諜海尖刀 第二百五十八章 刺殺現場

    中山中路離鼓樓廣場北端五百米處,矗立着一棟四層高的歐式建築,這就是鼓樓飯店。

    一刻鐘後,森川帶着一行數人趕到這裏的時候,鼓樓飯店的馬路兩側,已拉上了警戒線,數十名憲兵將這裏圍得水泄不通,除了持證的日本人,其他的所有人都被禁止出入。

    兩輛轎車在馬路邊尚未停妥,森川從車裏跳了下來,徑直衝進警戒圈,憲兵剛想叫住他,亦步亦趨的古屋跑步上前,掏出鷹機關的證件亮了亮,憲兵正要細看,忽然看到他們特高課的課長田中少佐從飯店大堂迎了出來,並和打頭的那位少將親密耳語起來,便知來者位高權重,手一揮,把古屋身後的所有人都放了進來。

    「將軍,你來得正好,上海領事館的上野君在這家飯店被人殺了!」田中臉色凝重,輕聲說道。

    森川打量着他問一字一頓道:「田中君,你的意思是說,上野明是他殺?」

    「千真萬確,將軍請隨我來。」田中一個箭步,馬上領先於森川一個身位,在前方引領着森川。

    一幫人穿過飯店大堂,快步從一樓的過道登上了樓梯,上了二樓,田中遙遙領先,率先走到樓梯旁的206房間前,和守在門前警戒的憲兵並肩而立,等着森川一眾人的到來。

    森川走到房門前,探頭迅速朝房間瞄了一眼,套房內一扇連接臥室的房門敞開,隱約可見一具不掛一絲的屍體,森川不由得慢下腳步,從田中手裏接過一雙白色手套,緩緩地套在手上,並未馬上進去,而是對田中問道:「現場有破壞嗎?」

    「報告將軍,老闆報案之前,沒有人進去過,我帶隊趕到後,看到老闆哭喪着臉,渾身發抖,一問才知道入住的是名日本人,便第一時間查看了入住登記,沒想到竟然看到了上野君的名字,我覺得事關重大,沒敢自行處理,就立即讓人通知將軍,所以現場只有我一個人進去過。」

    「把飯店老闆給我控制住。」森川不等田中回答,帶着古屋數人小心翼翼進了房間。

    套房依舊燈火通明,所有的燈光都被點亮,外間一切設施井井有條,茶几上擺放着兩隻茶杯,其中一隻蓋子被揭開,依稀看到裏面還有半杯水。古屋把半掩的房門徹底推開,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個赤身果體的男人,趴在床邊的地板上,身體蜷縮,腦袋朝下,胸前一大灘暗紅的鮮血早已凝固。一條白色的浴巾被死者壓在身下,上面沾滿了斑斑血跡。他的腦袋緊挨床頭外側的支腳,一隻皺皺巴巴的枕頭散落在地,離他的頭部很近。

    床鋪上,被褥凌亂,床單被揉成一團,種種跡象表明這裏曾發生過激烈打鬥。

    臥室的里側,是一間盥洗間,房門虛掩着,森川走上前,伸手推開,裏面的洗漱用品雜亂無章擱在水池枱面上,再看淋浴間,地上的防滑墊擺放並不規整,淋浴的蓮蓬頭並未擰緊,滲出的水珠每隔一段時間就冒出一滴,有規律地砸在地磚上,架子上的浴巾也少了一塊,很顯然已被人使用過。

    森川進了盥洗室,仰頭看了看蓮蓬頭,又彎下腰來,在地漏附近仔細觀察着,很快,他從地上找到幾根毛髮,撿起了來,對着燈光端詳了半天,出了盥洗室,把手裏的毛髮放進古屋手裏的膠袋裏。

