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鴻業向日本人提供了情報,日軍分四路將岳陽縣城東的洪山、羅坳、崑山、三旗港包圍。」
孟柏峰的語氣愈發變得不善起來:「這個人壞事做絕,日本人在岳陽犯下如此多的血案,可都有他的『功勞』在其中!」
孟紹原忍不住皺了一下眉頭:「二次保衛長沙的時候,我就在岳陽執行任務,怎麼沒聽過這個名字?」
「他是岳陽當地人,但並不住在岳陽。」孟柏峰接口說道:「日本人對其極為看重,皆因為此人對湖南當地情況非常熟悉。
他過去做過一任hun省教育廳廳長,門生故吏遍佈湖南,日本人需要他的人脈和影響力。
胡鴻業就是利用了這一點,到處蠱惑人心,收買他的那些所謂學生老部下,對湖南抗戰造成了極其嚴重的破壞。
我之前說在岳陽的幾次血案中,都有他的身影,正是源於此。
日軍第三次進攻長沙失敗,士氣低迷,又擔心岳陽局勢不穩,因此急調此人前來,出任岳陽維持會會長。
他一到任後,立刻採取了連保連坐法,所謂一人『通敵』,家屬鄰居全部同罪,甚至只要和此人有過來往的一樣有罪,他又把這稱為『誅十族法』。」
孟紹原聽到這裡冷笑一聲。
連保連坐法日本人也用過,但可沒有胡鴻業做的那麼絕啊。
這是和當年旳朱棣一樣,何止是誅九族,而是誅十族了。
「他曾經當眾處決過幾戶人家,連襁褓中的孩子都沒放過。」孟柏峰說到此時,臉上已經殺氣騰騰:「據說那一晚,岳陽忽降暴雨,街上流的,全是血水。
我聽說了這事後,本來是準備親自鋤奸的,可是,南京偽政府最近派了一個代表團到岳陽,裏面有幾個認識我的人,我做事有些不太方便。
還有,你老師在四川,最近有些事情,需要我的協助,他通知了我,我必須立刻趕到四川去和他匯合。」
「老師?何老師?」孟紹原精神大振:「爸,你和何老師肯定有秘密聯絡方式吧?怎麼聯絡的?我有些想他了。」
「我們的聯繫方式,不到萬不得已不會啟用。」孟柏峰出神地說道:「老四大概是遇到什麼自己處理不了的大事了。」
「成,這件事交給我吧。」孟紹原也不再遲疑:「我會把胡鴻業的腦袋,掛在岳陽城門上的。」
「記得,胡鴻業有三個兒子兩個女兒。」孟柏峰語氣冷峻:「他自號什麼『胡家有一龍三虎二鳳』,你這次去岳陽,胡家要是還有一個人活着,你將來別來見我了。」
「是。」
孟紹原想都不想便說道:「一龍三虎二鳳,我有軍統七虎,他這是想壓着我嗎?我此去岳陽,血洗胡家,血洗岳陽!」
「去吧,去吧。」
孟柏峰揮了揮手:「我急着和老四見面,沒工夫再陪你聊天了。」
他是民國第一等的風流瀟灑人物,交代完了事情,竟是頭也不回的便離開了。
看着父親背影,孟紹原悵然若失,過了好大一會才嘆息一聲:
「李之峰,立刻聯繫湘北潛伏區區長樊譽,讓他親自來岳陽和我碰頭。」
「明白。」
「蘇俊文,和我一起進岳陽。」
「是!」
前次,孟紹原大鬧岳陽,斬了長島十三槍的長島寬,救出了日本記者中濱悠馬,讓號稱「日本情報界三十年未出其右」的東川春步成了傻子。
而且,絕密潛伏特工竇向文,以自己的生命為代價,燒毀了日軍物資倉庫,直接的幫助了第二次長沙保衛戰。
日軍駐岳陽司令官鈴木仁興少將,為此不但受到了上級的眼裏斥責,而且他也自責「這是自己從軍生涯里遭遇過的最大恥辱」!
這次,孟紹原二進岳陽,和第一次進岳陽時候,城裏情況大有不同。
第三次進攻長沙,日軍損失慘重,有的日軍勉強撤了下來,一頭便暈倒在了地上。
那純粹就是餓的。
日軍已經不復當初的囂張氣焰。
據說,設在岳陽的一個日軍野戰醫院,裏面擠滿了傷兵,哀嚎聲日夜不絕於耳。
岳陽人雖然臉上看不出,可一個個都是興高采烈的。
小鬼子遭受到了如此慘敗,國軍將士再加把勁的話,岳陽光復之期已經不遠了吧?
即便是進岳陽,也和之前大有不同。
東城門只有兩名日軍,倒有十幾個漢奸。
一個穿着黑色棉襖的,大約是在一個進城的人包袱里搜出了什麼違禁品,把那人打翻在地,拳打腳踢。
「胡家老大,早晚不得好死。」
排隊進城的隊伍里,一個人恨恨的低聲罵了一句。
胡家老大?
孟紹原耳朵尖,悄悄問道:「老哥,那人是誰?」
那人遲疑了一下,還是說道:「你是外地來的吧?小心點,這人是胡家老大,胡繼忠,外號『鎮天虎』。」
他媽的。
孟紹原一聽就惡向膽邊生。
自己人稱「盤天虎」,他他媽的叫「鎮天虎」?
這是要鎮住自己這頭老虎嗎?
個狗東西,老子第一個殺了你!
隊伍緩慢的朝前挪動着。
終於輪到了孟紹原這裏。
蘇俊文把隨身的行李打開,裏面那是一絲一毫違禁品都沒有的。
箱子裏放着幾瓶價值不菲的洋酒。
「喲,外國貨啊。」
胡繼忠看到了,走過來拿起了一瓶洋酒:「良民證呢?」
孟紹原掏出了良民證:「在這呢。」
「郭富城?」胡繼忠上下打量了一下孟紹原:「武漢來的?」
「是,武漢來的。」孟紹原陪着笑臉說道。
「做什麼的?」
「洋酒生意的。」孟紹原樂呵呵地說道:「您大爺一定聽說過,全國四大洋酒商,北平的黎明,上海的張學友,廣東的劉德華,還有一個就是鄙人,武漢的郭富城。」
胡繼忠又不懂洋酒,哪裏知道,嘴裏敷衍的「哦」了一聲:「聽說過。」
「您大爺一看就是懂行的,這是美利堅國的洋酒。」孟紹原放低了聲音:「眼下日美開戰,這一瓶美利堅國的酒,能弄到就是大價錢。
您大爺那絕對不是普通人,鄙人呢就是個做小生意的,這瓶酒您收下,當我孝敬您的。」
這幅油滑樣子,十足十的,像極了一個大奸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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