劇烈的碰撞帶來的氣流將我本來已經極為虛弱的身形掀翻出去,我在空中勉強保持着平衡,才安穩地護得那尋卿子的靈智晶體的安全。筆硯閣 www。biyange。com 更多好看小說
那氣流終是散去,我卻已經是頭暈目眩。強撐着穩住身子,朝那女鬼原來所在之處望去,卻只剩下星光熠熠的夢幻虛空,哪裏還有那女鬼的蹤影。不過想來也正常,若是在我拼死之下釋放的法術和身上大半陽氣的前後夾擊之下仍能逃脫,那我這個術士不當也罷。
緊繃的心終究是放了下來。那女鬼已經煙消雲散,那意味着尋卿子應該是安全了。我緩緩地將手中的靈智晶體推出周身,任由它飄蕩回靈魂的深處。
一股前所未有的極度困意和疲憊襲上心頭,我幾乎就要一頭栽倒下去。但我知道我仍在尋卿子靈魂世界裏,若是就此睡去,我的肉身就會因為靈魂離體的時間過長而逐漸死亡,那時候我自己也就變成一隻漂無歸宿的靈魂了。
強行打起精神,整個人朝着過來的方向掠去。就當我已經撐不住的時候,那引靈法印所塑造的亮白色通道,終是出現在我的身前。一頭栽下去,眼前便又是漆黑一片。
「十安!十安!」
鬼什的聲音把我從困怠中暫時解脫出來,我睜開已經如同掛上了鉛錘的眼皮,發現自己仍然躺在那槿齋樓的破舊地板上,尋卿子枕着我的胳膊,睡得安詳。
「我……我昏迷了多久?」
我有些沙啞地說道。
鬼什倒是被我的虛弱聲音驚到了,連忙上前,有些急切地說道:
「你這是怎麼了?靈魂離體對你的傷害這麼嚴重嗎?」
我勉強露出個安心地笑容,有氣無力地回答道:
「不是,為了解決那女鬼,用了點身上的陽氣,才變成這個樣子的。尋卿子她怎麼樣了?」
「她沒事,發色和體溫已經恢復正常了。不過應該是靈魂消耗過度,現在還在昏迷,很快就會醒過來的。」鬼什放下心來,將尋卿子的情況娓娓地說道,卻又似乎想起什麼似的,有些遺憾和悲戚地看着我,「不過……她醒來之後,你打算怎麼面對她。」
這番話卻是撕開了我心中的傷疤。是啊,她醒來之後該怎麼面對她,在她的腦海中,怕是已經把我當作敵人了。
有些無奈地搖了搖頭,疲倦地說道:
「能不見就不見吧,這段經歷我自己藏在心裏就好。」
鬼什張張嘴還想勸說些什麼,但沒有發出聲響,最後卻是長嘆一口氣,緩緩地點頭表示支持。
「你……把我……我手機拿來。」
我已經撐不太住,說話都有些結結巴巴,但還是要在我徹底昏迷之前把我和尋卿子之後的歸宿給安排好,總不能一晚上就躺在這冰涼破損的地板上吧。
鬼什從我兜里掏出我的手機,遞給了我。我顫顫巍巍地用手指打開屏幕,點開了微信界面,在與楊曦冉的聊天框裏,打下三個字:
「救護車。」
眼前一黑,就已失去了所有的知覺。
……
刺鼻的消毒水味絲毫不客氣地闖入我的鼻腔,我抽動着臉上的肌肉,才勉勉強強把灌了鉛水的眼皮拉開。亮堂堂的白熾燈閃得我有些發暈,許久未有水珠滋潤的嘴唇早已乾裂,乾涸的嗓子卻是直冒煙。
我支撐着自己坐起身來,入眼帘的是潔白的床單和被套,手指上夾着心臟監測的脈搏傳感器,頭邊就是個方形的檢測儀。我嘗試着讀取這監測儀上的數據,還沒怎麼動腦,就是一陣強烈的刺痛打斷了我思考的過程。
「刺啦——」
推開滑門的聲響,一道魁梧的身軀便走了進來,卻是那手握着特警大權的林國安。我才想起來,進到那槿齋樓之前,給他打過電話。
「慕老弟,怎麼就躺下了?」
林國安見我已經坐起了身子,欣喜地說道。
我扯出個難看的笑容,乾的冒煙的喉嚨里卻是說不出話來。林國安眼尖,替我倒了杯溫水,端到了我的身前。我一口氣將整杯溫水都喝了下去,才稍微緩過勁來。
「時運不濟。」
林國安卻是明白我在說些什麼,壓低了聲音,問道:
「又見鬼了?」
我點了點頭,表示默許。
林國安變得有些哭笑不得起來,嘴中連連說道:
「你們是不是天生帶有容易招鬼的體質才去當術士的,怎麼我在深港待了這麼多年,可沒遇到過這麼多隻妖鬼。」
我也無奈地聳了聳肩,心中卻是吐槽道:
「那不是廢話,要是你們也能看得見鬼魂,那還要我們術士做什麼。」
心裏所想自然不會對着林國安說出來,到嘴邊,卻是換了個話語:
「林大哥,你怎麼會來這裏?」
