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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黛立時瞪大了眼,只可惜眼前被手掌覆蓋住,她什麼也看不見。一時驚愕,只能緊緊地擁住身前的青年。
許是見她難得地不掙扎反抗,荀鈺一改最初的淺嘗輒止,一路攻城掠地。直到發覺小姑娘毫無經驗得近乎要喘不上氣,他這才放開她。
荀鈺收回覆在她雙眼上的手,輕輕地將自己的下巴擱在她瘦削的肩膀上,啞聲問:「為什麼不反抗?」
岑黛臉頰通紅一片,渾身僵硬不敢動作,小聲回答:「我要是反抗了,師兄或許會不高興。」
她咬着下唇:「再說了,這本就是夫妻之間應該做的。」
荀鈺卻問:「為什麼要擔心我會不高興?」
他直起身來,同岑黛定定對視,似乎有些生氣:「就因為我或許會不虞,你即便不樂意,也要強迫自己接受?」
岑黛抿了抿唇:「我覺得自己在這方面大可以無所謂……我不想師兄不高興。」正如荀鈺曾說不希望自己生氣。
荀鈺輕聲說:「可是你並不欠我什麼,根本就無需因為我的喜怒哀樂去更改自己的意願。」
&喜歡你,不求回報,因為這是我一個人的事。你更不必因此感到虧欠,因為能夠娶回你,我已經心滿意足。」
他目光複雜:「夫妻之間始終是平等的,這關係需要兩人共同經營,而不需要其中一個時時信任退讓、來維持住家庭的表面和諧。」
一向心高氣傲目中無人的荀家嫡長孫,有朝一日竟然學會了待人平等?
岑黛微怔,她可還記得呢,當初與荀鈺初初相識時,眼前的青年眼神淡漠,帶了才子的傲氣和孤高。她更記得夢中的那位的荀首輔,他清明的瞳眸深處,從來都照不進她的身影。
岑黛恍惚想到,這兩世之間細微的差別,已經代表了荀鈺在為人處世上難得的進步。甚至於……這變化興許是由她而起。
荀鈺看出了她的一時恍惚,攏了攏衣襟,轉身輕聲道:「我所想要的,不是虛假的表象,你的心是否接納了我,我始終看得清楚分明。我自信能夠等得到你敞開心扉的那一天,但在那之前,你只需要做好自己便已經足夠。」
&再歉疚於自己沒能完整地做好一位妻子,二房周氏也好,三房于氏也罷,不論她們到底是如何夫婿相處的,都無法證明你的態度和行為就是錯誤的。」
他背對着岑黛,溫聲寬慰:「你永遠是最好的那一個。」
荀鈺說完便欲起身穿衣洗漱,誰料岑黛突然揪住了他的衣袖,悶悶道:「等等。」
荀鈺轉頭看她。
&的心到底如何,或許別人看得比我還要清楚,但這中間到底是個滋味兒,只有我自己知道。」
岑黛紅着臉抬頭,聲音細小如蚊聲:「我只知道,我是發自真心實意地想要對師兄好。或許是因為師兄口中的歉疚,亦或許是因為其他的心思……但不想讓師兄生氣的想法,是真的。」
她抬眼同他對視,正色道:「想要做好一位妻子的想法,也是真的。」
荀鈺抿緊了嘴唇。
岑黛又問:「真心實意地想要對一個人好,這是喜歡嗎?」
荀鈺回答:「是,這是喜歡一個人的表現。」
他輕輕地摸了摸岑黛的頭頂:「可這還不夠,這不是夫妻之間的喜歡。」
&能夠學。」岑黛道:「什麼是夫妻之間的喜歡?我現下雖然做不到,但我能夠學着做到。」
她遲疑發問:「師兄能夠教會我喜歡嗎?」
荀鈺被她一番話給逗笑了,嘴唇彎起,重新在她身邊坐下,握着她的手:「教不會的。世間有這麼多能夠教授與人的知識,可同時也有無法相傳的東西,感情便是其中之一。」
他緩聲道,同她一起去看從屏風那處透過來的晨光:「夫妻之間該有的喜歡,是一種互相信任的感情。」
&舟共濟、分甘共苦……過往需得一個人背負的重任,此後有第二人陪伴着分擔,這是夫妻。你將不止是你,往後餘生的人生道路,自有最親近的第二人攜手共赴,身後是兩人共同構建的家……這是責任。」
荀鈺偏頭看她:「能懂嗎?」
岑黛低聲問:「就是說,想做好一個合格的妻子,得學會信任和責任?」
荀鈺眼底溫和:「是,這是夫妻之間的喜歡同你現下心中的喜愛,最大的區別。」
岑黛眉眼彎彎:「既然是對師兄好,或許我能夠做到這些。」
