況無雙已經認你做母親了，相處起來不會困難。到時候你倆成親再給他生個兒子，你倆不就圓滿了。」

    「瞎說什麼呀，他眼裏只有那個尚兒，我算什麼呀，呼之即來揮之即去。」

    醋味甚濃的話讓大家再次詭異的笑着，「難怪你悶悶不樂，原來因為小宇砸不帶你去呀。其實也不能怪他，尚兒的墓實在是不能讓太多的人知道。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他其實也是在保護你們。」

    「尚兒？宇大大以前的愛人麼？傲嬌的小寒子怎麼回事啊？」

    「哦，應該說是他媳婦。」

    「哦，就是無雙的母親？怎麼會死掉的呢？」

    「這個就說來話長了，等以後我慢慢告訴你。不過你們記住啊，千萬別在小宇砸面前說君尚兒的壞話，否則就不是有沒有命的問題了。」

    「為了女人，不要師傅，什麼人品。」

    「唉，沒招啊，這麼壞的宇大大也有人愛呀，而且還在這裏悶悶不樂的。」

    「顏顏——」風卿堯一個凌厲的眼神，古顏立刻閉上了嘴巴，一旁的夜清寒可是不敢了。「哎哎哎，我說小堯子，誰讓你欺負我們家顏顏了。」

    「我妹妹什麼時候成你家顏顏了。」

    ……

    幾個人的打趣也算是真心的祝福，唯有一旁的傾翎不屑的目光看了看他們。(嫁給他？那也要看他到底有沒有命娶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