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黛垂下眼睛,不動聲色地一一打量了,認出了幾家命婦並幾位官小姐。筆神閣 www.bishenge。com
豫安面上帶笑:「快快起來罷,出來玩的,講這麼多禮作甚?這陣仗,可莫要讓一群小輩們覺着拘謹了。」
眾人這才起來,臉上表情舒緩了些,笑領着自家的貴女公子們一一見禮。
&位便是小郡主罷?幾個月不見,又標誌了幾分,我竟是快要認不出來了。」
岑黛聞聲抬頭,認出了這是肅寧伯府的掌家夫人,是同豫安有些交情的,笑着福身行了禮。
豫安牽着岑黛的手,輕嘆一聲:「她可都快要及笄了,若是再不長快些,可就真是一副小孩兒模樣了。」
惹得方才那夫人止不住地笑,靠近豫安幾分:「哪裏是小孩兒了?小郡主這副儀態這般才情,稍大些的姑娘都是比不得的。」
岑黛被圍在二人中間受着一群命婦隱晦的打量,捏緊了手裏的團扇竹柄,只覺得腦仁疼。
許氏站在豫安身後,瞧着一群命婦只看岑黛不看自家的女兒,一時笑臉發僵,轉了話題:「咦,怎的不見荀大夫人家的小輩?」
問的是荀閣老家的長媳,荀鈺親母,此次也是簪宴的主事長輩之一。
荀大夫人拈着帕子掩唇笑了笑,溫和淑良:「家裏的幾個潑皮孩子們難得到這樣大的宴上來,一時欣喜,方才往雲閣後頭的湖邊去了,現下連影子都見不着,也不曉得頑去何處了。」
旁邊一名命婦笑道:「荀夫人真真是謙虛,你家的幾位公子小姐,可都是才名頂頂的。若是他們都頑皮,其他的後輩卻不知道該怎麼說了。」
婦人們都笑了起來,不再拘謹。
荀家的家規嚴苛,聽聞府內向來是秉承着「家和萬事興」的道理,引得眾家羨慕。
周遭的幾家命婦說不嫉妒荀大夫人自是不可能的,只是眼看荀家的幾個孩子都到了成家的年歲,難免心眼多了一些,刻意說好話,想要同荀大夫人交好。
荀夫人眼中笑意濃重,卻始終保留了幾分清明,推了自己的小兒子出來頂鍋:「眾位可是不知了,我家那小兒可真是個頑的。」
荀家小兒,荀錦?
幾位婦人都是聽說過這一位的,因荀錦是荀家最小的孩子,便多得了長輩們的幾分寵愛,連荀閣老都不捨得嚴厲待他,是以被養成了一個活絡性子。
可即便是這樣一個活潑頑皮的公子哥兒,在學子圈也是很有一番好聽名聲的。
思及此,幾家命婦心裏不由得發酸。
雲閣二樓的高台上,荀家的幾名小姐小心地望着下頭的婦人,隱約聽到了幾個名字,忙看向正坐在不遠處的荀錦,眉開眼笑:「錦哥兒,大夫人又提到你了呢。」
荀錦鼓着腮幫子,氣哼哼道:「母親指定是要拿着我自謙了。怎麼了怎麼了?我就真的那樣差麼?」
荀家小姐拿着帕子掩嘴笑,使了眼色讓他去看自己身邊坐着的銀紋白衣青年:「坐在長兄身邊,你還能不差?」
荀鈺聞言,轉了眸子瞥向身旁氣鼓鼓的少年,眼底平和。
氣得荀錦從位置上跳起來,皺着眉頭往窗沿邊兒走:「我為何要同大哥比?真要說起來,這燕京的公子哥兒就沒一個比得上大哥的,難道他們都很差勁?」
他偷偷夠着腦袋望着下頭的一群人,嘴裏嘀咕:「我倒是要瞧瞧,底下有沒有比我差的。」
荀家小姐們輕笑。
&荀錦揚了揚眉:「那個被圍在最中央的姑娘,是誰家的小姐?」
起先同他搭話的小姐往下頭看了一眼,溫聲道:「同豫安長公主親近,想來應當是那位宓陽郡主。」
&是她?」荀錦又看了兩眼,跑回荀鈺身邊坐下,點頭道:「嗯嗯,比姐姐們好看多了。」
惱得一群小姐過來,作勢要教訓幼弟,笑罵:「臭小鬼,平日裏儘是胡說,家法伺候!」
駭得荀錦直往荀鈺背後躲:「我錯了我錯了!阿姊們莫氣了!」
他可憐兮兮地喝了口水:「那換個說法,那位郡主殿下,比下面一群小姐們都好看,這話總沒錯罷?」
他搖頭晃腦:「有句話怎麼說來着?『腹有詩書氣自華』,叫我說,光是那位通身的儀態和氣質,底下就沒有能勝得過她的。」
荀家小姐笑哼一聲,捏了捏他的臉:「怎麼,錦哥兒莫不是喜歡那小郡主?不若同大夫人說說,叫她向豫安長公主討來給你做媳婦兒?」
荀鈺輕飄飄看向自己的幼弟。
&話!」荀錦沒注意到自家大哥涼涼的目光,只羞得漲紅了臉:「那郡主殿下可比我還大幾歲呢!我才不喜歡比我年歲大的。」
荀鈺這才轉回頭不看他了。
——
