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抓到了一個藤本正勝,但對於重慶的局勢來說絲毫沒有影響。
就在孟紹原突審藤本正勝的當天,一個叫錢飛池的國府議員在回家的時候,路上居然遭到了襲擊。
轎車被連開三槍,所幸除了司機輕傷,沒有人員傷亡。
但這卻引起了軒然大波。
錢飛池早年是做教育的,也算是當地名流。
而現在則是著名的抗戰理論派。
所謂的「抗戰理論派」,是在抗戰時期,出現在重慶的一種特殊職業。
這種人,一般都有一些社會地位。
他們平時在報刊上激昂文字,指點江山,告訴平民百姓在抗戰中應該如何如何。
甚至有些有名氣的抗戰理論家,會建議政府在抗戰時,應該做些甚麼,應該避免什麼。
當然,政府會不會聽,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不過,最起碼在表面上,對這些理論家們還是很重視的。
這次錢飛池的遇襲,讓這位理論家兼議員被嚇了個夠嗆。
驚魂未定的他,當時就大發雷霆。
而這也迅速引起了有關方面的注意。
國府下令徹查此案,限期破案。
警察局方面在調查後,認為是日特做的。
這案子自然就移交給了軍統。
和王南星負責對接的,是重慶警察局偵緝科科長萬大慶。
王南星也實在是不想接這起案子。
這種槍手一打就跑,一般情況下很難抓獲。
軍統的積案夠多了。
再加上這是上面點名要迅速偵破的案件,接手了徒惹麻煩。
因此,王南星堅持認為,這是仇家所為,你警察局沒有任何證據證明這是日特做的。
萬大慶卻也認為,錢飛池身為著名的抗戰理論家,一定遭到了日特的嫉恨,這才引發了暗殺,所以這肯定是軍統局的案子。
大抵如此,兩家誰也不願意承擔責任,於是扯皮推卸在所難免。
「給我看看。」
忽然一個聲音傳來。
王南星回頭一看:
「長官好!」
隨即向萬大慶介紹道:
「這是我們軍統局行動處處長孟紹原!」
一聽是大名鼎鼎的孟紹原,錢飛池急忙一個立正:「長官好。」
孟紹原也沒搭理他們,接過了照片、證物看了一會:「這是一起偶然事件。」
「什麼,偶然事件?」
王南星和萬大慶同時脫口而出。
「是的,先看照片。」孟紹原拿起照片,點了一下:「一共開了兩槍,兩槍都是對着駕駛室射擊的,其中一槍射中車窗,一槍射中車門。
如果是日特方面做的,要殺一個駕駛員做什麼?為什麼不對着後面開槍?那裏才是重要人物坐的地方。
還有,根據司機的口供,當天錢飛池在參加完一個會議後,本來想回家的,要給他女兒買件新衣服,因此臨時改變了路線。
因此基本可以判定,兇手是看到了這輛轎車,臨時起了襲擊之心,槍擊了兩槍後,迅速撤離,無非就是要製造恐慌情緒而已。」
「你瞧,你瞧。」王南星立刻興奮地說道:「我就說了,這是你們警察局的事情吧。」
萬大慶還沒說什麼,孟紹原卻嘆了口氣:「這是咱們的事情。」
「啊?」
孟紹原放下了照片:「只有兩種可能,第一種,是殺手和司機有私人恩怨,正好遇到,當時開槍射擊。但這種可能性很低。
第二種,王科長,虎狼戰術啊。」
王南星一聽就明白了。
日特的虎狼戰術。
沒有任何固定目標。
完全隨機襲擊。
王南星心裏有些埋怨。
本來事情就那麼多了,乾脆咬定這是治安案件,把責任都推給警察方面不就行了?
非得繼續招惹事情做什麼?
有些案子既然在了,那就一定要破。
什麼虎狼既然來到了重慶,正面對決已經開始。
逃避?
怎麼逃避?
反正早晚都要抓到這些人,現在既然有了不是線索的線索,那就乾脆把案子接過來吧。
這是孟紹原的想法。
「成啊,那案子歸我們了。」
儘管不是特別情願,王南星還是硬着頭皮接下了案子。
萬大慶大喜,正想說兩句漂亮的場面話然後告辭,卻又被孟紹原叫住了:
「萬科長,不過這事,我還需要你們的幫忙。」
「孟處長請說。」
「有些細節,我會當面詢問錢飛池。」
孟紹原在那想了一下:「不過,我看過錢飛池的一些文章,此人對我軍統特工頗有微詞,恐怕我們和他不易溝通。
所以,我還是希望警局方面能夠親自出面,最好就是你萬科長。然後我呢?就當你身邊的偵緝隊隊長,一起旁聽。」
「這怎麼可以啊。」萬大慶連聲說道:「您是軍統局行動處處長,這樣太委屈您了,太委屈您了。」
他這哪裏是怕委屈到孟紹原。
他這根本是想置身事外。
孟紹原當然清楚他心裏的想法,笑了笑:「我說萬科長啊,我既然能夠接這起案子,當然也可以推卸這起案子。真的要這樣了,還得你們警局破案。
咱們打開天窗說亮話,這案子要是破了,對你我都好。我要真撒手不管,到時候,追究的還是你們的責任。」
萬大慶有些遲疑。
孟紹原扔給了他一顆煙:「王科長,案子破了,對你也有好處。我聽說你們周副局長就快要高升了,副局長的位置可是空出來了啊。」
這句話,算是打動到萬大慶的心裏了:「那成吧,我們現在出發?」
「現在出發,你去外面等我下。」
萬大慶一出去,王南星便嘀咕着說道:「沒錯,也是日特,可這一點線索沒有,怎麼查啊?還不如先讓他們警察查起來再說。」
「我倒不是對這個案子感興趣,而是對錢飛池這個人有興趣。」
孟紹原卻說道:「我們也一直看報紙,尤其是注意報紙上的一些言論文章。我真的看過錢飛池的文章,我對他這個人,之前是有一些想法的。」
「他有問題?特務?間諜?」王南星立刻追問道。
「特務間諜,這恐怕還不至於。」孟紹原微微搖頭:「僅僅是對他有興趣,只是,這些事我們也犯不着管。今天既然遇到了,那就會會這個人吧。」
「反正您說什麼是什麼,我陪您一起去一趟吧,現在您身邊衛士也都不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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