豫安有些詫異:「果真是他。一筆閣 www.yibige。com 更多好看小說我在京中後宅里呆得久了,竟只知曉荀家大公子的才名,不曾聽聞過他已經入朝為官的消息。」
越璟帝睨她一眼,隱喻深意:「自你嫁人之後,眼界的確受了局限。」
再也不是當年那個心高氣傲機敏聰慧的小公主了。這後半句,璟帝頓了頓,到底還是沒有說出來。
豫安垂下眼,捏了捏懷裏岑黛的臉頰,心下會意:「皇兄說的是。」
璟帝將東西全部遞給楊承君,繼續同:「荀家人向來是個低調隱忍的性子,加之荀鈺如今不過只是個內閣學士,手上並沒有多大的權力,荀家人自然不會到處宣揚。」
不過只是個內閣學士?
岑黛縮在豫安懷裏,早已沒了半分睡意。
是啊,如今的荀鈺只是個小小的內閣學士,可在未來短短的三年時間裏,他就會一路高升,晉升成為大越內閣首輔,位極人臣。
身側豫安又問:「瞧着皇兄的樣子,似乎對那位荀學士滿意得很?」
璟帝點點頭,沉吟:「荀家長孫十八歲入內閣,到如今也有四年光景了。這人手段果決,目光長遠通透,着實是不負在京中的盛名。」
他突然偏過頭,看向桌案旁正在整理摺子的太子:「朕有意將他培養起來,充當以後承君的左膀右臂。」
楊承君一頓,笑着同璟帝道了謝。
岑黛撐着腦袋看着這對父子的互動,心下愈發狐疑。
這瞧上去,似乎皇帝舅舅十分欣賞荀鈺其人。聯合前世荀鈺在官途上順風順水的高升,不難猜出璟帝對他的期望之大。
可受到璟帝如此看重的荀鈺,究竟為何要弒君呢?
岑黛頓了頓,突然發現自己竟從不曾聽旁人議論過荀鈺弒君的動機。
動機。
是了,從荀鈺被捕到斬首,所有人說的都是荀鈺在朝中是如何當面為難太子,以及最後又是如何使手段下毒暗害的璟帝。
岑黛皺了皺眉,全身忽然有些發冷。她似乎……有了一個可怕的猜測。
是了,璟帝看人向來眼光狠厲,不可能在不清楚荀鈺的為人之下重用他。
那麼……
&陽?」上首豫安突然喚了聲。
身軀驟然回暖,岑黛驚得立刻回過神來,腦洞眾多思緒突然間全部變成了空白,她茫然地應了一聲。
璟帝笑她:「小丫頭莫不是真的睡懵了,還沒清醒過來?」
豫安眉眼彎彎,拿手探了探岑黛的額頭:「許是那日落水着了涼,這幾日精神不濟罷。」
聽罷,璟帝面上的笑容微微淡下,嘆了口氣:「既然是累了,那便別在這兒聽咱們幾個說話了,宓陽還小,怕是會覺得難熬。」
他將剩下的幾副奏摺挑出來擺好,轉頭朝着楊承君吩咐:「前幾日承君不是還說給妹妹準備了些許禮物?朕與你姑姑還有些話要說,正好你先將宓陽帶出去轉轉,醒醒神罷。」
他舒了口氣,捏了捏眉心:「回頭朕再讓高盛將這些摺子往東宮送過去。」
楊承君瞥了眼那窩在軟榻上的小糰子,眼裏多了幾分笑意:「兒臣明白。」
豫安理了理岑黛的裙擺,將銀狐裘遞到已經走到近前來的楊承君手裏,溫聲道:「麻煩承君照顧妹妹了。」
&母客氣。」楊承君微微低下頭,牽着小姑娘往外間走。
岑黛瞪着烏溜溜的大眼睛回頭:「娘親再見。」
豫安笑着點點頭,目送二人出了暖閣,闔上了房門。
冷風再度被隔絕,上首的璟帝就頗為不滿地嘖聲:「沒良心的小丫頭,只顧着和娘親道別,竟是絲毫不顧舅舅的。」
他邊收拾着方才楊承君留下的奏摺,邊繼續發着牢騷:「也虧得是朕是她舅舅,換做別人,怕是一早就獲罪了。」
豫安掩着嘴笑,打趣:「皇兄起先還說讓她免禮的。」
璟帝撇撇嘴。
等到將桌案上的東西都整理完了,璟帝才微沉了臉色:「說到宓陽前幾日落水的事……」
豫安已經不着急,垂着頭沒有接話。
璟帝愈發皺緊眉頭,長嘆一聲:「你呀你,總是喜歡憋着事。你若是真的不想過了,離了……」
&兄。」豫安打斷了他:「總得顧着宓陽的,她還未曾及笄,若是爹娘這邊出了什麼事,指不定外人要怎麼議論她。」
她輕聲道:「人言可畏,且並不是輕易能夠壓得下來的。」
璟帝默了默,嘆聲道:「是為兄的錯。當年若不是為兄暗地裏想要拉攏榮國公府,你也不必嫁進岑府。」
豫安抬頭,輕笑:「皇兄說的這是什麼話?若不是皇兄,你我兄妹二人現在恐怕連活着都是妄想。況且,當年我也並非太過牴觸……」
一句話未說完就斷下,她看向璟帝,音色溫和:「多說無益,總歸啊,都逃不過命。」
——
暖閣的房門在身後闔上,岑黛立刻就被外頭的冷意凍了一個哆嗦。
楊承君忍着笑,忙幫小姑娘繫上了狐裘,伸手捏了捏小姑娘軟軟的臉蛋:「怎麼還是這麼點兒高?」
岑黛當即就垮了臉。
果真是親父子!說出來的話都是一模一樣的!
