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着響遏行雲的鳴笛聲偏向遠方,最後一艘巨型遊輪在螺旋槳的推動下緩緩駛出港口,在波光粼粼的海水上追逐着橘紅色夕陽步伐,向着漫無邊際的大洋滑去,並漸漸縮小,直至成為海平線上一抹不起眼的黑點。筆硯閣 www.biyange。com 更多好看小說
片刻之後,銀白色的光輝如薄紗般從天邊垂落海洋大地,宛若潮水,在高樓林立的市區中蔓延,直至將一切事物都染成銀白,就像是沾染了顏料的畫布般。
看似螞蟻大小的車流在交錯複雜的街道上絡繹不絕,各色的霓虹燈光點綴着略顯單調的月色,鳴笛聲和轟鳴聲更是連綿不絕,此起彼落。
在東京人的觀念中,夜幕降臨永遠不是一天的終結,而是代表着另一個世界的新生和喧譁。
只有每當夜幕降臨,光華退散之時,東京這頭沉睡的巨獸才會活躍自己的思維,從沉睡中甦醒並向外界展現出更富有魅力的一面。
正是這種獨特且富有魅力的一面,近代以來東京吸引了一代又一代,一群又一群的人來此定居,直至生命的盡頭。
今晚的月亮異常的圓整明亮,夜空中閃爍的星群相較以往要更加閃耀,甚至連往日厚重且久久不願散去的烏雲今日都在呼嘯狂風的吹襲下消散殆盡。
這種種跡象都表明今夜是個觀測星象的好日子。
微風拂過林草地,頃刻間引得枝葉搖曳,窸窸窣窣;這裏毗鄰富士山,一條悠長曲折的公路如同一條黑色的河流穿過盛開着櫻花的樹林,沿着陡峭且烏黑的山體漸漸向上,直到白雪皚皚才停止蔓延的趨勢並讓石階取代了自己的作用。
在富士山山頂的邊緣,有一塊政府修建的木製眺望台。此時正值初春,夜晚的溫度本就不高,再加上高海拔的原因,此時這眺望台周圍的溫度更是讓人有種身處嚴冬之中的錯覺。
因為海拔過高不利於運輸的原因,這座山頂的眺望台並沒有照明用的路燈,就只是一塊由光禿禿的黃褐色木板拼接而成的小站台。
雖說簡陋,但選擇的位置倒也不錯,只要站在眺望台的邊緣向前望去就可以看見距離山腳不遠的不眠之城——東京。
眺望台正對東京的一面,一個略顯孤獨的身影正端坐在眺望台的護欄上,悠哉地晃動自己的雙腿,似是在等待着什麼。
那是一張帥氣的西方人面容;他至多不過十八,燦金色的碎發在寒風中舞蹈着,一雙純如黃金的雙眼好似星河中最為耀眼的恆星,只是輕瞟一瞬便可令人無法忘懷。
少年嘴角微微上揚,那雙最為美麗的眼瞳一動不動地凝視着山腳下燈火通明的東京。
寒風無情地拍在他的身上,吹的那單薄的紅色夾克和黑色衛衣不停搖擺着自己,似乎是在向少年發出無聲的抱怨。
少年端坐在木製護欄之上,他那潔白如玉的臉蛋已經被寒風吹得發紅,雙手也出現了細微的龜裂,雖然如此,少年依舊是凝視着深夜中隱隱閃耀的星河,沒有任何要離開的意思。
他的名字叫韋德,一個普通的富二代兼高二學生。
口袋中忽而傳出陣陣鈴聲,本就聲如泉水激石的鈴聲在此刻狂風的呼嘯中更是斷斷續續,讓人不能完整地聽出任何一段音調。
韋德像是感受到口袋的震動,拿出手機注視着散發着微弱光芒的屏幕,一直沒有表情的面孔上漸漸出現了些變化。
「終於要到了。」韋德仰頭凝視星空,如是說道。
————
在距離地球大氣層外圍十五萬千米遠的地方,一顆有三分之二月球大小的彗星正以第三宇宙速度向地球掠去;詭異無比的幽綠色將漆黑空曠的宇宙填充,亦如沙漠中的長河,蜿蜒曲折,連綿不絕直至邊際。
這不是一條正常慧尾應該擁有顏色。
「攝像頭就緒,準備接入。三、二、一,開始!」隨着演播室中導演的一聲令下,本來還在刷新聞看的主持人瞬間將桌面上的手機息屏,端坐正視着對面的攝像頭,然後面帶微笑用着那甜美標準的日語道出那說過無數遍的開場白:「觀眾朋友大家好,我是你們的主持人……」
伴隨着一陣雜音和滿屏的亂碼,新聞瞬間停止了播放,而受到干擾的不單單只是這一家電視台而已。
如果此時從近地軌道上俯視地球的話就會發現一抹詭異到令人心感寒顫的幽綠色光波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在大氣層上橫掃而過,其所過之處,一切光源都不得保留。
美洲變得一片漆黑,亞洲,歐洲等皆是如此;地球這顆普通的蔚藍色行星在人類掌握電力之後,迎來了自己又一次的全面黑暗。
這是新時代將臨的徵兆。
富士山頂上的陸風依舊呼嘯,原本不停為自己提供有關彗星最新消息的手機突然發出一陣雜音,屏幕上的文字也被意義不明的亂碼所取代,直至死機息屏,再無反應。
這可不是什麼好事,畢竟這手機他才剛買來不到三個月;韋德的腦海中瞬間閃過這個念頭,可就在他擺弄手機的時候,一抹幽綠的浪潮從他頭上的星海掃過,並以極快的速度向遠方推去,不留下一點痕跡。
就在這時,韋德突然停止了擺弄手機的動作。
他緩緩地放下手機,繁星般閃耀的金色眼瞳中此時閃爍的儘是震驚——前一刻還燈火通明的東京瞬間失去了所有的光亮!
