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金秋,儘管天氣還沒有變涼,但是清晨的海水還是十分冰冷。
從偵察營東南側的海灘到白鳥島,有足足7公里的海路。
那是一座幾乎荒無人煙的小島,因為每到冬季,有許多紅嘴鷗會從西伯利亞飛到中國南方各地避寒,而這個島則是它們最喜歡的島嶼之一。
白鳥島總面積約56平方公里,島上山地居多,淡水不是沒有,但很稀缺,只有到中央的一出山上有一出天然泉水,其餘地方據說即便打下一口井,冒出來的水都是鹹味的,不適宜長期居住。
因為淡水供應相對困難,而且交通不便,過去敵情緊張的年代曾有一個排的兵力駐紮在那裏,靠從陸地這邊運輸物資過去保障。
偶爾過路的漁民如果遇到什麼緊急情況也會在那裏停靠一下,到唯一的泉水出取點兒淡水,或者暴風雨來臨之前臨時在那裏靠岸避風,小憩一下等風雨過後再出海。
從八十年代改革開放之後,那裏變成了一個技術站點,只保留了一個班在上面。不過這個班隸屬f省軍區編制,平時由臨海軍分區管轄,不隸屬4師管理,所以大家並沒有多少交集。
偵察營經常利用那裏作為一個野外訓練基地,尤其作為兩棲作戰部隊,必須學會荒島求生,而荒島求生訓練最佳的位置沒哪裏比得上白鳥島。
韓豆芽滑動手腳,不斷劃開水面朝前游。
他這種動作類似蛙泳,但不是標準的蛙泳,多少像狗爬式。
但這是最省力的辦法。
反正泅渡永遠不限制你的泳姿,只要你覺得自己最擅長什麼,最省力的動作是什麼,你儘管用,跟上隊伍不掉隊就好。
因為要游7公里,所以必須合理安排體力。
1連的3個排組成了3個分隊,採取的都是一字縱隊隊形。
這種隊形有個好處,可以泅渡能力最好的人放在最前面,尤其是領頭的這幾個人,在整個縱隊裏起到一個十分關鍵的作用——開浪。
負責領頭的第一人劃開水面,浪也會衝擊在他的身上,後面跟着的人越往後越省力氣。
不過,開浪的人每隔一段距離就要更換一個人,從領頭的開浪組的士兵或者軍官里替換。
如果一個人從頭到尾都負責開浪,會把人給累垮,不符合集體作戰的原則。
在岸上準備的時候,所有人都將救生衣和背囊進行了簡易的捆綁。背囊里的物資也使用雨布進行簡易打包,和救生衣捆綁在一起,產生了比較大的浮力。
再將這倆東西綁在自己的身上,泅渡的時候拖着走,能當做游泳圈使用。
韓豆芽看了看自己手腕上的防水錶,上面有簡易的gps定位。
從位置上看,游出了約一公里的距離。
一般情況下,萬米武裝泅渡要經過三道疲勞關,一是游至一千五百米時會出現初期小疲勞,二是游至四千五百米時會出現中期疲勞,三是游至七千米時會出現後期大疲勞。
只要扛過去,之後會舒服很多。
這次只需要泅渡7公里,所以只第二次疲勞關剛出現的時候,應該差不多就到了白鳥島。
他有些累。
開浪可不好受。
背上還背着一支95自動步槍,加上拖着那一大團背囊,很費勁。
一個浪打過來,韓豆芽不小心嗆了口水,在水裏猛烈地咳嗽了幾聲。
「一排長,你沒事吧?」
同樣在進行泅渡的莊嚴回過頭,停在水中看着韓豆芽。
「沒事沒事,不小心嗆了口水。」
莊嚴說:「不行就換人,我來。」
說完,游過去替代了韓小北的位置。
旁邊的保障快艇靠了過來。
船頭上,指導員趙寰彬穿着迷彩服戴着奔尼帽,還有連部的通訊員還有營部的衛生員、公勤班的班長几個都在。
「出什麼事?」
趙寰彬有些緊張。
打心眼說,趙寰彬其實真反對這麼不要命地練。
這特麼都什麼強度了?
這是偵察兵的強度嗎?