    「把窗簾拉開。」森川皺着眉頭說了一句。

    站在外間門口的雷遠連忙進了房間,從床頭繞過去,輕輕地把窗戶上的布簾洞開。

    似乎在一瞬之間,晨陽明媚,刺眼的陽光從窗外傾瀉而入,照亮了房間的每一個角落。

    森川和古屋來到屍體旁,森川抬手從床上扯下被單,蓋在死者的光着的下半身上,緩緩蹲下身子,扳起他的腦袋。

    這張臉正是他再熟悉不過的、帝國上海領事館的武官上野明。

    此時的上野明雙目圓瞪,瞳孔擴散,額頭上青筋暴突,只是臉色已發黑,面目猙獰扭曲。

    森川鬆開手,站了起來揮手示意把屍體翻過身,古屋將頭扭到一旁,不好意思再看,雷遠會意,和一名隊員將屍體翻了一百八十度,並把被單繼續蓋在他的下身上。

    眾人這才發現上野明的致命傷是在胸口,一把手柄幾乎沒入身體的小型匕首索取了他的性命,四處流淌的鮮血正是從這裏冒出的。森川重新蹲了下來,用手在上野明的胸前丈量了一下,這時古屋說道:「將軍,看來殺害上野君的兇手是個老手啊,這一刀直插心臟,分毫不差……」古屋邊說邊俯身察看了一下床沿,又道:「閣下您看,床邊上到處是血跡,可以斷定血液呈噴濺狀,分明是一刀致命!」

    森川點了點頭,翻開對方的眼皮,細細觀察一番,又把目光落在匕首的手柄上,一手按在他的胸脯上,一手用力拔出匕首。這是一把小巧而精緻的匕首,儘管刀劍鋒利,若不是在這樣的場景中出現,人們怎麼也以為就是一把削水果的刀具,絕不會聯想到這是一把殺人兇器。

    匕首上粘稠的血跡已微微發黑,但如何也飾掩不了匕首上發出的森森寒光。

    森川目光四處遊動,落在了上野明的左手上,只見這隻手緊握成拳頭狀,森川抓起他的拳頭,已發現他的手心裏攥着一縷長長的頭髮,扳開他的手指,森川把一撮頭髮取出,遞給古屋,漫不經心問道:「這是女人的頭髮嗎?」

    古屋稍稍瞟了一眼,便肯定答道:「是的,將軍,從頭髮的色澤看,而且是年輕的女人!」

    森川站起,正要離開,忽然發現地板上有些異樣,立即調整了身位,眼睛死死盯着腳尖處。

    古屋順着森川的視線看去,地板上除了斑駁的血跡外,並無特別之處,不禁好奇問道:「將軍,怎麼啦?」

    「古屋少佐,雷桑,你們從我的視角往地板上看,看看能不能發現什麼?」

    古屋跨前一步,站在森川的身後,雷遠繞到森川的右側,二人一同找尋着地上的異常之處,古屋還沒說話,雷遠搶先道:「將軍,好像是一個字……」

    古屋按雷遠的思路果然有新的發現,地板上寫了一個歪歪斜斜的血字,這個字如果不留意看,根本分辨不出來。

    「將軍,是個『雨』字?」古屋狐疑問道。

    森川未置可否,彎腰擺弄了一下上野明的手臂,抬頭才看了雷遠一眼,雷遠心有靈犀,對身旁的隊友說道:「你們搭把手,咱們把這具屍體復原!」

    上野明的屍體又被擺放成原來的樣子,森川把上野的右手沿着原來的姿勢放好,果然那個「雨」字就在他的右手手心下方。

    「這個字的的確確出自上野君之手!」雷遠斷然說道。


    「可是,上野君臨死之前寫下這個字『雨』,到底有何用意?」古屋迫不及待問道。

    「難道他是想告訴我們什麼事情?」雷遠補充一句。

    森川雙手按在膝蓋上,直起身子,不慌不忙道:「雷桑分析得對,一個人能在性命彌留之際,還拼力留下文字,定然是想向後人揭示什麼,某種程度而言,必定是關係重大的真相!」說着率先向外間走去。

    「會是什麼真相?」古屋追上去問。

    森川踱步到了外間的客廳,在衣架上取下上野的外套,探手摸了摸所有的口袋,卻發現口袋裏什麼也沒有。

    「刺客把上野君的證件和佩槍都拿走了?」古屋又插問。

    森川點頭,在沙發上坐下,看着站在面前的古屋和雷遠,森川若有所思向雷遠問道「雷桑,你的看法呢?」

    「一個『雨』字,信息量太少,但這是上野君性命攸關的時候寫的,他或許是想寫一個人的名字,可是只寫了一個字,就堅持不下去了,這足以說明他非常憎惡這個人,哪怕即將死去也要將他揭露出來,而能讓他如此憎惡的這個人,必定是殺害他的兇手,唯有如此,他才會不顧一切!」

