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現如今的後宮還算是太平,太后坐鎮,那些太妃們無非也就是混吃等死罷了,後宮之中生不出什麼波瀾來。
可待以後秀女進了皇宮,後宮漸漸充盈起來,各種麻煩和矛盾也都會隨之而來,自古以來,皇宮裏悄無聲息就香消玉殞的妃嬪不知凡幾,更別說是伺候的下人了。
綠倚是自小就跟在她身邊伺候的,兩個人一般年紀,這麼多年了,感情自然是深厚。林灼華並不想她跟着自己一起進宮,所以當初在皇宮詩會,她明白了皇帝話里的暗示之後,便開始為綠倚打算出嫁的事情,嫁妝已經準備得差不多了,這些日子她就會去跟母親提此事,讓母親身邊的媽媽幫着看看,哪家的小伙子合適。
綠倚到底是在自己身邊伺候着長大的,是自己的貼身侍女,跟自己的感情非同一般,將來她的夫家看在這個份兒上,也不會虧待綠倚。
而綠倚也不是個驕縱的,只要她的夫家不為難她,她肯定能孝順公婆,夫妻和睦,從此和和美美地過一輩子,自己也安心了。
可綠倚聞言卻堅定地道:「奴婢想跟着小姐進宮,繼續伺候小姐。」
林灼華伸手將綠倚扶起來,「切莫說這樣的話了。你要知道,一旦進了宮去,就很難再出來了,你這般年紀也該嫁人了,難不成你還真準備一輩子不嫁人,都在我身邊伺候了?」
林灼華故意將語氣放得輕鬆一些,希望綠倚不要再堅持。
可綠倚卻並不起身,堅持跪着道:「是,奴婢不想嫁人,就想跟在小姐身邊一輩子,將來就在小姐身邊做管事嬤嬤。」
「這可是一輩子的事情,你莫要胡說。你跟在我身邊這麼多年,我自是捨不得讓你一輩子都伺候我。給你找個好男人嫁了,將來做些小生意也好,買上幾畝地,安心種地也好,都是你們夫妻自己的小日子,也不用再伺候誰,聽誰的命令。」
「可我就喜歡伺候小姐,我不想嫁人。」
林灼華見她跪在地上,很堅持的樣子,不由輕嘆了一口氣,「可我也捨不得一直將你留在身邊,耽誤了你一輩子。」她何嘗不想帶着綠倚一起進宮,到了宮裏,她就真的是孤身一人了,有綠倚在身邊,自己還能好受些。
可不能因為自己想有個人陪,就耽誤了綠倚的一輩子,她伺候的自己這麼多年,也該熬出頭了。
「小姐就成全奴婢吧,奴婢不想嫁人。」
「好了,先起來吧。這樣,我給你十天,這十天之內你好好想想,若是十天之後你還是想跟我進宮去,那……我就依你。」
若綠倚深思熟慮之後,還是決定要跟自己進宮,那……也就依了她吧,只是希望她將來不要後悔。
自這日之後,林灼妍也不再避着林灼華了,雖然姐妹兩個的關係還不能一下子恢復到跟以前一樣,可到底也比之前那陣兒彼此都不說一句話要好多了。
林夫人看到她們姐妹兩個這樣,也是放了心,只專心應付上門來祝賀的客人。
……
定安王府里,欒靜宜正陪着康兒在廊下玩兒,屋內的歡顏這時候才合上看了半晌的賬本,走出房間,站在門口看得那一大一小兩個人正玩得不亦樂乎。
康兒如今非常粘着欒靜宜,每每見到欒靜宜,都要纏着她半天。
歡顏走上前去,看見自己兒子額頭上沒汗,又將手伸進他的衣服里,試了一下後背,確認是乾的,這才放了心。如今天氣還有些涼,若是出了汗,又着了涼就不好了。
欒靜宜在一旁的長椅上坐下,看着歡顏道:「比起青青來,你可要悠閒得多了,你婆婆都不管你的。」
定安王妃去了皇宮,估計是陪太后說話去了。太后一個人在宮中住着,皇上又從早忙到晚的,那些太妃們更是沒有一個能交心的,定安王妃如今也時常進宮陪她說說話。
就算定安王妃在府里的時候,也不怎麼拘束着歡顏,不像其他婆婆那樣,總是要兒媳在跟前立規矩。
歡顏笑着道:「那你豈不是更悠閒?上頭根本沒有婆婆管着。」冉修辰的親生母親早就去世了,他父親的那個妻子,根本算不得靜宜的正經婆婆,再說了,冉修辰連他自己的親生父親都不在乎,還會在乎他父親的妻子嗎?
歡顏也是時常感嘆自己命好,能遇上謝安瀾,婆婆也這麼好。她嫁進定安王府之後,跟着定安王妃去過很多不同的宴會,也見識過各種各樣的婆婆,有些婆婆喜歡讓自己兒媳在自己面前立規矩是出了名的,一日三餐都要站在身邊伺候着這都算是好的了,更有的婆婆,要是不喜歡自己的兒媳,存心刁難的,直接就讓自己的兒子住在自己屋裏伺候,晚上醒了要喝茶水,也要兒媳親自端來。
每每聽到這些事情的時候,她更是要感嘆一番自己的幸運。
外面起風了,歡顏拉着康兒的手,正打算跟欒靜宜進屋裏說話,卻見一個僕從朝她們這邊匆匆跑了過來。看他這樣着急的樣子,歡顏心頭忽然升起一種很不好的預感。
「世子妃,翎少爺那邊來人報信說,翎少爺被人給打了。」
「什麼?!」歡顏一驚,連忙問道:「傷勢怎麼樣?嚴重嗎?」
「好像是挺嚴重的,小的也沒來得及多問,立刻就來回稟世子妃了。」
歡顏一邊喚瓊兒過來,一邊吩咐那僕從道:「你趕緊讓人去套輛馬車。」
待瓊兒過來之後,歡顏將孩子交給她,「你把康兒帶去給凌姨,我先去問問來報信的人到底是怎麼回事兒。」
欒靜宜也連忙跟上了歡顏,這顧珏翎畢竟是歡顏的弟弟,也算是她的弟弟了,之前顧珏翎還小的時候,她就再北於見過他,那個時候還陪他玩兒來着。如今聽到了這樣的消息,自然也是擔心的。
那前來報信的人見了歡顏,連忙走上前來,「小姐,您快去看看吧,少爺他渾身都是傷……」
「渾身都是傷?大夫怎麼說?可傷到骨頭了?內臟呢?」歡顏當即變了臉色,渾身都是傷?這得打得多嚴重?
