祿霄怎麼都沒想到,堂堂2連連長,3連連長,還有無人機分隊的分隊長,三個偵察營的下屬主官居然和他們手下的軍官一起被一個小小的代理連長莊嚴罰得跟小兵似的狼狽。
他拿着臉盆毛巾剛洗漱完,正往營部辦公室走,卻看到營部不遠處的路上,2連長鍾偉、3連長徐磊和無人機隊長顏祁幾個帶着一群兵滿頭大汗地跑了過去,很快消失在營區大門方向。
「噫?」
他拿着臉盆追出幾步,想看個究竟,不過只看到了一個背影。
「小劉!」
他趕緊喊通訊員。
通訊員小劉從營部跑出來,說:「教導員你找我?」
祿霄指着大門方向:「現在都幾點了,怎麼還沒收操嗎?」
通訊員隸屬營部公勤班,也出操。
小劉說:「收操了啊,都快七點了。」
祿霄想了想,進了自己的房間放好臉盆掛好毛巾,又腳步匆匆離開,往1連走。
半道上,看到莊嚴拿着秒表在訓練場的路邊踱步,於是拐了過去。
「我說莊嚴,七點了你們還沒收操嗎?」
莊嚴抬頭,看到是教導員祿霄,心想着這回又得麻煩了。
祿霄這人,就喜歡按照他的思維做事。
看到啥都要橫插一槓,不管也得說說你。
尤其是自己這條訓練模式,他是堅決不贊同的。
這不,估計是剛才罰跑2連長鍾偉他們經過營部的時候被教導員看到了。
「沒有。」莊嚴說:「有些沒達標的,我加加餐。」
「加餐也要看時候看情況嘛!」
果然,聽說莊嚴拖長早操時間,祿霄不高興了。
「這都幾點了,跑回來還要不要吃飯了?」
莊嚴心裏哭笑不得,教導員還這不是一般的婆媽。
「早上的訓練早上搞完,還有半小時才吃早飯,來得及。」
「回去不用整理內務了?不用洗漱了?」祿霄繼續婆媽道:「這些都是需要時間的,部隊的整個作息時間是有規定的,沒有特殊情況不能說延長就延長。」
莊嚴有些忍不住了:「教導員,今天就是特殊情況,有人違規,有人沒達標,這都是情況。」
祿霄說:「胡鬧!你不能用你特種部隊的那一套套在偵察營上,這裏只是一個師的偵察營,不是你以前在的『紅箭』大隊!情況能一樣?」
莊嚴這回是真有些怒氣了。
跟教導員很難溝通,對方就像個唐僧,整天嗎瑪尼瑪尼念緊箍咒,自己的頭都大了。
他忍不住朝營部看了一眼。
要是這時候,唐營長在就好了。
往常但凡遇到這種情況,唐文凱都會給自己擋駕。
這會兒也不知道唐文凱去了哪,自己被教導員纏上了。
「教導員,『紅箭』大隊我了解,他們也不過是兩隻胳膊一個腦袋兩條腿,不是三頭六臂,差別只在於裝備上,而不是人上,都是差不多的年齡差不多當兵,練練都差不多。」
這話,有些火藥味了。
祿霄臉色一黑。
很顯然,莊嚴反駁他,這令祿霄有些不高興。
只是莊嚴說的自己也確實沒法反駁。
沒錯,都是一樣的兵,不同的是訓練模式和裝備而已。
也沒人說偵察營的兵一定就註定是不如「紅箭」的,這種滅自己志氣長他人威風的話,祿霄也不願意說出口。
「可你練兵就練兵,我剛才看到2連長、3連長和分隊長顏祁都被罰跑,這是怎麼回事?」
「他們違規了。鍾連長讓兵幫他背槍,至於3連長徐磊和顏祁分隊長,是因為他們的時間沒達標。」莊嚴說:「我的訓練模式里,官兵都一致,沒有軍官和士兵之分,因為兵都在盯着你幹部看,你幹部不行,憑什麼讓兵也要行?教導員,我從前也當過兵,我那些隊長連長之類的,可沒比我們差。」
「你那裏是紅箭大隊!這裏是4師!」祿霄急了。
「我在1師的時候也是這樣。」莊嚴又道。
祿霄有些要翻白眼的感覺,說:「你跟1師比什麼啊?人家是老牌的王牌部隊?」
「王牌部隊怎麼啦?」
莊嚴心裏窩了一團火,想祿霄這種人,完全屬於那種滿足現狀,毫無奮發之心的。
幸虧營長唐文凱跟他不是一路人。
否則自己是絕對不會留在這裏,也絕對沒法開展工作。
莊嚴說:「憑什麼4師就要比1師糟糕?1師的名氣不也是自己打出來的?咱們4師我覺得練練也行,不會比1師差嘛。
「喲呵!」祿霄忽然笑了:「你小子不是1師出來的嗎?怎麼反倒幫着4師說話了?」
莊嚴說:「那是以前,現在是現在,現在我是4師的人,在其位謀其政。」
祿霄嘆了口氣,說:「莊嚴,你說的有一定道理。不過,你一個……」
他的目光落在莊嚴的軍銜上,閃了一下。
然後語重心長道:「莊嚴,我這也是為你着想。當兵也不能太理想化,來到新單位,是要搞好團結,而不是破壞團結,你想想,人家2連長、3連長,哪個不比你職務高?哪個不比你兵齡長?你這麼懲罰老同志,用對兵的那一套對上級軍官,好嗎?」
莊嚴聽了這番話,氣不打一處來。
他說:「教導員,我有一番心裏話,你想不想聽?」
祿霄大方道:「暢所欲言,但說無妨!」
莊嚴十二分認真道:「教導員,你是搞政治思想工作的,那是你老本行,我就想問問,咱們解放戰爭剛開始的時候,咱們解放軍說實話在兵力和都比不上**對吧?」
祿霄點頭:「嗯,這是事實。」
莊嚴又道:「可為啥咱們就偏偏贏得了解放戰爭的勝利?」
祿霄說:「那當然是得到了人民的支持!我們代表着廣大老百姓的利益!」
莊嚴點了點頭:「對,教導員你說的很對,可是我說的是在打仗的時候,我是搞軍事的,不搞政工,取得人民的支持,那是政治基礎,我說的是軍事,單純的軍事,雙方打仗,對壘,為什麼我們往往會打贏?」
祿霄想了想,眼睛微微一眯,說:「你考我啊?」
莊嚴說:「不算考,算請教吧。」
祿霄說:「當然是戰術,是我們的那些指揮員運籌帷幄指揮得當,是我們的戰士勇敢頑強,不怕犧牲。」
莊嚴是真忍不住了,笑着說:「教導員真不愧是政工行家,可你說的都是面上的,而我是一個很純粹的軍事幹部,我看的是帶兵打仗和兩軍的對壘時候的差異。我就問你,為什麼我們的戰士不怕犧牲?按說,**也是中國人,為什麼他們卻沒我們頑強?」
祿霄說:「因為我們的政治思想工作做得好!」
莊嚴忍不住又笑了:「不不不,不光是這個,其實你做一萬句政治思想工作,比不上一句話。」
祿霄一怔,問道:「什麼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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