芭芭雅嘎,baba yaga。
或者稱之為雅嘎婆婆。
倘若女巫這一名詞有人能夠代言的話,那就非她莫屬。自從誕生以來,不知道有多少恐怖傳說流傳在那些斯拉夫人的恐懼低語之中。
居住在雞腳屋中的女魔、黑魔藥的煉成者……永凍荒原和森林之中永遠的夢魘。
寇斯切,koshchey。
不死之人、巫師、變形者……乃至足以寫入斯拉夫神話源典之中的惡之代言人,同樣傳承着神血,在數百年之前便已經成名,可以說是『魔王』這種角色中的典範。到現在,俄聯還有一個地方叫做寇斯切科沃。
可比他的惡名所更可怕的是,他生命力的強大——
據說,將自己的靈魂藏在一根針中,又將那一根針藏在了鴨蛋里、將鴨蛋藏在野兔的肚子中等等等等,最後又將一切封印無盡海洋之中一顆橡樹上……這樣找不到他的靈魂的人就無法真正將他殺死。
或許傳言有所誇張,要知道,他在七百年前就已經成名了!
七百年!
超過二十代人的時光,不知道多少王朝興替,塵世滄桑。
如今,無數同時期的人早已經衰朽,可他卻依舊活得好好的,甚至還能喝麥片粥能坐船,閒着沒事兒還能出門轉轉。
至於那位法老王和斯芬克斯更不用多說,倘若是真的話,一個就是真正傳承着高貴之血的真神後裔,而另一個,則是凶名赫赫的魔物……
只是不知道究竟是哪一位法老,是否有被捋奪了封號,力量還殘存幾成……而斯芬克斯究竟是幾代種?
但哪怕再弱的法老,都不是槐詩能夠招惹的。
原本以為是泥塘的地方忽然變成毒譚就算了,如今又炸出了四條大鱷,頓時令槐詩這個萌新不知所措,其他人也完全處于震撼之中,目瞪口呆。
只有等到大佬們都離去了之後,所有人才齊刷刷地鬆了口氣。
小小的一艘船上,怎麼就大佬扎堆兒了呢……大家頓時都覺得壓力山大。
而槐詩的壓力更大,因為他知道船上還藏着一個能夠手搓賢者之石的隱藏boss帕拉塞爾蘇斯,而自己還要想辦法去幹掉他。
媽耶,這遊戲真的是人玩得麼?
運氣好的話,帕拉蘇斯塞爾手頭可能還沒有賢者之石,但運氣不好一點的話……恐怕在他的計劃里,所有人都要變成賢者之石了。
用腳後跟想想都知道——這麼高級的玩意兒倘若能夠人造的話,所需要的材料必然價值不菲。而賢者之石本身就是奇蹟的人間具現體,有什麼比這些由無數奇蹟組成的聖痕還要更加合適的呢?
「看起來,暫時船上的秩序可以保證了。」
老肖擦着額頭上的汗,看向雷飛舟和槐詩:「當務之急,我們需要先將整個船探索一次。」
雷飛舟問,「陰言呢?」
「陰言不是已經搭上芭芭雅嘎的線了麼?就讓他去刷好感度……」老肖建議道:「有可能的話,大家儘量去寇斯切和法老王那邊晃蕩晃蕩,看能不能找到什麼線索。」
算了吧……
槐詩臉都綠了。
寇斯切那個傢伙雖然坐着輪椅看着傻乎乎的,但究竟是不是老年痴呆還兩說,至於那個抱貓的……看着就不像是什麼好說話的。
那種視人若無物的眼神,完全就沒有將這些人放在眼裏過,冒冒失失去搭訕,碰個一鼻子灰還好,要是惹他一個不高興放個貓,誰頂得住啊!
誰愛去誰去,反正他不去!
全然將自己似乎全團最高的魅力值和魅惑技能拋在了腦後,今天的槐詩也在絕贊划水中……
看到槐詩又不肯去魅惑又不肯去死,雷飛舟似乎冷哼了一聲,不太高興。
「但你其實可以去試試勾引一下那個老女人。」
艾晴發自真心地建議道:「我覺得肯定會手到擒來!」
你可算了吧!
