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新兵連開始……不!是從火車站開始,你就一直和我作對!」徐興國雙眼赤紅,朝着莊嚴大吼大叫,仿佛要把胸中的情緒都宣洩出來,「來了教導隊,我還天真地以為你是個好人,看來我真的看錯人了,你特麼就是個自私自利不擇手段的垃圾!」
被徐興國一頓臭罵,莊嚴的火也上來了,罵道:「狗日的徐興國,你特麼本身就是個瞎子!老子怎麼垃圾了!你說!」
徐興國嚷道:「你還意思來問我?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莊嚴最擅長的是什麼?最擅長就是拉關係!你一直就是這種齷蹉小人!不就是有兩個臭錢嗎?在連隊就是這個屌樣,天天給人發煙套近乎,這次你能留下來,你敢說你沒去中隊長那裏跑關係!?」
看着幾乎有些歇斯底里的徐興國,莊嚴這下子徹底爆發了。
當初周湖平是第一個把自己叫上去當通訊員的,可是自己拒絕了,這才輪到了徐興國。
本來自己對教導隊這種地方就不喜歡,更沒想過要留在部隊裏當軍官。
當初來教導隊,也就是因為不想讓陳清明和牛大力看扁了自己,不想同年兵到頭來要在徐興國手下當兵。
僅僅就是為了這一口氣而已。
從周湖平有意讓自己留在教導隊以後,莊嚴一直都在擔心周湖平並不會真心想把徐興國留下,擔心中隊只是單純想找個通訊員而已。
當初徐興國扁擔挑子一頭熱的時候,自己就想過提醒他,如果不是因為怕傷了自己這個戰友的自尊,他早就說了。
現在倒好,在徐興國的嘴裏,自己成了千方百計想要留在教導隊,千方百計要擠走他徐興國。
他娘的!老子犯的着嗎!
莊嚴終於咆哮起來:「徐典型你他娘的聽着!老子從沒想過要跟你丫爭什麼留隊指標!這種指標在你的眼中是寶,在我的眼中就是根草!好啊!你今天終於說實話了,媽的你就是一直看我不順眼是吧?!我特麼家庭條件好有罪嗎?你特麼條件不好怨我啦!?我害了你們家啦!?操你大爺的!狗日的就是自己不行,整天怨別人給你使壞,你特麼也不撒泡尿照照鏡子,你也配讓我莊嚴去給你背後使壞!?你特麼這種腦子這種氣量,別說當將軍了,你當特麼個志願兵都抬舉你!」
倆人已經徹底瘋狂了。
一句句傷人的話,如同刀子一樣從嘴裏吐出,刺入堆放的心臟。
徐興國被莊嚴罵得七竅生煙,論嘴皮子,他還真不是莊嚴的對手。
既然嘴皮子不行,那就動手吧!
徐興國嗷一聲衝上去直接一拳蒙向了莊嚴的左側腮幫子,莊嚴會站着讓他打中自己,一貓腰,上前弓步直接一個抱摔,想把徐興國撂倒在地。
沒想到徐興國的力氣賊大,居然一把抱住莊嚴的腰,將他朝反方向推出去。
莊嚴大吃一驚,沒等他反應過來,人已經被推到了河邊。
不過莊嚴好歹也是練過一下的,加上本身和徐興國一樣也是預提班長,戰鬥力也不會差。
他乾脆一個側身,改變重心,順勢將徐興國朝自己身後甩出去。
徐興國靠着一股蠻力朝前推,突然重心變了,直接朝河裏栽去。
當然,他也不會讓莊嚴好過,直接死抱住莊嚴,倆人從橋邊的草叢裏一路朝下滾,最後噗通一聲滾進了河裏。
水不深,只到倆人的胸口。
站在水裏,腳是用不上了,倆人直接拳對拳,相互懟了一通。
莊嚴的拳是練過的,徐興國感覺自己手擋到拳頭的地方生疼,好像被錘子砸在上面一樣,不由得大為吃驚。
沒想到,那個自己曾經看不起的城市兵如今也非吳下阿蒙了。
他改變策略,不再和莊嚴拼拳頭,而是上去摔跤。
倆人都是半斤八兩的水平,一會兒你將我扳倒,摁在水裏喝幾口河水,一會兒我又將你扳倒,灌你幾口水。
兩個沒有受過專業捕俘訓練的步兵在水裏完全靠力氣和蠻勁發泄自己的不滿。
最後,還是在附近經過的其他中隊學員發現有人在這裏打架,結果喊了起來,剛好王大嘴帶人經過,發現了在河裏廝打的兩人。
王大嘴和嚴肅帶着七班的學員跳下水裏,幾個人抱住一個,生生將兩人分開。
即便分開了,倆人還是不停咒罵對方。
最後,徐興國仿佛崩潰了一樣,突然大聲吼道:「莊嚴,從今往後,你再也不是我徐興國的戰友!不是我的兄弟!永遠!永遠——」
他的聲音裏帶着哭腔,好像用盡了全身的氣力,要將什麼東西撕裂了似的。
說罷,他直接朝着抱住自己的人大喊:「放開我!讓我走!」
等眾人鬆手,他轉過身,擦了一把嘴角上的血,佝僂着腰,仿佛大病了一場似的朝岸邊挪去,上了岸,脫下了上衣拿在手裏,頭也不回朝三中隊的營房方向走去。
莊嚴也不再掙扎,站在水裏靜靜看着徐興國離開。
冰冷的河水將莊嚴泡成了落湯雞。
也不知道是冷,還是氣的,莊嚴渾身都在顫抖。
直到看不見徐興國的背影,大家才鬆了手。
「艹他媽的!」
莊嚴一腳將水提起一米多的水花,嘴裏憤怒地罵了一句,也不知道是罵誰……
往回走的路上,王大通一直幫莊嚴檢查身上是不是有傷。
都是一些擦傷,並沒有大礙,只是手背不知道被啥割了道口子,呼呼地冒血。
王大通在路邊找了點野生小菊花,放在嘴裏嚼碎了敷在傷口上。
嘴裏不停地說:「你看看,你看看,你們倆……何必呢!」
走了一會兒,莊嚴忽然停住了腳步,對王大通說:「你們先走吧,我去辦點事。」
王大通愕然道:「你還想去幹嘛?別做傻事。」
「少來!」莊嚴說:「你還怕我自殺啊?我才不會,我連結婚都沒結,怎麼捨得死?我去一趟家屬院,不是回隊裏,徐典型那個白痴是去了中隊,我們倆碰不到一塊。」
說罷,朝相反方向大步離開,很快消失在林蔭道盡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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