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寧衛城臨頓南河西岸而建,四周有護城河,城內西南角地平面較低,有一個小湖泊,稱為蒼海子。筆神閣 bishenge.com原本海子周圍住着不少軍戶,早晚有成群的婦人在水邊浣衣。但自去年朝中旨意傳來,要在城內建遼王府,而只有西南這一塊比較合適,不少軍戶都遷走了。
朱植聽說了這個地方,便於次日一早隨四衛指揮使過來實地考察,蒼海子面積不算大,是個狹長的彎曲橢圓形,平滑如鏡的水面倒映着青灰色城牆,乍看就是一池黑水,難怪叫蒼海子。
依四位指揮的建議,就是沿西城門東西主幹道到城中心十字街口,再到南城門,修建起圍牆,將西南城區圈進去,這樣只需建兩面王府外牆,再在蒼海子以東建內城王府,這樣能省下不少的錢糧和人力。
若是按老朱的要求,直接在城內中心位置修建一個城中城,那工程量就太大了。所以這個方案還是不錯,但是要想獲得更充足的財力儘快完工,又要讓老朱滿意,那麼紙面上的設計要求,就要將南城牆要向南移一里,理由嘛,就是蒼海子的風水好,這樣無人可以質疑。
大體方案確立,接下來就是測量面積,朱植召來王府右長史夏良卿、工正張方、審理正張翰文三人,當即吩咐道:「徐長史今後必須坐鎮廣寧右屯衛大營,負責轉運物資,召集人力。廣寧城內的王府這一攤事情就交給你們三位,夏長史抓總,張工正負責工程營建,張審理負責監工,其餘人手各司其職,爭取在一個月內拿出詳細的工程建築圖紙及預算方案,若能做出一個沙盤來就更好了。」
「主要是關外各種建築材料稀缺,要準備齊全須得從山東搜集,這樣所需成本可能無形地偏高,目前來說,所需鐵匠、木匠、漆匠、石匠、泥瓦匠、砌匠都沒人手,要開採石料、製造城磚、牆磚、瓦當,伐木準備樑柱、打造桌几,這不說別的,連個車輛運力都沒有吶!」
工正張方搬着手指頭口若懸河地一數,朱植聽得頭皮發麻,都怪老朱的僵死政策,仿照南宋和蒙古人搞什麼軍戶、匠戶、灶戶、樂戶……這工程一開建,意味着又是無數的人將從關內遷移到遼東,前面的軍戶移民還沒安置好,後面接踵而來,這得怎麼養活才是。
洪武大移民就是這麼來的,可你還不得不跟着老朱的節湊走,而老朱也很無奈啊,他是在收拾蒙古人留下的爛攤子,大明十三行省的人口分佈至今還很不平均,不移民怎麼辦?
交待好王府營建的準備工作,朱植帶上幾名王府屬官攜上幾大箱軍衛名冊,在四位指揮及千餘騎王府圍子手的護衛下,當天上午就離開了廣寧城,一路北上鎮邊堡、鎮靖堡,再繞邊地南下到鎮遠堡、鎮寧堡,對四護衛安置工作進行驗收,這些都是要上報五軍都督府備案的。
邊防衛所的設置是按敵我兵力,以及地形地貌,或者一些自身需要來設置,其中王雄所領廣寧護衛五個千戶所就分佈在廣寧衛城、原來的閭陽縣城周邊;孫晉所領廣寧左護衛分佈在北面鎮靖堡到鎮遠堡(今黑山縣)一帶,也是標配五個千戶所。
文廷震所領的中護衛分佈在龍灣、盤子驛到南面的西平堡一帶,只有四個千戶所;而李子實所領右護衛是在雙台子河兩岸及遼河北岸西寧堡,轄地毗鄰遼河南岸的海州衛,僅三個千戶所。
這樣的設置是因為廣寧到遼陽之間廣闊的遼河套分隔,不然還必須多設置幾個衛所,所謂遼河套就是遼河兩岸的低洼洪泛區,這時代的遼河水流量是非常大的,使得遼河、饒陽河、雙台子全都泛濫成災,就是在這枯水的季節也是一片巨大的沼澤地帶,人馬無法通行,從廣寧到遼陽必須繞道海州衛,就是西寧堡北面遼河套的南端終點路也不好走。
鎮寧堡是個千戶所軍城,開有四門,城內有東西、南北兩條主幹道,相比於一般的千戶所軍城要大上一些。傍晚時分,朱植點驗了本所兵員,核查了軍戶家屬,在軍衙正堂晚膳之後,孫晉和本所千戶邊雲毅的熱情挽留,卻將王雄等三位指揮打發去城外大營。
