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理法師 第九章 情愫暗生

    如果只有一張卷子是60分，那麼可以認為這個學生成績很差；如果有幾張卷子都是60分，還可以說是巧合；但是這麼一疊卷子，全部都是60分，那就怎麼也說不過去了。

    更讓人驚奇的是，這些卷子只答了60分題目，多一題都沒答。只要答了的題目，答案都是無可挑剔，這才不多不少正好60分。

    這暗示着一個很驚人的事實，答卷人的水平，至少遠遠地超出了60分。

    要知道，海藍學院的卷子向來以刁鑽出名，平均分最多也就是70不到。難一點的卷子，平均分甚至只有40、50。

    天才和瘋子，往往只有一線之隔。科學史上的巨人，大都有些怪癖。相比起一些開槍自殺或是幾個月不洗澡、喜歡對着空無一人的教室講課的天才，葉川簡直再正常不過了。不過，他也有一個小小的怪癖。那就是在時間的使用上，有着常人難以理解的、近乎於潔癖的偏執：他幾乎無法容忍對時間的浪費，哪怕只是一丁點兒。

    在他看來，那些卷子價值不高，沒有全答的必要。只答60分能省出不少時間，哪怕是看看這個世界美麗的風景，也比純粹的浪費生命強。

    他也知道這樣下去遲早會驚動到老師，但沒想到這麼快。

    按理來說，魏柔只教法術模型與陣列映射這門課，就算看到自己的卷子，也不會馬上就起疑心，所以葉川沒有刻意掩飾，還打算再混上幾天。

    可是魏柔心思敏銳，只看到一個60分，就馬上調出葉川其他科目的卷子，很快就發現了貓膩。

    因此葉川也很快下了判斷，他的這位班主任，在冰冷高貴的氣質、讓人如沐春風的溫和笑容下，還隱藏着女強人的精明強幹。

    這樣的人，可不好糊弄。

    被魏柔盯着久了，葉川感覺渾身上下都不大舒服，背上更是冒出汗來。直面一名高階法師的精神壓力，那可絕不好受。

    葉川突然靈機一動，認真地開口胡謅：「老師，是這樣的，一年前我在學院外偶遇了一位白鬍子的世外高人，他看我骨骼驚奇、資質絕佳，是個修煉原力的好材料，就出手對我進行原力灌頂。所以這一年來我都迷迷糊糊的，最近終於把他的灌頂原力消化完了，腦子變得無比清晰，對這個世界的認知也深了好多。」

    他有些尷尬地撓撓頭，不好意思地說：「我覺得……有些小測的題目太簡單了，就只答了一些，剩下的時間可以思考更多的問題。」

    魏柔皺起了眉頭，本能地覺得葉川的前半段話多半是胡說八道，後邊說的倒像是真話。

    她主修的是精神系和預言系的法術，對真話和謊言的判斷，往往有着驚人的直覺。

    當然，這兩系的法術還有另外一個作用，就是對法師自身的「魅力」屬性，有着相當的增幅。

    這讓坐在對面的葉川十分難受，他低着頭，不敢和魏柔對視。就怕多看了幾眼，腦子裏會生出些亂七八糟的念頭來。

    可是就算不看，數學家驚人的天賦和法師的異能，也在精準地告訴他，自己的心跳加快了10%，體溫也升高了0.3攝氏度。

    「這就是所謂的紅顏禍水嗎？真是糟糕而美好的體驗……」葉川心裏默默地想着，「要是能……嗯……就好了……」

    終於，魏柔收回了目光，不再盯着他看。這讓葉川輕鬆了許多。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不是嗎？」魏柔心裏想着，「他不願意說，也就算了。不過這孩子終於不再傻乎乎的了，甚至比以前都要聰明得多。這終究是件好事情。」

    想到這裏，魏柔也輕鬆了許多。她之所以願意為了葉川去找人求情，倒不是說她對葉川有什麼特別的感情，而是她心性善良，覺得本該如此。若是換了另外一個學生，她多半也會做出相同的選擇。

    非要說葉川有什麼不一樣的話，就是慧陵伯一家臨去帝都之前，曾經託付她多照顧一下。

    到目前為止，魏柔對葉川，只有老師對學生的關懷，也許還有一點點好奇，但也僅此而已。

    「好了，不用這麼緊張。」魏柔看到葉川有些緊張，笑了笑說：「下一次的課堂測試，你能不能稍微認真一點，讓我看一看你現在是什麼水平？」

    「當然可以！」葉川脫口道，想了想又補充說：「不過，我只答你的法術模型課。」

    魏柔想了想，點頭同意了，不過看到葉川離開時局促不安的樣子，忍不住又笑了起來。

    走出了魏柔的辦公室，葉川突然感覺渾身一松，心跳不快了，體溫也在緩慢地下降。

    「真是奇怪，為什麼剛才面對魏老師的時候，會這麼緊張？」葉川心裏想着。

    就連葉川自己也還不知道，此時此刻，他的心裏已經萌生了對魏柔淡淡的情愫。

    先前魏柔沒有看他的小比，就直接走了，葉川還有些失落。可是後來得知魏柔赴晚宴、找人求情，竟然是為了自己，心中震驚之餘，對魏柔的觀感也發生了巨大的變化。

    也許魏柔認為這只是老師應當做的，可是在葉川一生之中，還從未得到年輕異性這樣真摯的關懷。

    在21世紀末期，人類關於大腦的研究有了進展，部分人群的智慧可以提早開發，代價則是男女之間的那種朦朧感情，覺醒得要稍晚一些。葉川就是屬於那一類人，他本身又有些晚熟，因此「早戀」這個詞便跟他有些絕緣。

    在高中時代，他醉心於各種和實驗和公式，也有女生主動示好，可是卻被懵懂的葉川當成了空氣。

    在他臨近博士畢業的時候，也有過一段短暫的戀情，但並不美好，也十分早夭。那女孩當時是覺得葉川人很聰明，能掙大錢，兩個人才在一起度過了一段時間。可是性格終究不合，到後來葉川致志於基礎理論，而不是聽從女生的建議去搞金融數學，女孩一氣之下，便跟他分道揚鑣。

    所以認真說起來，葉川還是一個不怎麼經歷情事的大男孩。

    魏柔年輕美麗、魅力四射，又有着女強人的成熟、精明，還對葉川關懷有加。這樣的女人，對葉川來說，簡直是致命的。那個靠在紫榆木椅上的美麗身影，已經深深地印入了他的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