欒靜宜一時沒有明白冉修辰的意思,只是愣愣地看着他。
「反正,我本來也沒想過要娶妻的,你不嫁,我不娶,倒也正好。」
正好?什么正好?欒靜宜被冉修辰的話給弄懵了,他這是什麼意思?
「所以你也不必擔心你的家人如何,奕世子和世子妃又如何,你只要繼續去做你想要做的事情就是了。」
說着,冉修辰竟是站起身來去扶欒靜宜,「好了,你今天也喝了不少酒了,我送你回去吧,不然明天宿醉了頭疼,還怎麼辦公事?」
欒靜宜就這麼莫名其妙地給冉修辰給拉着離開了。
在回去的這一路上,欒靜宜都在琢磨冉修辰的話,他這究竟是什麼意思啊?
眼看着前面就是自己宅子的大門了,欒靜宜終於停下步子,轉身問身旁的冉修辰道「冉大人方才在酒肆里說的最後那番話是什麼意思?下官駑鈍,有些不大懂。」
「你又不笨,仔細想想就懂了。對了,我至今還不知道你的真名叫什麼,能告訴我嗎?」
「我……我姓欒,父親於我取名『靜宜』。」
「靜宜……」冉修辰在口中緩緩念了一下這兩個字,隨即嘴角露出笑意來。
欒靜宜跟冉修辰一起呆得久了,知道他這一笑不大對勁,便是有些不服氣地道「怎麼?冉大人,覺得我和這兩個字不相配?」
冉修辰唇畔笑意清朗,「是有些不大相配。」
「好了,我就送你到這裏了,你趕緊回去休息吧,記得在睡之前喝一杯醒酒茶,免得明天暈暈乎乎地去翰林院。」
說完這些,冉修辰便是轉身而去了,留下欒靜宜一頭霧水地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走遠,冉大人他那話……到底是什麼意思啊?
是就此不再談論此事,還是……?總覺得他當時的語氣和神態都不太像是了結此事的樣子。
欒靜宜今日的確是喝了不少酒,再加上她已經兩晚都沒好好睡過覺了,回到自己房間之後,暈暈乎乎地栽倒在床上,想着方才冉修辰的話,竟是不知不覺地睡着了。
等她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早上了。
揉了揉有些發痛的額頭,欒靜宜想起昨天在酒肆里跟冉修辰的那番談話,心中五味雜陳,竟是逃避地不想去翰林院,因不知該怎面對冉修辰。
但就算再怎麼逃避,這翰林院還是要去的,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難道自己還能一輩子躲着冉大人不成?畢竟都是在朝為官之人,就算以後都不在翰林院了,也是抬頭不見低頭見的,總也避免不了。
欒靜宜糾結了一陣兒,也便略略用了早飯,往翰林院去了。
今日她這磨磨蹭蹭的,去得倒是比平常都晚了不少,等她進去的時候,冉修辰已經在忙了。
欒靜宜正想悄悄去自己的位置上,剛剛站定,還未來得及坐下,就聽得冉修辰的聲音從旁邊傳來,「可頭疼了?」
欒靜宜連忙道「沒有,沒有。」
冉修辰停下手中的筆,抬起頭來看向前方擺着的一張墨漆方桌,只見上面擱着一個白色的瓷罐。
「我給你帶了醒酒茶,雖然已經涼了,但也是有用的,你先喝了吧。」
「不用了,我已經喝過了。」雖然是說謊,不過昨天剛剛坦誠了那番話,今天卻喝他帶來的醒酒茶,這樣是不是有些不大好?
冉修辰看着她一笑,「怎麼?怕我在裏面給你下毒?放心,我不是那么小心眼兒的人。趕緊去喝了吧。」
欒靜宜看了看那瓷罐,猶豫了片刻之後,也只有上前去倒了一杯喝了。
親眼看着她喝了,冉修辰才滿意,繼續低下頭來忙自己的事情。
難得碰上一個讓自己覺得可以相伴一生的人,娶不娶,嫁不嫁的又有什麼關係。
說起來,其實自己一開始對她也不過只是好奇而已。心想着,這女子可真是夠大膽的,竟然女扮男裝冒名頂替來參加科考,這要是被人給發現了可是要殺頭的大罪,也不知道她究竟是一時衝動,還是真的經過深思熟慮。若她是一時衝動,那可就真的是大錯特錯了。
不過她也的確是很出眾,才華能力都算是上上之選,比大多數男人都強得多。
他覺得這個姑娘還挺不容易的,所以就處處多照顧她一點,免得她被人看穿了女扮男裝的事情。
後來不知不覺地,她就在自己的心裏佔據了一個很特殊的位置。
他跟懷慈公主說的那番話並不完全是敷衍,如果自己會成親的話,娶的人一定會是她。但她既然不能嫁,那自己也可以不娶,這也沒什麼。
日子一天天過去,欒靜宜還是鬧不懂冉修辰是什麼意思,平常兩個人相處也都跟之前差不多。欒靜宜多少有些拘束,不過冉修辰卻仿佛之前沒有發生過任何事一樣,依舊跟欒靜宜如往日般相處。
只是以前不覺得,待清楚了冉修辰的心意之後,欒靜宜與他相處起來,才發覺自己跟他似乎早就超出了上官和下屬之間的親密。
他常會幫自己煮茶,這也是之前欒靜宜覺得很正常的事情,既然他要煮茶,幫自己多煮一杯也沒什麼。
但是如今再細細想來,卻發現很是不妥,這哪有上官為自己下屬煮茶的道理?自己以前享受得是不是有些太理所當然了?
當然了,有時候自己也會幫他煮茶,可這……是完全不一樣的好嗎?
自己什麼時候不知不覺間跟他這麼親近了?
