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沖和峰上,太極殿中,掌門玄晨,以及其他五位峰主,皆已等候多時了。
「正陽峰」峰主玄正,「天虛峰」峰主玄霖,「素女峰」峰主玄真,「坤陰峰」峰主玄陰,「赤明峰」峰主玄明,加上正往此處來的「萬法峰」峰主玄風,真武道門的高層齊聚一堂。
玄風抱着個淺灰色的包裹,身後跟着清洲和清靈,以及四名抬着一副檀木棺材的弟子,緩緩步入殿中。
「玄風,你······這······」剛進太極殿中,玄正就被玄風此時的面容震驚得說不出話來。
此時的玄風,頭髮中摻雜着絲絲花白,面容憔悴,看起來蒼老了許多。
「玄廣那孽障竟將玄風師弟折磨至此,絲毫不念昔日舊情,無藥可救,無藥可救!」錯愕之後,繼而就是無盡的怒火。
在玄正看來,玄廣雖然沒殺玄風,但將玄風如此折磨,已是絲毫不顧及同門之誼。
「靜氣,玄正師弟。」掌門玄晨發話了,聲音貫注真元,悠然而明澈,自有一股威儀與氣度。
玄正腦袋一清,怒火稍息,稽首道:「是師弟失禮了。」
「無妨,」玄晨目光轉向玄風,「玄風師弟,先前你所發的信鷹,我們已經收到,但紙上之言,終歸有限,現在,你來細說一下揚城所發生的事情。」
「是,掌門師兄。」
玄風低頭苦澀一笑,掌門玄晨威嚴又不失隨和,深受門中弟子愛戴,自己等師兄弟們,也是對你敬畏有加,但誰又能想到,他暗地裏的面目,竟是如此······卑劣。
「我與清洲、清靈二位師侄,乘我坐騎白玉,於兩個月前到達揚城。當時揚城內的局勢已是一觸即發,六扇門與鎮山軍支持的城主府劍拔弩張。
我為防雙方鬥爭爆發,擾了此行之事,便以門中所留的玄廣氣息為引,施展『仙人指路』之術先去找尋玄廣。沒曾想,玄廣竟是功力大進,距離通神只有一線之隔,我反被玄廣生擒,直到揚城之戰結束後,他才放我離去······」
「等等,玄風師兄,玄廣師兄的實力,我等都知道,五年前才剛進階真丹境,如何能生擒於你?」說話的是「赤明峰」峰主玄明。
「哼,你還叫他師兄。他投靠南疆,必是藉助了南疆巫教的鬼祟路子。」玄正哼聲道。
鎮山君,不,現在該叫鎮山王。鎮山王割裂青州,自立為王,普通老百姓不知道內情,他們這些勢力的高層可是知道的一清二楚。鎮山王是藉助了南疆之力,才有底氣割裂大乾疆土,否則,青州地處邊疆,前有大乾,後有南疆,鎮山王是有多傻,才會佔了本來屬於南疆,現在屬於大乾的青州。
若非此次揚城之戰,鎮山王準備充分,南疆高手沒有出手,中原各派有不想被朝廷當槍使,鎮山王便是佔下青州,能不能守得住,還是未知呢。
畢竟,朝廷佔下資源豐富的青州,卻沒有給中原各大派一點分潤,甚至,暗地裏叫鎮山軍針對青州先天以上的江湖中人,導致前往青州淘寶的都是些後天境武者,這樣朝廷那邊也好收攏資源。
「南疆的巫神教,傳承悠遠,且十分詭異,有辦法讓人功力大進,也不足為奇,」掌門玄晨言道,「玄風師弟,你繼續說。」
「我被玄廣囚禁個把月,中間也是發生了許多事,其中包括玄法師兄唯一的弟子,清羽之死。對於這事,我當時被囚禁,並不知情,就由清洲和清靈兩位親歷的師侄,來與諸位詳說吧。」說完,玄法疲憊地嘆了口氣。
清洲和清靈上前行禮道:「拜見掌門與諸位師叔。」
「不必多禮,」玄晨手掌虛引,「你們來說說當時的場景吧。」
「是。」清洲道,「我與清靈師妹,在玄風師叔離開後,在揚城內四處探尋清羽師弟的蹤跡。在搜尋的過程中,路遇一戴着黑色面具,做死士打扮的黑衣人在追殺一少年。
清靈師妹素有俠義之心,便出言想要出手相救。我擋住黑衣人的攻擊之後,才知道被追殺的少年,便是我們尋找的清羽師弟。
黑衣人對清羽師弟勢在必得,見我實力不下於他,便一再燃燒精血,企圖擊殺礙事的我二人。我與其最後相持過程中,以玄武鎮海劍的卸力之法偏轉黑衣人之劍。
不料,黑衣人燃燒精血功力大漲,劍上殘留的劍氣,擊中身受重傷無力躲閃的清羽師弟。劍氣破開上身身軀,體內五臟六腑俱傷,清靈師妹雖出自精善醫療的素女峰,亦是無力回天。」
「是我的錯,」清靈黯然道,「當時看到清羽師弟渾身的鮮血,我都嚇蒙了,平日裏的經驗都忘光了。」
「是我害死了清羽師弟。」說着,清靈垂首欲泣。
「靈兒,過來。」說話的是「素女峰」峰主玄真,她正是清靈之師。
「師父。」清靈哭叫着奔入玄真的懷中。
「五臟六腑俱傷,後天境武者內力不足,身體強度太弱,受此等重傷,便是為師遇到這種情況,能救回的把握亦不足一成。你無需自責。」玄真寬慰道。
「繼續說。」玄晨道。