楊承君終於忍不住低低地笑出聲來,站起身牽着她往外走:「好了好了,表兄不逗宓陽了就是。」
屋外高盛候在門邊,朝着二人躬下身,恭謹道:「太子殿下,小郡主。」
楊承君笑着點了點頭,領着已經裹得嚴嚴實實的小糰子出了御書房。
屋外的雪下得更大了些,扯絮一般紛紛揚揚,從陰沉低垂的雲靄中飄落。
岑黛眨了眨眼,快步跟上走在最前的楊承君,扯了扯他的衣袖,糯糯問:「去哪裏?」
楊承君滿眼滿臉都是暖笑:「前些日子得了一個有趣的小玩意,後來聽聞宓陽落水吃了苦頭,便打算轉手送給宓陽。」
岑黛烏溜溜的眼睛頓時就晶晶亮了起來:「什麼玩意兒?」
楊承君唇角彎彎,捏了捏她肉乎乎的臉頰,和煦道:「暫且不告訴宓陽。」
岑黛癟了癟嘴,心下卻忍不住好奇。
上輩子她不曾落水,也就根本沒有表哥送禮這一茬。總不會是表哥的那些新年禮物罷?
思及記憶中那一大摞等待謄抄的書冊古籍,岑黛只覺得一陣手酸。
燕京的冬日,冷的向來不是雪,而是雪天裏一陣陣的大風。無孔不入,吹得直哆嗦。
幸而楊承君來時是乘坐轎輦的,遮擋風雪,二人這一路上倒是輕鬆得很。
岑黛小小的一團縮在轎輦的角落裏,身上蓋了一條輕薄的毛毯,正瞪着眼睛好奇地望向一旁正在百~萬\小!說的楊承君。
&的是列國遊記。」
似乎是注意到了岑黛的目光,楊承君並未抬頭,嘴裏卻是在向岑黛解釋。
岑黛點了點頭,而後自顧自地打量角落裏堆着的其他書冊去了。
偏過頭的瞬間,岑黛眼睫垂下,目光晦暗。
楊承君一如既往的是那個關愛表妹的明朗哥哥,同時也對姑母豫安尊敬無比,一切都不像是作偽。
岑黛伸出手,幼嫩的手指磨挲着書頁略有些粗糙的邊緣。
前世對她和豫安下手的,應當不會是這個繼承帝位大統的太子表哥。岑黛鬆了口氣,此前雖然就不大相信,但總歸還是心下存疑,如今以來自三年後的目光來打量楊承君,更是叫她肯定了這個想法。
一來她和豫安並未與表兄有過矛盾,且那時先帝已逝,晉升為大長公主的豫安還是再明確不過的扶持新帝一黨,楊承君沒有任何理由去對她們下手。
岑黛抿了抿唇。
再無翻身之望被斬首示眾的奸臣荀鈺,至親身亡倉促上位的新帝楊承君,離奇死亡、擁護新帝的豫安大長公主……
——在眾人身後,真的有一隻「黃雀」!
岑黛瞳孔一縮,頓時徹骨生寒!
明明轎輦之內封閉暖和,可她卻能直觀地感覺到一股冷意,從腳底擴散,逐漸瀰漫到全身。
從始至終就有一雙眼睛躲藏在暗處,近乎嘲笑地看着荀鈺弒君,看着兩黨爭執不休……直到手握大權的奸佞荀鈺被處死,他才從暗處走出,第一個將手伸向楊承君的護佑者豫安!
岑黛長長舒了口氣。
是她猜測的這樣嗎?她總覺得自己好像忘記了什麼。
方才在御書房內,她在暖閣內被母親忽然喚回神的時候……她在想什麼?
岑黛皺了皺眉,那時被突然打斷,現在竟是不大記得當時的想法了。
東宮距離御書房並不算太遠,轎輦搖搖晃晃行了不久便到了。
楊承君擱下手裏的書冊,先行掀了帘布下地,而後又反身將轎廂里的小姑娘抱了下來。
&陽以前似乎不曾來過東宮?」跨過東宮的朱紅殿門,身側楊承君忽然問道。
岑黛點點頭,好奇地左右顧盼:「是,這次是第一次來。」
東宮乃是大越太子居住的宮殿,里外皆是裝飾精緻,金碧輝煌。再加上先皇后膝下只有楊承君一個孩子,宣帝自然會對楊承君多些寵愛。
岑黛只隨意地打量了兩眼後就不再多看,乖巧地跟在楊承君身後往裏走。
html|sitemap|shenma-sitemap|shenma-sitemap-new|sitemap50000|map|map50000
0.0209s 3.9146M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