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姝一連幾天都陪着蕊嫣窩在那個陰冷潮濕的山洞裏,她不知道該如何面對蕊嫣,只能一直用藥讓蕊嫣處在昏睡之中,隔幾個時辰給她餵入點蜂蜜人參水維持體能。星姝在極度煎熬中度過了兩天,這兩天她經歷着很大的思想鬥爭,她想過放蕊嫣走,但是蕊嫣能這麼輕易逃脫熏凜的魔掌麼?況且黃夫人、炎公主得知了此事也斷不會放過自己,而熏凜更是會將自己碎屍萬段。她沒有這個膽子,但也很是憐惜蕊嫣。她經常望着昏睡中的蕊嫣,心裏涌動起一走了之,過上浪跡天涯日子的衝動,但是塵世的掛念太多,她根本捨不得,做不到。內心中極度糾纏的星姝已經快要到達崩潰的邊緣,山洞中靜寂無聲的狀態讓她昏昏沉沉。就在此時,射進洞中的幾縷陽光抖動了一下,星姝立即意識到有人閃過,她下意識地握緊手中的劍,悄無聲息地挪向洞口位置。突然,星姝的劍刺了出手,一個着黑色斗篷的身影靈活的躲過,那人臉上罩着銀絲面具。幾招過手,星姝沾不得一點便宜,反而被黑影人牽着鼻子走,幾番爭鬥後,那人卻猛地收回劍刃,發出鸚鵡的叫聲,內容在星姝聽來熟悉不過:「在下白鴉,奉熏凜之命送姑娘出城。」聽到這裏星姝總算如釋重負,用指頭搓了搓手心的冷汗。
白鴉查看了蕊嫣的情況,隨着將她輕輕抱上停在洞外的馬車上,車廂里已經細心地鋪上了熊皮了。待星姝坐穩後,白鴉的聲音飄了過來:「姑娘,車裏放了點心匣子,還放了杏花酒,姑娘不妨解解乏。」隨後馬車啟程,一路上顛顛簸簸,已是精疲力盡的星姝這才算是吃上一頓了體面的飯食,酒足飯飽之後就迷迷糊糊進了夢鄉。等得星姝醒來,夜色已是漆黑,星姝發現自己早已被移出馬車,正平躺在蕊嫣身旁,身下是那張熊皮,腦袋穩穩地躺在枕頭上,身上緊緊裹着一條厚毯子,被人細心地掖緊了被角。透過隱隱的火光,她看到白鴉正背對着自己認真地燉着一鍋粥,粥的香味不時地飄進星姝的鼻子裏,此時肚子不爭氣地咕咕叫了起來,白鴉順着聲音望來,沒被面罩遮住的嘴角露出一絲淡淡的笑意。
星姝抱着碗貪婪的喝着粥,完全不顧淑女的形象,沒想到白鴉的手藝這麼好,一碗普通的白粥竟能如此美味,讓她從裏到外感到十分溫暖,胃更是幸福的不得了。「看來姑娘這幾日受苦了,想必是長時間水米未進。」這是自然,星姝自從下山尋父以來,哪一日不是在戰戰兢兢、腥風血雨中度過,即使是美味珍饈擺在眼前,也沒有心思去享用,更何況更多的時候,擺在星姝面前的只有鴻門宴。今天這頓白粥,席地而坐天地之間,有人陪伴身邊,星姝感到內心十分坦然,暫時忘卻了陰謀紛爭,享受起夜色的靜謐美好。
「星姝姑娘,明日必要出界了,所有的事項在下已安排妥當,接應的人熏凜大人早已提前佈設。還需要與姑娘商議下具體細節。」星姝點了點頭,白鴉的聲音很是低沉:「蕊嫣自然不能這樣一路睡到赤城,這樣她會心生疑惑,明日的藥劑姑娘需要拿捏恰當,要讓蕊嫣出了鑾城界就醒過來,到時候你我需要演一場好戲需要演給蕊嫣看,讓她徹底恨透炎公主,才能達到熏凜大人一石多鳥的妙計。」兩人仔細商議了明天將會遇到的種種,反覆揣測推敲了各個時間點以及地點每個人的言語行動,等到一切籌劃妥當之時,天際已是微微泛出白色。
「姑娘,可曾在如此狂野之中賞過日出,是絕美的景色,不妨一觀。」說着白鴉拿出一隻蕭,婉轉的蕭聲中一輪紅日跳躍而出,在冷冷地晨風中居然看的得姝熱淚盈眶,她似乎看到了自己追逐已久的自由近在眼前,卻又遠在天邊。「姑娘不必過分憂傷,人生起伏,想來姑娘總會得償所願,只是不要放棄而已。」聽聞此番話語,星姝不禁佩服起眼前的白鴉,頓時覺出一絲知己相逢的味道,讓她不禁好奇面具之後的那張臉到底是什麼模樣,但是她什麼也沒有說,白鴉既是遮住臉必是有自己的原因,既然身為細作,在這亂世之中當時異常小心,這是需要穿越萬千刀劍的行當,稍有不慎,輕則人頭落地,重則永世不得翻身。此時星姝只是輕輕地點了點白鴉的竹蕭,問道:「不知你我以後可有再見的機會。」「世上無難事,只怕有心人。想來在下與姑娘緣分深厚,定有再見之日。」說着白鴉拿出一方玉佩掰成兩半,一半遞給星姝,玉佩上原本刻着的一朵茶花分成兩半:「改日在下有機會摘下面具,定當手拿這塊玉佩去與姑娘相認。」
天色大亮,星姝整理妥當,給蕊嫣餵下了最後一劑藥,輕輕地說道:「蕊嫣,你終於可以再次看看這個塵世,雖然你是生不逢時,但只要姐姐還有一口氣在定會拼命護你周全。」而後,星姝與白鴉會心一笑,馬車向日出的方向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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