「今天是愛迪生紀念日嗎,怎麼一點燈光都沒了?」韋德望着山腳下沒有一絲燈火與喧囂的東京,本就龐大的腦洞頓時間又擴大了無數倍,對他的疑惑提出了更多的離奇回答。
當然,東京瞬間黑暗這件事雖然有些不可思議,但如果仔細看看,只會覺得此時月光籠罩大地,寒風吹拂萬物的場景要比之前燈火通明的繁華盛景要多出別一番的意境美感。
「現在好了,只能和個傻子一樣站在望遠鏡前乾等着了,當初就該待在東京塔上看的,至少不會這麼冷。」韋德有些自嘲地說道,他雙手抵在護欄上驟然發力,從護欄上一躍而起,在經歷了零點幾秒的懸空後再穩穩落在一支早已架起的天文望遠鏡旁。
他雙膝微屈,使自己的雙眼和鏡筒保持在同一水平線上;在透過鏡片觀察星空的一瞬間,他感覺整個自己與天上繁星間的距離瞬間縮短,仿佛只要一伸手就可以觸摸到那無比閃耀的恆星一般。
「北斗,天狼……啊,那個應該就是木星了……等等,那個!」剛剛進入狀態將之前的一切負面情緒都拋之腦後的韋德突然興奮地大叫了起來,他的聲音在傳出去的下一刻就被呼呼風聲所覆蓋。
他再次前探讓自己的視線與鏡筒重合,這一次,他有了一個明確的目標。
在月球左側大約十萬公里處,出現了一道巨大的幽綠色魅影——那是一顆月球般大小的巨型彗星,幽綠色的光芒在彗星的表面輕柔地起伏着,延伸着;在彗星所過之處流下一條直通天際的燦爛光帶,向這世間上億個觀察着自己動向的生靈宣告自己的降臨。
這必將是一場視覺盛宴。
山風越發的緊,這使得韋德不得不將夾克上的金屬拉鏈拉上。他戴上兜帽收好望遠鏡,只是用自己那極致的視力觀察着天邊。
片刻後,在他的眼瞳中忽然倒映出一點幽綠:一塊拖着幽綠色光帶的剪影緩緩從天際中飄過,沿着人們預測的軌道划過星圖夜空,而它身後拖拽的幽綠色光帶就好像是航船從水面上划過而留下的尾流一樣。
幾分鐘後,大半的天空皆已被那美麗虛緲的幽綠色光帶所覆蓋。那是一種怎樣的美景呢?至少以文字是永遠無法描寫出那種美景,哪怕用上世間最棒的形容詞,都無法將那美景的萬分之一所描寫出來。
這一刻,整個地球上的生靈仿佛都已經忘卻了一切,只是在陽光和月光的照耀下仰頭觀望,思考着最初始的事情,沉浸在屬於自己的世界中。
就像一個匿名者所說:「當美麗之花在世間綻放,不祥之兆必隨其後。」
就在每個人都沉浸在彗星所帶來的驚艷美景的時候,那象徵着魔幻的綠色漸漸加深,轉眼之間便成為代表毀滅的赤紅,而那幽綠色的光帶也戛然而止,就像是在演奏中突然被剪斷了琴弦的小提琴一樣。
變為赤紅的彗星終於偏離了軌道,它開始俯衝着加速;夜空被火光照的發紅,之前平靜的海面頓時了起來。
幾秒後,在全球生靈的注視下,那顆象徵着魔幻浪漫的彗星終於完成了轉變,成為了一顆毀滅一切的惡魔;而當海平線上升起那朵毀滅之菇的時候,人們才再一次體會到了親為螻蟻的恐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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