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你趕緊去看一下吧,李之峰一回來就病倒了。」
才回到家裏,小忠便急匆匆地說道。
怎麼了?
可還沒有進李之峰的房間,就聽到他從裏面傳來虛弱的聲音:
「別,別進來,瘧疾,是、是瘧疾!」
瘧疾?
孟紹原一怔。
是啊,這裏是菲律賓啊!
自己那個時代的人都知道,去非洲或者什麼熱帶雨林什麼出差之前一定要先打黃熱疫苗,吃霍亂口服藥。
因為那裏的自然環境和祖國千差萬別,沒有抗體的話會得上一堆傳染病。
熱帶叢林就是疾病滋生的溫床,對祖輩生活在那裏的當地人來說可能沒什麼,但對於第一次踏入這片土地的外國人來說卻是致命的。
可他和他的兄弟們,自從到了菲律賓,那麼長的時間裏,沒一個人染病的,戒備心自然也就沒有了。
沒想到,第一個倒下的,竟然是身體最強壯的李之峰!
孟紹原再關心自己的兄弟,也知道,在這種情況下是斷然不能和他直接接觸的。
否則,下一個倒下的,就是自己!
「快,立刻去請醫生。」孟紹原面色一沉。
「哥,你自己去請吧。」沒想到,小忠居然直接拒絕了孟紹原的命令:「他一回來我就和他接觸過了,我可能也被傳染了。」
孟紹原開始頭疼起來。
什麼樣的敵人都遇到過,但這次,自己遇到了最兇狠自己最沒有把握戰勝的對手!
「是瘧疾。」
從李之峰的房間裏出來,軍官田中摘下口罩,仔細洗着手:「骨川大尉過去不但受過傷,而且還遭遇過什麼吧?比如,比較沉重,甚至可能影響到生命的疾病?」
疾病?
就李之峰這個體格?
慢着!
孟紹原忽然想到了,野人山!
他和李之峰一起穿越野人山的時候,李之峰因為傷勢潰爛,開始高燒。
他差點就死在了野人山。
最後,還是僥倖撿回了一條命。
當看到孟紹原緩緩點頭,田中軍醫嘆了口氣:「骨川大尉看起來身體非常健壯,但其實,他的身體內部是很虛弱的。這都是之前戰爭創傷和疾病摧殘的。
怎麼說呢,一個身強力壯的男人,在面對傳染性疾病的時候,抵抗力可能還不如女人和孩子。骨川大尉的情況,目前大致如此。」
孟紹原也是醫生,一聽便明白了。
在流行性傳染病爆發的時候,各人的抵抗力是不同的。
田中軍醫說的沒錯,往往女人和孩子的抵抗力,要強於男人。
「骨川大尉為了帝國,奮勇拼殺,身上有多處傷口。」田中軍醫繼續說道:「儘管看起來他依舊健壯,在平日裏也沒有什麼異常,但其實對病菌的抵抗力,已經不如他最強壯的時候了。
機關長閣下,這種瘧疾,從我們佔領菲律賓之後,便在軍隊裏開始流行了。最近連日的陰雨,也開始讓瘧疾再次蔓延。骨川大尉能夠到現在才倒下,已經非常讓我欽佩了。」
欽佩你個祖宗的!
可孟紹原也不得不認同田中軍醫的說法。
佔領菲律賓的日軍,從第一天開始就為瘧疾而頭疼。
他們遠離溫帶祖國,被派遣到瘧疾橫行的熱帶菲律賓,他們體內並沒有什麼抵抗因子。
蚊蟲將瘧原從原始森林帶到戰場各地。
人員密集的日軍營地里只要一個人染上這種病,不出一個星期,一半以上的人都會失去戰鬥力。
幸運者三天後可以下地幹活,但留下間歇發作、難以根治的後遺症,不幸者全身抽搐發熱直至死去。
日軍在菲律賓嚴重缺乏醫療品,衛生條件也差。所以只能聽天由命。
到了美軍反攻之時,身體完全健康的日本兵已經不多了。
「有沒有辦法?」孟紹原立刻問道:「尤其不能留下後遺症。」
「不留下後遺症是不可能的。」田中軍醫面色嚴肅:「但要把他的病治好,還是沒有問題。」
「那還等什麼,趕緊治啊。」孟紹原有些急了。
田中軍醫一臉無奈:「機關長閣下,我們沒有藥!」
孟紹原怔在了那裏。
自己怎麼把這給忘記了?
在菲律賓的日軍,本來就嚴重貴乏藥物,之前得瘧疾的士兵,基本都靠自身抵抗力來和疾病作鬥爭。
隨着美軍全線反攻開始,幾乎所有的藥物,都被搜集起來運送到了軍隊中。
一切為了前線。
這是日軍高層下達的死命令。
偌大的馬尼拉,幾乎無藥可尋。
現在該怎麼辦?
李之峰該怎麼辦?
難道就靠他的自身抵抗力硬撐嗎?
還有,李之峰的病倒,只是提出了一個警告。
將來,也許還有更多的兄弟會倒下的。
藥啊!
在國內的時候,孟紹原還有各式各樣的辦法弄到藥品。
甚至包括珍貴的盤尼西林。
但在馬尼拉,他竟然有了束手無策的感覺。
他看了一眼田中軍醫。
他剛才說什麼?
「但要把他的病治好,還是沒有問題!」
然後,他又強調了,「我們沒有藥!」
孟紹原忽然說道:「田中君,稍等我一下。」
等他從房間裏再次出來的時候,把一根金條塞到了田中軍醫的口袋裏:「我需要藥,幫助骨川大尉。」
田中軍醫遲疑了一下:「機關長閣下,我真的很想幫忙,但我也找不到藥啊。」
「你有的,儘管所有藥品都支援了前線,但你做為醫生,一定會有一點私人藏品的。」
孟紹原沒有囉嗦,又拿出兩根金條交給了田中軍醫。
田中軍醫苦笑了一下:「好吧,機關長閣下,我或許還能找到一點奎寧!」
奎寧!
那是治療瘧疾的特效藥。
「等等。」眼看田中軍醫要回去拿藥,孟紹原叫住了他:「田中君,不光是骨川大尉,我擔心我本人,或者我的手下,也都會染上瘧疾。」
「機關長閣下,您的意思是?啊,我真的沒辦法找到那麼多的奎寧。」
「其他人那裏呢?或者是別的什麼渠道?」孟紹原不緊不慢地說道:「哪怕條件再艱苦,也總是能夠找到辦法的。這在任何國家都是如此。
田中君,我不是向你索要,而是請求你的幫忙,不管什麼藥,只要你能幫我找到,我都會出大價錢向你購買,而且,全部都是金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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