荀鈺捏了捏她的手:「我能等。」
——
正值年節,早晨荀閣老領着家中上下共同祭拜了先祖,一一上了新香。眾人眼望香爐中林立的新香,祈求祖先庇佑。
度過了最形勢的環節,家中一下子就歡快了起來,眾家領着各自的小輩出門拜年。
岑黛只覺得有些喪氣,心說自己還沒收夠紅包呢,一朝嫁人,竟然還要淪落成為給人發紅包的長輩。
荀鈺瞧着她那副喪氣的模樣,施捨地給她包了個分量大的,拍拍小腦袋安慰:「喜歡收紅封?以後每年我都給雀兒包幾個。」
岑黛一邊說着「多大人了,多不好意思」,一邊手腳麻利地接過紅封並塞進自己的袖袋裏。
邢氏早晨送走了前來拜訪的朝中同僚和荀家世交,下午得了空,帶着家裏的三個晚輩趕趟回了一次邢府。
邢府乃是將門,宅邸中道路寬闊,幾乎容得下兩人打馬過路。長廊上和檐下也沒有荀家那樣多的裝飾物,乾乾淨淨,卻很有一道簡約敞亮的味道。
邢夫人早前便得了消息,早早領了後輩在後院中等待,命了身邊的大媽媽前去接迎。
邢氏甫一進了門,頓時整個人都放鬆了下來,大着步子在長廊下隨意行走,笑眯眯地進了內院大廳:「嫂嫂,小妹回來了。」
她左右看了看,奇道:「怎麼沒見父親個兄長?」
&主卻才還在念叨你呢,只沒過一會兒,便被同僚拉去議事,老爺也跟在一旁,想來還得等些時候才能得空過來。」邢夫人笑着起身:「難得回來,晚上可要留下來用飯?」
邢氏擺擺手,笑盈盈地坐下:「小妹倒是想留下來,只是今年家中事務有些多,怕是空不下來了。」
邢夫人瞥了眼她身後的荀鈺,掩唇笑道:「今年荀家的確是很有一番變動,難怪相較往年多了些變動。」
邢氏接了話茬:「可不是麼?今兒早晨來了好些官員,都是奔着鈺哥兒過來的。晚些時候也不曉得還有沒有,家中雖有家主在主事,但我依舊得帶着他早些回去應酬。」
岑黛同荀鈺荀錦立在邢氏身後,好奇地瞧着突然變得明朗灑脫的大夫人。
荀鈺稍稍偏過頭,低聲同她解釋:「邢家家風素來如此,以往母親在荀家都是刻意約束自己。」
岑黛恍然地點了點頭。
邢夫人瞧見了底下的動靜,笑道:「這是大外甥的媳婦兒麼?」
岑黛被點了名,上前福身:「舅母新年好。」
邢夫人笑眯眯地給她遞了個紅封,見她擺出一副受寵若驚的表情,樂呵呵道:「上回在朱雀長街上,舅母見過你的,只可惜那時倉促未能備下禮,這回可得補上。」
岑黛收好了那紅封,又福了一福,笑吟吟道:「謝謝舅母。」
叫得歡快多了。
邢夫人一挑眉,一邊給了荀鈺和荀錦紅封,一邊同一旁的邢氏笑道:「這孩子的性子,我喜歡,可愛又伶俐。」
邢氏哼笑:「這是我的兒媳婦,你要是喜歡,趁早給阿慎相一個去,他在北境磋磨了幾年,現下老大不小了,也該是時候成家了。」
在一旁吊兒郎當看戲的邢慎一愣,笑臉一僵,連忙擺手道:「姑姑快別提了,母親這一個月可念叨了我幾回了,大過年的,你們饒了我罷。」
邢夫人瞪他一眼:「去你的!本來就是個光棍,還不許人說了?趕緊下去,同你弟弟妹妹帶表親們下去敘敘舊,我同你姑姑有事兒要商量。」
邢慎立時收了笑,行了軍禮應下。
岑黛老實地跟在荀鈺身側,瞧着邢慎身後有好些蘿蔔頭偷偷看着自己。
她悄悄數了人頭的數量,而後舒了口氣,心說幸好這回自己的紅封沒帶少。
待出了正廳,她還沒想好如何打交道,身側的荀錦突然大嚎一聲:「快過來呀!我嫂嫂包的紅包可厚實啦!」
岑黛表情一僵,瞪着眼睛瞧見一群蘿蔔頭往自己跟前從低到高地有序站好,各個面上鄭重無比。
她扯了扯嘴角,腦袋還有些空白,只顧着從懷裏取出一摞紅封,一個一個的發過去。
蘿蔔頭們一手接過紅包,一邊乖巧地道了「表嫂新年好」,而後笑嘻嘻地跑遠,徑直站在荀錦身邊。發到最後,只剩下一個大高個兒還堵在自己身前。
岑黛驚悚地抬頭,瞧見邢慎笑眯眯的攤開雙手,揚了揚眉:「表嫂新年好。」
她蹙起眉尖,心裏雖震驚,但終究是遞了一封過去:「邢表弟也新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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