岑黛在底下被一群夫人拿着看兒媳婦的目光相看了好幾遭,又問答了幾句話,笑都快要笑不出來了。
她突然有些慶幸前世自己沒有參加簪宴,不然怕是得愁得頭禿兩次。
豫安眼角餘光瞥見了自家閨女兒的僵硬表情,不由好笑,往身後看了眼,喚道:「大哥兒。」
岑駱舟抬頭,茫然上前:「嬸嬸。」
豫安笑笑,同他小聲道:「你幫幫你五妹妹罷,瞧她那可憐樣兒。」
岑駱舟眨了眨眼,看着面如菜色的岑黛,抿唇頷首:>
說罷徑直走向岑黛:「五妹妹可要去看湖?」
岑黛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舒了口氣:「看呀看呀!」
豫安笑吟吟提醒了一句:「待稍後人到齊開宴了,可要記着回來。」兩人各自應下。
岑袖和岑裾心下各懷心思,乖巧地待在許氏身邊,並不打算藉機抽身離開。
兄妹二人總算擺脫了一群人的包圍,走在花園裏,只覺得恍若新生。
岑黛搖着團扇,笑吟吟走在青石板道上:「這絳園果真是精緻,住在這處可謂是享受至極。所換做我生在前朝,只怕也會因此相信了那老王爺無意朝政的謊話。」
岑駱舟面上表情鬆緩下來,轉眸瞥向她,輕聲:「前朝的那事,今上可是不許人再談論了的,五妹妹慎言。」
岑黛笑眯眯應下,拿着團扇半遮面:「知道啦,以後宓陽再不說了。」
兩人一路踩着樹蔭繞過雲閣,期間經過了幾方碧綠池水。因那些小池子都是同後頭的湖泊連着的,盛的都是緩緩流動的活水,並不髒臭,甚至還養了好些錦鯉。
再往前走,雲閣後方的雲澤也終於顯露出來。一路被那汩汩水聲勾得心痒痒的岑黛忙提了裙擺,笑着快步上前:「大哥哥快來!」
岑駱舟眼底帶了明朗的笑意:>
說是雲澤,其實並不算太大。
當初陳王為了讓雲澤得以匹配它的聲名,特特將半座絳園割出來建湖,雖終究還是受了宅邸規模的限制,但云澤的面積已經是燕京貴門無法企及的大小了。
岑黛放眼望去,見得一片波光粼粼。湖面清風徐徐吹來,清涼又舒適,帶着夏日絳園裏淺淡的花草香。
岑黛咋舌:「好生漂亮!」
她轉頭看向岑駱舟,眸子裏亮亮的:「這要是晚上設宴,雲閣上的彩燈倒映在湖水裏,想來會更加美輪美奐!」
心裏高呼着詩情畫意啊詩情畫意!美好啊舒坦啊!
岑駱舟僵着臉上前,一本正經:「可臨湖這樣近,到了冬日只怕是要凍得住不了人。」
岑黛笑臉一垮:「大哥哥當真是不解風情。」
岑駱舟摸了摸鼻子,不說話了,眼裏的笑意卻是更深了。
二人尋了雲閣背後的一處空地坐下,彼時周遭還坐了幾家貴女公子,各自稍稍打了招呼,本着男女有別的心思沒有過多交談,各自賞景去了。
岑黛倒了兩杯清茶,與岑駱舟坐在湖畔小口小口地抿着:「早前我聽母親說過了的,公子哥兒們的文會辦在雲閣前院,雲閣內以及這後頭的小花園子是留給各家貴女們的。」
岑駱舟抿了抿唇:「相隔似乎不遠……」
岑黛頷首,淺笑吟吟:「的確相隔不遠,屆時母親等主事的長輩們便會候在雲閣,兩邊都看顧着。」
她稍稍皺了眉頭:「京中文會中的規矩繁多,若是沒人帶着大哥哥,怕是會被京中的公子刁難……大哥哥跟在二伯身邊往來,可曾結識過哪家的公子?到時候同那些人一道,想來可以避免許多麻煩。」
岑駱舟僵着臉認真地想了想,發現自己除了荀鈺之外竟然再不曾結交過其他人。
而荀鈺麼……若是真的尋了他,想來到時候並不好同許氏解釋自己與荀鈺的結交,恐生事端……
他摸了摸鼻子:「並無結識的公子。」
岑黛一愣,有些發愁。
京中的那些文會,與會者都是世家貴族的公子哥兒,十個里有七個是心高氣傲的,最是歡喜仗勢欺人。岑駱舟雖是出身榮國公府,但以往從來不曾出席過類似的文會,更加之身世特殊……
&有人同伴?」忽而從身旁的花叢傳出來一道聲音:「我可以幫你們呀。」
岑黛循着聲音望過去,瞧見一個身穿墨色錦衣的少年負手走近,拱手行了一禮:「在下荀錦,見過郡主。」
html|sitemap|shenma-sitemap|shenma-sitemap-new|sitemap50000|map|map50000
0.0206s 3.9136M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