「你當初不是給我打電話要我幫你找人嗎?我找了一圈,卻是沒有發現,就想着給你打電話說明一下情況,發現你的手機已經撥不通了,還以為你出了什麼事,正想去找你呢,屬下就說從醫院那邊傳來的消息,你和那個女生已經被送來醫院了。我也就趕過來了。」
林國安也不對我隱瞞,當下對我解釋道。
我對他遞去一個感激的眼神。我是真的沒想到,本來以為只是合作關係的特警隊長,能在我求助的時候義不容辭,無論是不是上級對他下的指令,這份恩情,我算是記下了。
我正在愣神,林國安卻站起身來,輕輕地拍了拍我的腿,大笑地說道:
「慕老弟,你這昏迷了可得有三天了,既然醒了就好好調養,我還有點事,就不打擾你了。」
昏迷了三天嗎……
林國安趁着我發呆的楞,擺擺手道別,朝外走去。卻是和剛剛推門進來的楊曦冉打了個照面,兩人禮節性地朝對方笑了笑,就擦肩過去。
「老慕,你醒了?」
楊曦冉端着個鐵質的飯盒,有些欣喜地高聲叫道。我才看到,簡慧千也跟在身後。
「慧千,老楊,你們來了。」
我支撐着坐直了身子,看着面前的兩個摯友,不由內心地露出了溫暖的笑容。
簡慧千畢竟是女生,見我坐着有些困難,從衣櫥里拿出兩個多餘的枕頭,替我墊到了腰後。楊曦冉將飯盒放在我的床頭柜上,細細打量着我。
「怎麼?不認識我了?」
我調笑道。
「不是,我只是想看看你這是怎麼搞得,能昏迷整整三天。你當時給我發短訊的時候我可是嚇出一身冷汗,不過看你這樣子,也沒受什麼傷啊。」
楊曦冉一本正經地說道。
我被他逗樂了,伸手指了指自己的腦袋,解釋道:
「脫力了,那天晚上太累了。」
我和楊曦冉正談着呢,旁邊一直默默無聞的簡慧千卻是抽泣起來,我以為是尋卿子又出了什麼事情,停下和楊曦冉的調笑,急切地問道:
「慧千,發生什麼事了?卿子她又出事了?」
說着就要爬起身來,朝房門外衝去,卻被楊曦冉一把摁回了床上。
簡慧千卻是不答話,只是抿着嘴,搖了搖頭,目光求助般地看向了楊曦冉。楊曦冉原本嬉皮笑臉卻也收斂起來,有些黯淡地說道:
「她本身沒什麼事,就是……就是好像,不記得你了。」
後來我才知道,尋卿子到醫院的第二天就醒了過來,簡慧千本身也有意替我牽線,就想着藉此機會拉近我和尋卿子的感情,沒想到剛提到我的名字,尋卿子卻是露出了茫然的表情,直說並不認識我這個人。簡慧千害怕是因為在昏迷中腦部受到了損傷,連忙叫醫生做了個腦部的核磁共振,卻發現一切正常,其他所有事情都記得,只是不再能憶起我了。
聽到楊曦冉的話語,我才放下心來,卻又掛上了慘然的笑容,安慰他們道:
「這個我預料到了,當初我採取的方法註定會讓她失去對我的記憶。她要是想不起來,你們就別再逼她了。」
簡慧千卻是哇的一聲痛哭起來。
「簡丫頭,怎麼還哭上了?我這不沒事嗎。」
我安慰她道。
「我……我只是……替你們倆感到……」
她卻只是哭着搖搖頭,上氣不接下氣地哽咽道。
「別這樣,只不過是有緣無份罷了。」
不等她說完,我打斷她道,言語之中卻是掩蓋不住那股遺憾和悲戚。
「她以後會不記得我,會不認識我,還想請你們幫我照顧好她。我當時做了這樣的選擇就不會後悔,你們也不要再跟她提到關於我的事情。」
我對着面前兩位臉色都有些低沉的好友囑託道,因為見到老友而變得明亮的心情卻又是烏雲密佈,渾身一陣乏力,緩緩躺下了身子。
兩人都是緩緩地點了點頭,見我躺下,就站起身來,替我掖了掖被子,輕輕地走出了病房。
枕着柔軟的枕頭,雙眸盯着雪白平整的天花板,喪失大半陽氣而帶來的後遺症不斷地折磨着我的身體。我卻無法入睡,過眼煙雲全是尋卿子那張絕美的臉龐。或是第一次撞到她之後的嬌嗔,或是故作氣憤的佯怒,亦或是被調侃後的臉紅,一幀一幀如同幻燈片一般在那白色幕布般的天花板上閃過,不知不覺中,眼角濕潤起來。
「卿子,照顧好自己。」
低聲喃喃道,眼角一滴晶瑩的淚珠滑落,滴在潔白的醫用床單上,印上了團深色的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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