不過他知道自己反對無效。
莊嚴的訓練模式也證明了是行之有效的,不光拿了三角翼比武的總分第二,而且還得到了師長姜錦霖的肯定,還有營長唐文凱的堅持。
就像剛才,下水之前自己看到莊嚴在那裏卷褲管捲袖管,忍不住吃了一驚。
上前一問,才知道莊嚴自己也要跟着兵們一起下水游過去。
「我說……你堂堂一個副連長,有必要嗎?你是訓練的組織者,沒必要跟着兵們一起游。」趙寰彬無法理解莊嚴的想法。
莊嚴當然明白趙寰彬的意思,不過他有自己的想法。
「指導員,我也沒辦法啊。」
他搖頭,用半開玩笑的口吻說道。
「什麼麼辦法?又不是營長下令讓你游。」趙寰彬說。
莊嚴說:「沒錯,營長是沒下命令,但是我自己給自己下了命令。」
「什麼時候?」趙寰彬問。
莊嚴說:「幾個月前啊。」
「幾個月前?」
「對。」莊嚴十二分認真道:「我當着全連的面說的,我說要求你們訓練的科目水準,我肯定能達到,我這個當副連長的達不到我制定的成績,我也不好意思讓你們練。」
趙寰彬啞然失笑。
他突然想起來了,莊嚴是這麼說過。
他本以為莊嚴不過就是作為一種宣傳動員和打雞血的手段,沒想還玩真的。
「你是指揮員,沒必要將這種話當真,你應該在組織者的位置上。」
「嗨,我就是自己手癢,想游,我的保持狀態。」莊嚴說:「不然三年之後,我就很難保持現在的巔峰狀態了,那時候,我還拿什麼勇氣牛逼轟轟去要求我的兵和我手下的排長去做到高標準嚴要求?」
趙寰彬的臉色頓時有些難看。
莊嚴馬上察覺到了,趕緊說:「指導員,其實這是我個人愛好,我閒不住,何況了,我名義上是代理副連長,實際上我只是個剛畢業的軍校生,不一樣,不一樣……」
這明顯是在安慰趙寰彬,莊嚴怕自己的行為讓趙寰彬感到難堪,不利於班子團結。
其實,趙寰彬內心的確感到挺羞愧的。
跟莊嚴做搭檔有一點不好。
倒不是莊嚴人不好,其實莊嚴還算和氣的人,挺好相處。
那是什麼不好?
就是跟他搭檔會顯得自己太無能了。
這傢伙什麼都是拔尖的,就沒他不會的專業。
你看現在,別說是泅渡七公里十公里,就讓他趙寰彬游3公里,都有點兒為難了。
這些年,搞政工工作之後,的確疏於訓練了。
他甚至下意識去摸了摸自己的肚皮。
曾幾何時,自己也是訓練場上響噹噹的人物啊……
可現在……
那六塊腹肌已經變成三塊了,是在見不得人。
就在那一刻,他甚至有些衝動,想對莊嚴說要不我也跟着去游一下。
可一想到那是7公里武裝泅渡,指導員趙寰彬頓時又慫了。
他不想再討論這個問題,也是換了個換題。
「對了,莊副連長,我跟你商量個事。」
「什麼事,指導員您說。」莊嚴將一枚別針刺入已經卷到大臂位置的迷彩服里,將它和衣服鏈接起來,扣死。
這樣做可以防止在長距離泅渡中袖子會翻下來,褲管同樣要卷到大腿根上,也用別針扣死。
這些都是泅渡的小技巧。
「我聽說,昨晚韓小北和二排、三排長,還有一排幾個班長跑去小店喝酒,然後刁珂、李瀚宇和許二這三個兵,在訓練場邊的草坪上打起來了。」
趙寰彬這話一出口,莊嚴腦袋裏就嗡了一下。
昨晚之所以沒法大火,而且早早解散了隊伍,就是為了避免指導員趙寰彬知道這事。
沒想到,天下還真是沒不透風的牆,這事僅僅過了一晚上,還是傳到了趙寰彬耳朵里。
趙寰彬跟自己不一樣。
他是指導員,管政工,這種事在他看來可是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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