    森川頷首,又問:「雷桑的意思是說這個『雨』字,包含了兇手的信息?」

    「這只是我粗略的看法,不知將軍怎麼看?」

    森川又把腦袋轉向古屋,「古屋小姐,你有何高見?」

    古屋看了看手裏的一撮頭髮,答道:「我同意林君的意見,如果被害的人是我,自然對兇手恨得咬牙切齒,這個時候所要表達的定然是關於兇手的信息。毫無疑問,兇手是個女人,從現場判斷,這個女人並沒有進盥洗室洗澡,她一直待在房間裏,是在上野君洗完澡後乘對方不注意一刀準確刺中了要害,否則,一個女人是不可能殺死一名訓練有素的帝國領事館武官的,據我所知,上野君更恰當說是一名優秀的特工,即使對手是男人,也不會輕易送命的!當然,不能排除這名女殺手也受過專業訓練,從房間的打鬥也可以看出在斃命之前,上野君與她進行了搏鬥,對方圖窮匕見,一刀了結了戰鬥。只是我很好奇,這名殺手的前期準備似乎很充分,要不然她身上不可能藏匿刀具,她的目的很明確,就是要在和上野君開房之際,取了他的性命。」

    「可是古屋少佐忽略了一點,你別忘了上野君的致命傷在心臟,對方是正面刺殺,這個女子需要多大的勇氣啊!畢竟她面對的可是一個身強力壯的特工!」

    森川聽到這兒,一個念頭閃過,目光倏然盯在沙發前茶几上的一隻水杯上。

    「田中少佐,你讓人把這杯水速速化驗一下!」森川指了指茶杯命令道。

    田中小心地端起裝着小半杯水的杯子,剛出房間,迎面差點撞上一人。

    一個三十五六歲的男子風風火火衝進房間,看到房間裏站滿了人,收住腳步,劈頭就問:「被殺的是上野君嗎?」

    古屋迎了上前,問道:「閣下是誰?」

    「帝國南京大使館警察署副署長悌澤。」悌澤巡視一圈,目光落在獨坐的森川身上,一個箭步上前,向森川伸手道:「閣下是鷹機關的森川將軍?」

    森川伸手相握,「是的,我是森川隼,悌澤君來此有什麼事嗎?」

    「我知道上野君是被誰所殺!」

    「哦?悌澤君快說!」

    「上野君昨夜和我們在一起喝酒,就在大使館東側的木屋居,我們大使館總領事堀公一特地設宴款待上海領事館岩井先生,上野君和袁先生也在受邀之列,人很多,聚會結束後不少人紛紛離去,最後只剩下我和上野君二人,這時進來一個服務員,上野君看上了她,我為了成全他的好事,也很快離開了,現在我可以斷定那名女服務員一定脫不了干係。」

    「服務員叫什麼名字?」

    「劉若陶,這是她告訴我們的,具體的情況要問木屋居的老闆。」

    「悌澤君,你憑什麼斷定劉若陶就是殺人兇手?」森川不苟言笑。

    「那女子雖然是個服務員,但看起來不簡單,上野君一把抱住她的時候,她看起來一點也不慌張,相反應對自如,談笑風生,這絕對不是一般人可以做到的!」

    森川不再說話,帶着眾人下樓,在大堂看到被憲兵團團圍住渾身瑟瑟發抖的飯店老闆,停下腳步,問道:「你就是這家飯店的老闆?」

    對方點頭,眼裏露出哀求的神色,「太君,真不關我的事,求你們放我一條生路!」

    「在你鼓樓飯店死了一名帝國皇軍,你居然敢說不關你的事?」森川聲色俱厲。

    「饒命啊,太君!」老闆腿一軟,跪了下來。

    「昨夜入住旅客登記的是你嗎?」

    「正是在下,憲兵司令部要求所有的住客一定要登記,我們也不敢怠慢啊!」

    「和太君一起進來的你看清楚了嗎?」

    「看清楚了,是個年青女人,長得還算漂亮,扎着長長的馬尾辮,具體模樣我沒敢細看……」

    「後來看到那女子離開了嗎?」

    「看到了,大約半小時到四十分鐘的樣子,我和她有過照面,那女人見到我還笑了一下,她模樣嬌小,我怎麼也想不到她會是殺人兇手啊!我真該死!」老闆涕淚交加,邊說邊使勁抽着自己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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