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孟紹原又一次的安然脫險了。
要說,有個老爹和老師護着自己還真不錯。
虞定南自然對他沒好臉色,好一通的教訓,無非就是以後要好好做人,善待自己閨女云云。
善待虞雁楚那是自然不必說的。
可是好好做人?
難啊。
虞定南這次來上海,本就是來看閨女的,此時不但心愿了了,而且竟然還和老情人莊慧蘭重逢,自然是意外收穫。
他準備再在上海逗留幾天,去拜訪幾個老朋友,然後就帶着莊慧蘭一起去重慶。
既然最擔心的事情了結,孟紹原心無旁騖,現在,全部的心思就是放到如何對付那個田中軍吉身上了。
從田七那邊傳來的消息,田中軍吉已經在昨天到達上海,並且住進了日本駐滬陸軍醫院,安全方便,是由日本憲兵隊負責的。
據說,在長沙會戰的時候,田中軍吉左胳膊中彈,子彈尚未取出,因為他是日本「英雄」,得到了特別對待,被護送到了上海來做手術。
「有點難辦。」
吳靜怡皺了下眉頭:「醫院在日控區,本身進出就困難,要想完成刺殺任務……」
「不是刺殺。」孟紹原緩緩說道:「我是想把他綁架到公共租界來,然後,執行對他的死刑。」
吳靜怡被嚇了一跳。
瘋了,瘋了,孟少爺又瘋了。
本來,要想在日控區刺殺田中軍吉,難上加難,現在,他居然還喪心病狂的想要綁架他?
這不是瘋了嗎?
怎麼綁?
綁架了怎麼把他帶出來?
日本人難道都是瞎子聾子嗎?
「你想好怎麼做了?」
「想好了。」孟紹原一本正經說道:「我會走到日本人面前,然後告訴他們,田中軍吉犯有屠殺罪,被捕了,麻煩日本人把他交給我。」
吳靜怡哭笑不得:「你有一點正形沒有?」
「我要想好了還會說這話?」孟紹原嘀咕着:「我現在腦袋裏一片漿糊,吳靜怡,你說我是不是有些異想天開了?」
不是有些,是根本就是這樣。
吳靜怡本來想譏諷幾句的,可是話到嘴邊卻又變了:「我真不想誇你,但你這個人吧,有的時候挺神奇的,明明根本不可能做到的事情,你鼓搗着,也不知道怎麼就辦成了。」
咦?
靜怡姐姐居然在那誇獎自己?
難得啊。
「你是區長,你想怎麼做都行。」吳靜怡淡淡微笑:「你要瘋,我們陪着你一起瘋。大不了就是失敗,大家一起承擔責任罷了。」
「這件事,不能失敗。」
孟紹原喃喃說道:「什麼都能失敗,只有這次不能失敗。」
不能失敗,只能成功。
他從來沒有如此的渴望一次成功!
南京的血,未乾!
孟紹原的血,未冷!
……
「匡文富。」
羽原光一饒有興趣的看着面前這個人。
根據資料,他今年才只有四十四歲,可是看起來,卻好像快奔六十的人了。
一條腿是瘸的,從身上穿的衣服看,過的並不很好。
「是,是我。」
匡文富不知道日本人為什麼要找自己來。
「匡先生,不要害怕,我只是來找你詢問一些問題的。」
無論在什麼時候,羽原光一看起來都是一貫的溫文爾雅:「你以前也是青幫的頭目,後來雖然殘疾了,但在虞洽卿的碼頭上也有一份工作,可現在為什麼看起來如此的落魄?」
匡文富苦笑一聲:「腿瘸了,別人當然不會把我看在眼裏,還有誰會把我當回事?」
「不,不,匡先生,我不喜歡別人欺騙我。」羽原光一微笑着說道:「我仔細查過你的資料,你腿瘸了以後,染上了賭博的惡習,結果不但把錢都輸光了,連你曾經的大哥虞定南幫你買的一套房子都輸了,你不甘心,想要翻本,就偷了碼頭上的錢。
被發現後,按理說是要被砍掉一隻手的,可是虞洽卿看在虞定南的份上,還是讓人放了你,只是你的工作徹底丟了,得罪了虞老闆,你在滿上海都找不到一份工作,只能每天做點零工度日,你的腿又讓你做不了重活,所以生活非常艱辛。」
匡文富沒想到這個日本人居然對自己如此了解:
「是啊,你說的沒錯,但我偷錢,和你們沒有關係吧?」
「偷錢,當然和我沒有關係。」羽原光一淡淡說道:「但是你的大哥虞定南,是帝國的敵人,他現在就在上海,我們想通過你,請他來做客。」
「做客?」
匡文富冷笑一聲:「我雖然是瘸子,廢人,但青幫規矩,不得出賣兄弟……」
「不要說得那麼絕對,匡先生。」
「別做夢了,讓我賣我大哥,做不到。」
「是嗎?」
羽原光一看着有些遺憾:「按住匡先生。」
「你們要做什麼。」
匡文富不停的掙扎,可是在兩個日本兵的控制下,他根本沒有辦法擺脫。
「我少了半隻耳朵。」
羽原光一下意識的摸了一下耳朵,那是被孟紹原咬掉的:「所以,我見不得有人的耳朵完整。」
他拿起了一把匕首:「我會先割掉你的耳朵,然後是鼻子、眼睛……最後是你的雙手、雙腳……還有你的妻子、女兒,我一個都不會放過……」
「不!」
匡文富慘叫起來。
「你有兩個女兒,小女兒才只有八歲。」羽原光一拿着匕首,一步步朝他走來:「一個小女孩,扔掉一群男人當中,你猜會發生什麼?」
「不,你們不能這麼做!」匡文富悽厲的呼着。
「我可以。」羽原光一在匡文富的面前站住:「所以,我最後一次給你選擇。按照我的要求去做,或者是,發生那些你不願意看到的事情。」
匡文富開始顫抖起來。
他害怕了,真的是害怕了。
羽原光一知道像匡文富這樣的人,這些年混成如此,身上的勇氣血氣早就沒有了,他所堅持的,無非只是自己的面子而已:
「我希望你能夠成為我的朋友,你每個月都會得到一筆津貼,我還會派專人保護你,匡先生,朋友還是敵人,請你立刻做出選擇。」
匡文富喘息着說道:「但我不知道虞定南現在在哪,他會不會來找我。」
「你瞧,這是一個良好的開端。」羽原光一笑了:「我想我們的合作已經正式的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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