「內臟和骨頭倒是都沒什麼大礙,就是……嘴角和額頭都打破了,一開始血流不止,好不容易才止住的。」
歡顏聽到竟然這麼嚴重,當即就往外走,一邊走,一邊問跟上來的那小廝,「是誰打的?」
翎兒雖然不跟京城裏那些公子哥兒們混在一起,可到底因為是自己的弟弟,太過惹眼,所以京城裏認識他的人也不少,什麼人竟敢這麼傷他?還把他傷得這麼嚴重?
「是……大姑爺。」
「誰?!」歡顏頓時停下腳步,滿臉詫異地看着那小廝。
「是大姑爺,忠勇侯府的……二公子。」
欒靜宜也很是詫異,本來還以為是哪個不長眼的,不認得翎兒是誰,才會對他下手這麼狠,沒想到竟會是忠勇侯府的二公子,他可是顧詩淇的丈夫,是翎兒的姐夫,縱然是有什麼不愉快的,何至於將翎兒打得渾身都是傷這麼嚴重?
歡顏和欒靜宜坐上了馬車,匆匆去了顧珏翎那裏。
一看到顧珏翎滿身是傷地躺在床上,歡顏就不由紅了眼睛,雖然翎兒打小也被顧詩淇欺負了不少,但身上卻鮮少見傷的,顧詩淇也不過就是言語上諷刺挖苦他幾句。歡顏從來沒見顧珏翎在受過傷,更別說是傷成了這樣。
顧珏翎看到歡顏紅了眼睛,卻覺得有些不好意思,忙道:「看着怪嚴重的,其實我沒事。」
「都這個樣子了,還說自己沒事。」歡顏掃視了一圈兒也沒看到大夫,想着是已經走了,便只有問顧珏翎身邊伺候的下人,「少爺的傷,大夫是怎麼說的?」
「大夫留下了傷藥,說是還好,沒傷着骨頭,都是一些皮外傷,每日上藥,過半個多月之後,差不多就能好了。」
「到底是怎麼回事兒?崔盛坤為什麼會打你?」
顧珏翎輕嘆了一口氣,也就將事情的始末講給歡顏聽了。
那崔盛坤本來就是個紈絝子弟,不像他的哥哥考了武舉,有正經的差事做。他整日裏就是跟一群狐朋狗友花天酒地。
顧珏翎開酒坊的這件事本來是瞞着的,誰都沒告訴。但因為之前顧立明要顧珏翎養在顧夫人的名下,而顧珏翎又搬出顧府的時候,顧珏翎被纏得沒辦法,也就跟自己的父親挑明了,自己是不會回去的,自己有酒坊,能掙錢,用不着再依靠顧家。
後來顧珏翎開了一間酒坊的時候,就被那崔盛坤從顧詩淇的口中得知了。常常呼朋喚友,一起到顧珏翎的酒坊里去喝酒,喝了酒之後還不給銀子,還跟店裏的掌柜說,自己是他們東家的姐夫,這點賬算什麼。
一開始顧珏翎還沒當一回事兒,不過是一頓酒而已,他還是請得起的,何苦去跟那種人糾纏。
可是那崔盛坤越發得寸進尺,連着三次招呼了朋友一起來喝酒,卻次次都不給銀子。
顧珏翎便是吩咐鋪子裏的掌柜和夥計,若是那崔盛坤再來,無論他說什麼,都要給他要銀子。
就在今天,那崔盛坤又帶着自己的一夥朋友來喝酒了。
那掌柜的一開始就跟崔盛坤言明,他們東家說了,這酒請一回兩回可以,不能次次都讓他來請,這次無論如何,酒錢請崔公子自己結。
崔公子當即就惱了,罵了那掌柜幾句,旁邊他的朋友連忙攔住了,拉着他上了樓上的雅間,還叫了酒菜。
掌柜的見自己實在是要不來銀子,自己的話,那侯府的公子也不肯聽,便是讓店裏的活計去請了顧珏翎過去。
顧珏翎到了之後,也沒有立即去找崔盛坤,等到他們都喝完了下樓來,顧珏翎才走上去攔住了徑直往外走的崔盛坤和他的那些朋友。
「崔公子,酒錢該結一結了吧?我這是小本生意,不賒賬的。」
崔盛坤當時就不高興了,「我說顧珏翎,我好歹也是你姐夫,什麼崔公子?叫一聲姐夫你能死還是怎麼着?」
當時崔盛坤就已經喝得有些醉了,再加上他覺得顧珏翎讓自己在朋友面前失了面子,竟是動起手來。而他的那些朋友也都是喝了酒,竟是幫着崔盛坤一起動手打了顧珏翎。
當時店裏的掌柜、夥計還有客人們都嚇傻了,等到反應過來之後,才連忙上前去攔。結果就是一陣混亂,最後還是驚動了巡城的士兵,這才將事態給平息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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