嗚咽的號角聲中,後軍馬隊調動繞出大陣開始加速着遠去。一筆閣 www。yibige.com 更多好看小說朱植看了鷹奴手中降落的小白一眼,心中忽然升起一絲不安的感覺,望遠鏡移向令他心生疑慮的西北方向,就見那邊成片的散騎突然紛紛聚攏,很快就匯成了近兩千騎,斜撲向中軍前陣。
而這些散騎之後,一下顯露出一支正漸漸加速的三千鐵騎,與那些普遍身披簡陋皮甲、或半身甲的女真輕騎大不一樣的是,這支騎兵皆清一色身披鎖子甲,頭戴寬檐鐵盔,看着雖是輕騎,但陣形嚴整,裝備精良,卻有着一股重騎奔突的氣勢。
「兀良哈探馬赤?不……這是朵顏衛精騎!殿下!當心了!」隨着那支朵顏精騎出現在戰場上,寧庸一眼就看出來了,不禁臉色凝重,大為震驚地喊道。
探馬赤軍是前元蒙古人征戰時,從各千戶隊挑選勇猛善戰的士兵組成的精銳騎兵,後來這支軍隊漸漸擴編膨脹,便鎮戍天下各地,其中朵顏衛的前身是開元路朵因溫都兒兀良哈千戶所,曾是納哈出麾下,以一支探馬赤軍為班底擴編組建而來。
朱植一怔,臉色數變,不說探馬赤,就是朵顏精騎也名不虛傳,只是沒想到楊木答忽的外援伏兵竟然是朵顏衛,不過若沒有朱棣和張玉的謀劃,朵顏衛還沒有這個膽子敢插手遼東,否則福余衛海撒奚就能拍死他們。
而現在,敵方雖只三千騎,朱植也不敢大意。在已方戰局全面佔優的情況下,這支朵顏精騎潛藏已久卻突然殺出,朱植就是再傻也知道,他們的目標僅自己一人而已。
「三軍諸將士聽好了!這便是曾經橫徵暴斂、為虎作倀的前元餘孽探馬赤軍,今次必須予以全殲,每得其一顆首級者,賞肥羊十隻,牛五頭,年輕女奴二人!」
朱植立即開出了重賞,並派傳令兵四面通傳,但僅有這些刺激女真士兵們的鬥志還不夠,作戰還是要靠人來打的,他稍一思索便轉頭看向側後一人,大聲問道:「葉赫古弗隆!你部可敢率先迎戰?」
「我既從征,便願為殿下效命,哪怕不敵也要挫其鋒芒。」葉赫古弗隆聞言楞了一楞,隨即擲地有聲地回道。
朱植心裏大喜,點點頭道:「看到那邊輝發甫思木與西陽哈的右冀騎隊了嗎?你部不可戀戰,也不要與敵正面硬憾,只管跟隨左右不停地放箭消耗他們,並設法將他們往右冀驅趕,然後時機合適了,本王會親率中軍對其三面夾擊,一步步限制其機動性,明白了嗎?」
葉赫古弗隆雙目一亮,這樣他可就輕鬆多了,但他所部一離陣,中軍就少了一半兵力,剩下的四千五百騎若非必要,就不太適合再分兵了。
本來朱植還想將段文俊率領的三百羽林衛調給葉赫古弗隆配合作戰,但想了想還是算了,此時手中多一分兵力就多一分安全,而中軍大纛一豎立是不能輕動的,否則將動搖軍心,擾亂整個戰場。
不多時,葉赫古弗隆率本部脫離中軍,在緩坡前沿稍事整隊卻沒有急於發動,因為楊木答忽的謹慎,他的前陣正對周興左冀,朵顏精騎出來的方向則是後軍,離這邊就有六里多,雖起到了伏兵的效果卻把距離拉遠了。
而朵顏精騎一出現,戰場上離得最近的右冀所部首先就發現了,就在他們縱馬狂奔漸漸將速度提升上來,沖近兩三里時,已取得優勢的西陽哈立即率兩千騎偏離右冀疾奔迎戰,實際他右冀五千騎人馬對陣兀狄哈人三四千騎綽綽有餘,有輝發甫思木率三千騎就足夠了。
「唉……西陽哈太急燥了,要是再等一會兒與葉赫古弗隆來個兩面對搓就好了!」寧庸遠遠望見這一幕,有些鬱悶可惜地說。
朱植也有同感,轉頭一看,幸好葉赫古弗隆適時發動,三千騎從緩坡上順勢狂奔而下,但這傢伙事到臨頭有點變化卻沒聽朱植的,他還是縱馬疾奔直向正面硬剛了。
這下朱植也不好說什麼,畢竟西陽哈搶先一步從敵方左側出擊了,葉赫所部不正面打,很可能被西陽哈殺透敵陣跟着就把他的陣形給沖了,所以這個判斷非常正確,可見也是經驗老辣的騎將。
然而下一刻就出了意外,西陽哈雖反應快,但朵顏精騎是斜向狂奔,一過四里後馬速都提升到極致,西陽哈率部剛接近放了一波箭矢,敵騎後隊就從七八十步外呼嘯而過,一下子被甩了,僅將敵騎留下一二十具人馬屍體。