終於等到又一次休沐,欒靜宜派人去請了歡顏過來。
「怎麼了?」歡顏一邊將自己帶來的點心放在桌上,一邊問欒靜宜道。
靜宜這般派人去王府找自己,想來定是有要事的。
「先坐下再說。」欒靜宜拉着歡顏在房間裏坐下,然後自己轉身去關了房門。
歡顏見她如此,心裏便明白,靜宜要跟自己說的恐怕不是一件小事。
「歡顏,我有一件事要跟你說……」
話到嘴邊,欒靜宜卻又有些猶豫了,不知道該怎麼開這個口。
歡顏見她這般吞吞吐吐,似乎有些不大好意思的樣子,心中已經暗有了猜測,便是試探着問道「是跟冉修辰有關的?」
「你怎麼知道?」
果然是他。
「除了他還能有誰?那綺華郡主不都已經定了親了嗎?還有什麼事情?」
「是……我和冉大人之間的事情。」
「你和他?是你向他表明心跡了,還是他向你表明心跡了?」
欒靜宜頓時一臉震驚地看着歡顏。
歡顏含笑看着她,「我猜……應該是他向你表明心跡了。」
「你……你是怎麼知道的?」
「靜宜,這就是當事者迷,旁觀者清。就如同當初你看出謝安瀾對我有意,我自己卻不知道一樣。冉修辰對你的心意也很明顯,我能看出來,可你卻還身處山中。」
「靜宜,你還記得上元節那天,我跟冉修辰之間說的那番話嗎?其實我那不過是在試探他對你究竟是什麼心意罷了,那時候他的意思就已經很明白了。而我之所以沒有跟你說破,一是因為,我覺得這種事情,還是你們兩個自己順其自然比較好,別人插手反倒不美。二是因為,我不知道這件事對你來說究竟算是好事還是壞事。靜宜,其實你心裏也是有冉修辰的,你自己知道的吧?」
不然靜宜怎麼可能親手去幫冉修辰熬藥,這可不是一般人能有的待遇。
欒靜宜目瞪口呆,「原來你早就看透了一切。」
「那是因為你自己身處其中,若是你站在旁觀者的角度來看,你也一定一早就明白了。不過,其實我也不是很早就知道的,我是聽青青說你親自幫冉修辰熬藥,後來他又主動說要跟你一起過年什麼的,他那樣孤僻的人,實在是太反常了。」
的確是很反常,也許真的如歡顏說的那樣,是因為自己身處其中,所以沒有察覺。如今醒悟過來,才想到,冉大人他向來不喜歡熱鬧,可又是主動提出要跟自己一起過年,又是要一起過上元節,賞花燈的,確實不同尋常,只是自己那個什麼怎麼那麼遲鈍,竟然真的以為他是自己一個人過太孤單了,所以才……
「好了,這些細節就暫且先放在一邊不提,你先將你要說的說完。」
欒靜宜便是將那天在酒肆里,她和冉修辰的談話都跟歡顏說了。
她如今只覺得腦子一片糊塗,她必須得着一個清醒的人來幫自己出主意。青青不行,青青那個人一聽到這件事,肯定比自己還要激動。
「歡顏,你說,他那話到底是什麼意思啊?是說他已經放棄了,打算以後跟我當作尋常的關係相處,還是……有別的意思?」
歡顏聞言淡淡一笑,看着欒靜宜道「靜宜,其實你心裏已經有答案了不是嗎?」
靜宜那麼聰明,不至於連這點事情都想不明白,只是眼下她心裏肯定是亂得很,所以需要跟自己說說話。
「歡顏,我不知道……不知道該怎麼做,我怕耽誤他。」
他真的要為了自己,一輩子不成親?那自己豈不是太對不住他了。
歡顏握住欒靜宜的手,「我倒覺得他說的話是真的。你看看他,二十多歲了,還未定親,這些年來,上門給他說親的媒人那麼多,都被他給轟了出去。可見,他是真的不想娶妻的。既然本來他就不打算娶妻的,那你也不算是耽誤了他。況且,這世道待男人和待女人是不一樣的,女人年紀大了不成親,那是人人嫌棄的老姑娘,背後都有人戳脊梁骨的。可男人呢?年紀大了又娶妻的大有人在。就比如我父親,你看看他都多大年紀了,還不是照應娶了御史家的小姐。萬一哪天冉修辰他真的後悔了,大可以再娶妻,說實話,以他的條件,就算是到了如我父親這般年紀,依舊有的是豆蔻年華的小姑娘願意往上撲,你信不信?你還為他擔心個什麼勁兒?」
這一番話倒很是在理,聽得歡顏說完,欒靜宜的心裏也放下了不少。冉修辰是男子,而且是樣樣出色的男子,他又是前途無量,就算他到了四五十歲再後悔,也照樣可以娶到一個不錯的美嬌娘。
想到這裏,雖然感到寬慰了不少,可也覺得有些心酸,說不定他將來真的會後悔。
「那我就真的可以跟他這麼相處着?」
「有什麼不可以的?」歡顏緊緊握住欒靜宜的手,「靜宜,身為朋友,我希望你能過得快樂,別顧慮那麼多。你還有我,還要青青,只要等到……」
等到什麼,歡顏沒有接着往下說,但欒靜宜心裏明白,這件事歡顏和謝安瀾都沒有瞞着她。
既然提到了這個……
「我聽外面有傳言說,六殿下的母妃怡妃娘娘將於近日被接回皇宮了?」
歡顏點頭,可面上卻帶着幾分憂慮,「這並不是一件好事。」
。
html|sitemap|shenma-sitemap|shenma-sitemap-new|sitemap50000|map|map50000
0.0219s 4.027M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