作為同僚,如此明顯地厚此薄彼,讓朱植感覺這傢伙心中必有貓膩,當時也不好多問,在孫晉的周到安排下,走進一座打掃收拾得非常整潔的小院。
「春宵一刻值千金,王爺巡邊一路幸苦,早點安歇,末將告退!」
孫晉一臉意味深長的笑容,隨之快步遠去。朱植聽他話里的意思有點莫明其妙,看了看小院外的守衛士兵,便示意侯二、田易先進去看看,隨手關上院門。
這時院內傳來一陣悠揚的樂聲,是鼓點和弦琴的伴奏,不似江南的琴箏蕭笛,這種樂曲節奏非常快,意境帶着歡快喜悅,非常地僚人。
朱植正有些驚奇,侯二、田易兩人快步出來,一臉古怪之色。朱植快步過前院走進中堂,就見堂上燭光明亮,一側木地板上跪坐着兩名年老的男女樂工,藍色白花紋頭巾包裹着花白頭髮的老婦懷裏豎抱着馬頭琴,另一手飛快拉弦。
而另一名老者長相就有點驚悚了,黑褐色的頭髮有點波浪卷,高鼻深目,臉上膚色看起來並不怎麼白,這是個色目人,他腰上斜掛着長形兩頭的腰鼓,手裏也拿着一個小鼓左右上下拍打,非常熟練而有節湊,看得人眼花繚亂。
最吸引朱植目光的是堂上正中一名火紅紗裙的修長身影,她身着窄袖緊身短襖,襯得上身曲線玲瓏,金色花紋領邊和寬邊腰帶束得腰肢輕盈一握,頭上遮面紗巾隨着她輕快舒展的舞姿不時飄起,露出一頭扎了些小鞭的褐黃色頭髮。
好啊!這個孫晉好大的膽子,竟敢給本王獻美女舞姬,難道他真遇上了麻煩,想要讓本王接盤做背鍋俠?這可真得弄清楚了。不過朱植可沒有那麼沉不住氣,當即饒有興致地步入堂上正中主位一張豪華的紅漆寬椅上落坐,但這時代的椅子還是有點粗笨,靠背傾斜度不夠,不過扶手居然有護墊,朱植索性打橫半躺着,手臂支着扶手托着頭,笑眯眯地看着。
這時,那舞姬身姿一個旋轉飛躍而起,朱植才看清她居然是赤足的,雪白的玉足指甲也塗抹了火紅色的豆蔻,可紗巾披面始終沒看清容顏。舞姬落地雙手舞動,又是幾個快速旋轉陡然剎停,一手撫身,一手在背後,呈半跪行禮姿態。
啪啪啪……如此優美的塞外舞姿在江南可不多見,朱植當然不吝以掌聲表示讚美,隨之卻招了招手,一臉猥瑣地拍了拍身下大椅笑道:「累着了吧?上前來坐!」
「不坐!你這樣得寸進尺的貴人少年,奴奴見過很多……」紅裙舞姬順勢站起,嗓音舒緩柔和,但大明的官話卻說得有點蹩腳。
朱植一怔,想想也是,可你在這裏跳舞給本王看不就是準備侍寢的嗎,好吧,也許欲拒還迎更有味道,那本王等會兒要不要先練練手,免得在自己的王妃面前老是有心理障礙,這樣下去可不行,老朱可是希望多子多孫的啊。
「奴奴?這是你的名字嗎?把頭巾掀了吧,長得太醜的話,那還不如本王的宮婢呢。」朱植說着揮了揮袍袖,有點惱火又不無期待地看了過去。
「我的蒙古名字叫奴兒不花,熟悉的人會叫我奴奴,但像我這樣的宮婢,你是肯定沒有的。」
紅裙舞姬語氣有點自得,舉起雪白纖秀的兩手緩緩取下頭上的紗巾,頓時顯露出雪白的膚色,綰髮的金色頭飾鑲了寶石垂在光潔的額頭上,兩道細長的彎眉下,一雙湛藍的眼睛顯得有點怯怯地閃爍,高挺的鼻樑和微薄的唇都顯示着歐羅巴人,或是斯拉夫人的血統。
「臥槽!這是烏克蘭美女?Are you Europa or Slavic? Where did you come from?」
朱植大吃一驚,呼地一下坐直起身,瞪大眼睛不由自主地用英語問了一句,你是歐羅巴人還是斯拉夫人?你從哪裏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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