槐詩回憶了一下芭芭雅嘎臉上那一層層肉褶子,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總之最後大家的商談不了了之,只能暫時決定先分頭探索一番,然後等快晚餐的時候到老肖的房間裏回合,再看看能有什麼頭緒。
目前的亂局之中,實在找不到什麼能下手的地方。
只是在槐詩行走在走廊中的時候,卻察覺到了……那些船員殘存在地上的東西似乎被人動過了。
除了制服依舊留在原地之外,那些骨灰都已經消失不見。
被人拿走了。
「這不正證明了帕拉蘇斯塞爾有所行動麼?」
槐詩頓時越發地頭疼了。
失算了。
人造人雖然在製造的時候需要消耗一定的源質,但材料實際上完全是可以回收再利用的,也就是說,一茬死了之後再把灰燼收起來倒進培養皿里去,煮一煮,泡一泡,很快又可以長出一茬新的來。
比韭菜都方便。
況且如今黑夜突如其來,籠罩了整個海域,什麼時候會重新亮起來都還兩說呢——也就是說,人造人的續航時間被大大加強了。
「總覺得局勢不妙啊。」
槐詩嘆息,腳步驟然一頓。
他嗅到了血腥味。
就在底倉入口的方向。
吸血鬼對於血的味道先天敏感,甚至比狗鼻子還靈光……尤其是這種帶着異種氣息的珍貴血漿。
就在樓梯下面。
所以說,岳俊那個傢伙一次性把昨晚船上的三條禁令違反了兩條麼?不,說不定三條都違反了才對。
「三條禁令只針對昨晚到今天六點之前,也就是太陽落下黑夜重新到來的那一瞬間。」艾晴說道:「現在下面應該沒有什麼危險了才對,如果你不放心的話,我大可以幫你潛行。」
槐詩站在陰影中,瞬間感覺到自己的身體仿佛變得透明了起來。
好像重新成為了陰魂一樣。
看來是艾晴的潛行判定起效了。
重新檢查了一遍裝備之後,他小心翼翼地踏入了底倉的黑暗之中。
出乎預料的是,下面並不是什麼猙獰的惡魔巢穴。
就連通常遊輪底部經常會聽見的水流聲都沒有,一片靜寂里,只有機房裏傳來的低沉轟鳴。就在入口處,槐詩還看到了幾行髒兮兮的腳印,好像已經有人已經有人進去過,而且還有出來的痕跡,並沒有看到血,大概也沒有少了幾個部件。
槐詩心裏安心了許多。
經過機室、司爐房和電控室的時候,槐詩還不放心地進去看了兩眼,但似乎船員們的消失並沒有對遊輪的運行帶來影響和阻礙。
一切如常。
就好像被一雙雙無形的手掌維持着一樣。
漫步在其中就好像從無數看不見的魂靈中穿過,感覺寒意逼人。
槐詩關上門之後鬆了口氣,甭管啥原理,這船能動起來就好……他對這種鬼宅靈異現象簡直天生免疫,開玩笑,從小在石髓館裏長大什麼陣仗沒見過啊,你們這些,毛毛雨啦……
沒過多久,他就循着血腥味,找到了一具屍體。
或者說岳俊的屍體。
根本沒有什麼隱藏或者遮掩,就好像沙灘曬太陽一樣地趴在走廊盡頭的地上,漆黑的血流了一地,惡臭撲鼻。
明明才死了一夜,就已經好像被丟棄了很多天一樣,腐爛的骨頭都快要露出來了。
膨脹的屍體上到處都是蛆蟲。
毋庸置疑,被殺了。
代表死亡的無頭騎士陷入死亡,沒有頭的騎士在死去的時候也失去了自己的頭顱。
那一具無頭的屍首在惡臭中裸露出白骨,依稀還能看出被翻檢過的痕跡。槐詩捏着鼻子湊過去,蹲下來,忍着發自內心的噁心和眩暈,仔仔細細地看了一遍。
然後理所當然地屁都沒看出來。
他自己又不是法醫,也沒學過什麼驗屍的技能,范海辛更不可能懂得屍體取證,萬一能看出來的,就是岳俊真得已經死了。
都快爛透了。
「能看出來什麼嗎?」槐詩問。
「稍等,你看一下周圍的情況。」艾晴指揮道,然後一陣隱約的骰子聲,昏暗的底倉里仿佛瞬間亮了起來,所有的景象歷歷在目。
包括飛舞起來的蚊蟲。
「他是被人殺死的。」
短暫地思考之後,艾晴簡單明了地下達了沒有什麼意義的判斷,然後,又補充了一句:「被不同的人殺死了兩次。」
「嗯?」
「你看身後就知道了。」
艾晴引導着槐詩,看向走廊中央血跡剛剛出現過的地方,一路一直延伸到如今岳俊屍首的位置。
「無頭騎士的聖痕並不是說升華者沒有了頭,只不過是經過了改造和修正之後,提前將自身的生命系統經過了改造,將思考的功能轉入了靈魂,保存在軀殼之內。令大腦和頭顱的重要性下降了,哪怕丟失也不至於死亡。」
「也就是說,哪怕是腦袋掉了,也能夠存活相當長的時間,大不了再隨便接一個上去就是了。」艾晴說道:「他走到走廊中央的時候,遭到了襲擊,有人藏在拐角的地方,砍下了他的腦袋,乾脆利落……然後岳俊害怕了,想要向前跑,沒有想到前面還有一個人,這一次乾脆利落地把他徹底殺死了。」
兩個人,兩次。
甚至連掙扎的痕跡都沒有。
槐詩感覺到有些腦殼疼,可旋即,艾晴又再度提供了一個更糟糕的猜想:「或者說,他被襲擊之後,向前跑,因為前面有一個他認識的人。」
然後,死在了友軍的手中。
槐詩倒吸了一口冷氣。
——有內鬼,終止交易!
這一瞬間,槐詩聽見骰子的聲音不斷地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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