「追!」西陽哈不甘地怒吼一聲,馬隊這時已完成轉向,也開始全面提速,緊咬在敵陣馬隊側後八九十步外。角弓在這個距離射出的箭矢本就殺傷力不行,遇上敵軍有鎖子甲,這個效果又大打折扣。
「蒙馬眼……」既是正面硬憾,如果不蒙住馬眼,跑在最前的戰馬會本能地畏縮不肯與敵陣相撞,甚至人立而起把馬上士兵甩飛。葉赫古弗隆就處於馬隊前五橫列的位置,他手裏高舉着一條黑布當空揮動,以便讓全軍士兵看見,隨之順勢甩向戰馬頭部,那黑布就迎風披搭,戰馬視力大減,就只顧發瘋般地前沖。
「預備!」很快就只剩下三百餘步了,葉赫古弗隆大喝一聲,以雙腿控馬,腰背筆挺着兩手張弓搭箭,以九十度角斜指向正前方高空,還好這天是下雪前的預兆沒有起風,不必理會是否逆風的問題。
雙方騎陣對沖瞬息就是兩百步,也同時放箭,一時「咻咻」聲響,空中天色突然一暗,漫天箭如飛蝗。這個時候只管依照大致方向放箭就行了,準頭什麼的想也別想。一輪箭矢沒什麼用,大多是卡在士兵的鎧甲縫隙里;輪箭矢時已近四五十步了,這個距離雙方都有百十騎落馬,瞬間被踏成肉泥。
一陣令人牙酸的拔刀聲響成一片,雙方士兵幾乎同時大吼着拔出了彎刀,這時候雙方有了一些不同,朵顏精騎是標準的探馬赤軍作戰方式,兩手倒持雙刀,身體微弓着低伏於馬背,頓時人馬一體,兩面倒拖的刀刃如張開的雙面斧。
葉赫所部士兵則是左手小圓盾,右手平伸出彎刀,藉助馬力速度靈活機變,揮刀的動作也可以隨時調整,看起來要強得多,但其實只有一面有攻勢,而且因探馬赤軍的標準用刀要長一點,所以兩軍對沖錯陣而過時,很多女真士兵都被斷臂。
有了葉赫部正面阻截,西陽哈率部很快就從側面跟上了,隔着五六十步持續不停地箭矢射擊,讓朵顏精騎在這一小會兒就落馬數百騎,戰果與葉赫所部幾乎相當,而本陣卻損失不大。相反,葉赫部在裝備戰法上吃虧,這一個衝鋒就損兵六分之一。
「全軍整隊!預備!」一看朵顏精騎如此迅猛,朱植知道,如果不全軍一舉壓上將其徹底擊潰,恐怕納喇法罕所部也擋不住,那時中軍就要被攪得大亂,自己也要跑路。
所以朱植一看架勢不對,立即傳令儀仗隊六總旗率三百餘騎守護中軍大纛,以寧庸率三百騎清一色身披紫花罩甲,手提柄長四尺、長三尺的斬馬刀手為鋒矢,三百騎普通圍子手侍衛、三百騎羽林衛為整體前鋒,他自己只能帶四百騎精銳圍子手跟隨在納喇法罕左右,後陣則交給段文俊與一個納喇千夫長帶隊。
也就在朵顏精騎如切豆腐般斜向破開葉赫所部,剛剛冒頭即將衝上緩坡之時,朱植大喝一聲「殺」,寧庸的前隊隨即發動,馬隊從緩坡上俯衝而下,不但給敵方以居高臨下的壓迫感,更是很快就將速度提升到極限。
照例是蒙馬眼、放箭、拔刀,不過敵方是一路氣勢如虹,不需要再蒙馬眼,如是便多射了一輪箭矢,但對前鋒裝備精良鎧甲的圍子手、羽林衛來說沒什麼用,不到六十步,蒙古人的短臂硬角弓都別想射透明軍鎧甲。
而相反,八十到一百步,明軍的小梢弓、開元弓,加上長箭就能對他們造成殺傷了,別說鎖子甲對箭矢的防禦好,明軍的箭頭有十幾種,其中專門對付鎖子甲的蜂針矢,箭頭是三寸長直叉形,穿透甲環後以慣性破甲,加上大明官兵所用箭頭普遍淬毒,一旦中箭,生還的可能很低。
朱植已經很久沒有親率騎隊衝鋒了,就算是平時訓練也不會沖這麼迅猛,這一刻他在中後位置緊隨納喇法罕之後,也只能機械地隨大眾做着動作,這不是他怕死躲在陣內,當敵方的目標就是他一人時,可沒必要逞英雄。而且他是藩王,打前陣的事永遠不會有他的份了。
寧庸一身豪華的金漆山紋甲接近重甲的份量,也太過顯眼了,儘管他是在三角形鋒矢的五梯隊押後位置,一臨敵五十步時就遭到一陣密密麻麻的箭矢,好在其左右親兵沒有張弓,伸臂遮擋在他前方的大盾瞬間就像長了一層草一般都是一叢叢的箭矢。幾支透縫而入的箭矢透甲而入並不深,沒造成太大的傷害,何況他甲內是穿了兩層綢緞中衣,對此不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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