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方面,附木小心翼翼地扮演着護主忠臣的角色,即使面臨年幼的顏槐也是一番誠惶誠恐、小心翼翼的模樣,對手下眾臣更是要求苛刻,平日極少會友應酬,嚴禁結黨營私等情況的出現。值得一提的是,多年來凡是登門遊說其謀反的人,無不被他無情的砍下頭顱送到城主面前。因此,附木的忠心得到雀宮的極大讚賞,對其信任有加,從未對附木做出過任何干涉。即使是作為一城生存命脈的軍隊大權也從不過問,只是象徵性的往軍隊派駐了少許低職文官,做做樣子而已,而真正緊握實權的武官則全權聽由附木安排。十幾年的光景,赤城軍隊已經成了附木的私人親兵,對其唯命是從。隨着顏槐的逐步長大,身為其老師的附木欣喜地發現顏槐居然有龍陽之好,一個無心誕下皇嗣的繼承人,要怎麼來繼承大統,又怎麼能讓眾人看到希望。而近年來,隨着先帝余脈公主的漸漸長大,叛軍勢力日益壯大,大大紛擾了銅帝的心,銅帝於是命顏槐打擊鑾城勢力,而打擊重擔自然而然落在了附木的身上,這對於他來說無疑是一塊肥肉。赤城與鑾城之間的混戰,給了附木更多發揮的空間。此時的附木貌似已經能夠看到自己龍袍加身的那一天,他需要的僅僅是時間而已,靜靜等待。
附木的倒計時卻隨着熏凜的大手筆戛然而止,顏槐由高貴的城主變為可悲的替身,被殺,真正的城主熏凜強勢登位。可以說,任何人成為城主都不會令附木有絲毫在意,然而城主不能是熏凜,他最為得意的徒弟,現在他最可怕的對手。事情要拉回到十幾年前,那日的太陽格外的熾熱,附木第一眼見到那群尚還天真的孩子——顏槐和他的伴童們。顏槐的嬌生慣養和盛世凌人滿滿的寫了一臉,然而眼尖的附木還是發現了一個瘦小孩子遮蓋不住的光芒,隨着對這群孩子的不斷訓練,熏凜愈加成為附木心中的寵兒。如果說顏槐是含着金湯匙出生的幸運兒,那麼這個孩子將有希望成長為國家的締造者,成為其後代崇敬不已的開國者,附木有意讓這樣的一個得意弟子日後成為自己的左膀右臂,在自己奪取天下之日加封王爵。因此,這許多年來,附木對於熏凜傾囊相授,熏凜不僅天賦過人,更是刻苦好學,將活學活用發揮到極致,大有青出於藍而勝於藍的架勢。附木親眼看着這個孩子從青澀倔強成長為鋼鐵堅毅的男子漢,手段毒辣、令人聞風喪膽、能力超群。熏凜漸漸成為顏槐身邊的紅人,也逐步開始左右顏槐的想法,這些足以令附木欣喜若狂,他需要的緊緊是一個時機而已。然而,附木始終還是沒有等到自己的那個天賜良機。城主大婚的狗血變故讓他實在措手不及,他萬萬沒有想到藍宮熏凜母子竟然會隱藏的如此之深,令人毛骨悚然。
見識到兩人手段的附木自然不能坐以待斃,他不得不立刻揭竿而起。即使藍宮母子對自己早有防備,然而畢竟軍隊大權被自己牢牢握着,只要能打他們個措手不及,鹿死誰手還真不一定。下定了這番破釜沉舟的決心,附木立即密告自己的心腹,定於賞花之日兵圍賞櫻園,以摔杯為號,斬殺熏凜。每年櫻開之時,附木熏凜這對師徒定會去賞櫻園看花,就着花香暢飲一番。今年雖逢此變故,然而熏凜貌似並未捨棄這個與師傅的多年的習慣,早已派人邀請附木賞櫻。
那日的櫻花甚是燦爛,花香怡人不說,暖風習習,令人有種說不出的愉悅。師徒二人在花下靜靜對飲,雅興十足,對了幾句詠春的詩句,隨意嘗了幾口應時的果蔬。附木饒有興致的望向遠方,熏凜也有些心不在焉。「來,城主,臣下敬您一杯酒。老臣今日能跟城主一起飲酒賞櫻,足見城主仍念及師徒之情,老臣得此厚愛,深感惶恐。」附木舉起杯。「師傅,不必多禮。不論熏凜位居何職,師傅就是師傅。俗語講一日為師終身為父,徒兒年紀尚輕,日後還望師傅多多指教才是。」兩人一飲而盡,附木滿眼笑意的望向熏凜,突然間手一松,伴着清脆的一聲,杯子落地而碎。
頓時,密密麻麻的人群不知從哪兒冒了出來,滿滿當當的手持兵器的鎧甲兵士將方圓幾里圍得水泄不通,大有禽鳥也難以飛進的架勢。「師傅,這是如何。」面對殺氣騰騰的眾人,熏凜卻平靜異常,自己慢慢斟了一杯酒,放到鼻前,深深地吸了一口。「這壇酒,我藏了許多年,從見到師傅的第一天,我就埋下了這壇酒。如今,這杯酒就當是我感謝師恩的薄禮。」說完一飲而盡,手裏摸索着那隻水晶杯:「我知道師傅愛我,如同父親愛着孩子。難道權利對師傅來說竟是這樣重,重到足以謀殺自己的孩子,重過師徒十幾年的情分,師傅希望將我取而代之,我可以理解。只是我不能理解,天下究竟有什麼好,讓爾等如此喪心病狂!」說完,熏凜憤怒的將手中的杯子摔得稀碎。附木只覺得一陣強風颳過自己的耳畔,頓時耳邊被噪雜的慘叫聲填滿。附木的軍隊之中發生了駭人的自相殘殺,很明顯所謂的自己人中有一部分兵士是熏凜的手下。「不僅僅只有師傅懂得摔杯為號。」熏凜冷冷的說道:「師傅,你要好好睜着眼,看着你如何把你心愛的將士推入地獄的。」此時的附木只能呆呆的站在一樹美得令人心碎的櫻花下,任憑春風將濃重的血腥味吹入鼻腔,無能為力的看着自己的將士在毫無防備的情況下一個個被人無情的獵殺,那些年輕的士兵不甘的倒下,雙手無力的垂下,一如附木無力垂下的雙手。他的心裏早已老淚橫流,然而他的臉異常平靜,那是心如死灰的平靜,他不願相信自己天衣無縫的計劃竟然被熏凜輕易打破。「師傅,我會讓你活着,用你自己的雙眼看到你的罪行,這些年輕的生命拜你所賜而慘死,他們的家庭拜你所賜在失去至親的同時被永世釘在屈辱柱之上。師傅,這美麗的櫻花只有七日的花期,在這花期之內,我會把師傅的每一分勢力都連根拔起,師傅你在這櫻花樹下有好多好多的屠殺場景要看。很美的!」
那場廝殺乾淨利落,屍體被高高的堆砌起來,在暗夜來臨之際被烈火焚盡。不遠處是附木的囚籠,精鋼所制,堅固無比。附木一動不動,大睜着雙眼,啞口無言。熏凜說到做到,七日之內,將附木的羽翼剪殺殆盡。籠中的附木早已麻木了自己眼前不間斷的行刑殺戮,他的心中只有一個結無法想通:熏凜是怎麼做到的?究竟怎麼樣做到的?這個問題已快將他逼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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