「黑衣人發此一擊,燃燒精血的效力過去,大是虛弱,我趁此機會,給予其致命一擊。事後,清靈師妹為師弟的遺體縫合傷口,讓他能完整的入土。我為清羽師弟換上新的衣裳,結果發現······」
「真武劍在清羽手上,只是無稽之談。清羽師侄的外衣內側,以赤色顏料書寫了玄廣控制他的事情經過。
玄廣以清羽為棋子,讓清羽在揚城四處作亂,將眾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玄法之徒身上,以達到瞞天過海,讓鎮山君張虎臣能有時間突破通神,順利出關的目的。這是清羽師侄的衣裳······」
玄法出言,並解開包裹,抖出一件黑色的外衣。
黑色外衣內側,以赤色顏料在黑色衣服上寫出暗紅色的字。
在場的諸位玄字輩,皆是真丹境的高手,掌門玄晨更是通神境高手,觀看玄法手上衣服的字跡,如在眼前。
中間有一大片被鮮血濺透,但依然能模糊看出書寫為何字。
除了細說玄廣之謀,餘下亦有大片的圖案,以及一些經脈運氣口訣。
開頭便是八個大字,「欲練神功,揮刀自宮。」不錯,這正是《辟邪劍譜》。
這八個字以鮮血書寫,字跡扭曲,顯然書寫者寫這八個字時,心中十分不平靜,透出一股徹骨的恨意。
「這是······」玄晨指着這八個字問道。
「清羽師侄一直未練有武功,手無縛雞之力,這是玄廣為了讓他能更好得發揮玄法之徒的真實性,逼他修煉的武功。此等武功十分邪惡,只要能過得了開篇這八個字所示的第一關,後續便能突飛猛進。」玄風道。
「我查看過清羽師弟的遺體,經脈破敗不堪,顯是經過一些霸道藥物催化,以及消耗潛力來催谷內力之法的摧殘。」清靈亦是止住眼淚,從玄真懷中抬頭道。
「這,歹毒至極······」
「玄廣,簡直是滅絕人性······」
「玄廣已然墮入魔道······」
······
在座的諸位各峰峰主,皆是鬱憤不已。
傷殘肢體以換來功力精進,這樣的功法,便是在魔道中也沒有太多人修煉,尤其是《辟邪劍譜》這都能傷去男人的第五肢,來換來武功進步的功法,更是邪道中的邪道。便是魔道中人,也鮮少有傳修煉這等功法的,在座的都是聞所未聞。
更何況,被逼着修煉這等滅絕人道的功法的,還是他們的師侄,儘管清羽被流放,在座的也不是所有人都希望他能回來真武道門,但清羽仍是真武道門的弟子,玄法的僅剩的弟子了。
用功法加害清羽的,還是他們的師兄弟,玄廣。今日能加害清羽,明日說不得,就能加害他們的弟子,便是動手襲擊他們這些師兄弟們,也不是不可能,玄風便是前車之鑑。
「掌門師兄,下令吧,我等必殺玄廣!」玄霖道。
「不錯,玄廣已是墮入魔道,絕不可留······」其餘幾位峰主,亦是齊聲贊同。
「安靜,」玄晨喝聲制止,「玄廣經此事後,必會躲入南疆,尋南疆庇佑。我真武道門雖是當世大派,也是鞭長莫及啊。
但此絕風不可漲,昭告天下,將玄廣驅逐門牆,不再為我真武門弟子。天下義士,若有能擊殺玄廣者,我真武道門的四象絕學,可任其研習兩門。」
「這······掌門師兄,四象絕學是我真武道門的秘傳功法,萬萬不可啊。」玄正連忙道。
「不再是了,玄廣叛門,四象絕學已然外泄,今後,再也不是秘傳不外泄的了。」玄晨道。
「我意已決,散了吧。稍後,我便去祖師堂,將玄廣從真傳門人金碟中,剔除名字。」
「玄風師弟,還有什麼事嗎?」玄晨見玄風臉上猶豫不決,幾次欲言又止。
「沒事了,師弟只是有點疲累,想先去休息一下。」玄風頹然道。
「那你先去好好靜養。近幾日的門中事物,暫且先放在一邊吧。」玄晨溫聲言道。
「多謝掌門師兄。」玄風行禮謝道。
然後,玄風轉身離去。
他看起來,比來時更顯老態,就連挺直的後背,都一下子佝僂了。
因為,他這一次又背叛了玄法師兄。這一次,不是被蒙蔽,只是他又一次做出了選擇,為了真武道門。
真武道門,接連爆出醜聞,先是玄法,現在又是玄廣,接下來,如果連玄晨都牽涉其中,他難以想像那會變成什麼樣子。
名聲會一敗塗地吧,那是肯定的。這麼大的事情,玄晨是肯定要下位的。便是瞞着不外泄,玄晨下位,也是會引起風言風語,聰明人肯定能猜出定是起了什麼變故。
會內亂嗎?那是肯定的。不說那些玄法師兄的舊部,便是支持玄晨的那些人中,也不一定能看得下去玄晨的所為。
既然如此,就由我一個人來承擔這一切吧。這是玄風的決意。
一切,都是為了真武道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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