刷地一下,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舉牌的方棠,嗬,這才是真的壕!
俞明哲和方宇濤競價時,一開始只是五百萬五百萬的加,後來才提到一千萬,其他客人更謹慎,至多是加價一百萬。筆神閣 bishenge.com
誰能想到看起來溫和無害的方棠這麼壕氣,一口氣就加了三千萬。
喊完價之後,方棠冷眼看着被嚇住的俞明哲,挑了挑眉梢,清脆的聲音里透着笑意,「俞少還要加價嗎?」
「我……」被方棠質問着,一直挑釁別人的俞明哲老臉漲的通紅,他很想壕氣十足的喊一句加價。
可是俞明哲更怕自己加價之後方棠不喊價了,那他就真的不能翻身了!
俞明哲手裏的資金足足有兩個億,可他自己就三千萬而已,剩下的都是周界的,兩人聯手合作坑方宇濤。
一億五千萬!方宇濤知道方棠有錢,但他不知道方棠竟然這麼有錢,輕輕鬆鬆的就喊出這樣的高價。
不過嫉妒歸嫉妒,看着俞明哲吃癟,方宇濤憋了一早上的怨氣總算出出來了。
看着臉色青白交加的俞明哲,方宇濤嗤笑着開口;「怎麼?俞少就這麼大一點膽子,沒有錢就不要來拍賣會,省的丟人現眼!」
「方宇濤!」俞明哲鐵青着臉,偏偏喉嚨像是被堵住了一般,愣是不敢開口和方棠喊價。
坐在角落裏,周界皺着眉頭思慮着,一個億是他的界限,只要方宇濤喊到這個價,俞明哲就收手,能狠狠的坑一把方家,也算是出了一口惡氣。
可方棠突然插手,還喊出了一億五千萬的高價,這讓周界摸不准方棠的心思。
尤其是想到方棠之前用八千的價格撿漏了點翠簪,周界忍不住懷疑這顆法身舍利子是不是也有什麼玄機。
「一億五千萬,還有客人要出價嗎?」司儀壓抑着心底的激動和興奮,這是自己主持拍賣以來最高的價格了。
其他客人都對這個價格望而卻步了,就算要討好關家,也沒必要傾家蕩產啊,這價格太高了。
無法做決定,周界求助的看向坐在瞿老身邊的史玉才,見他微不可察打點了一下頭,周界立刻舉起牌子,高傲的聲音里充滿了挑釁,「一億六千萬。」
聽到周界的聲音,騎虎難下的俞明哲鬆了一口氣,僵硬的身體也放鬆下來,自己總算不用被架火上烤了。
之前不是說一個億,周界怎麼又喊價了?
俞明哲疑惑的看着周界,雖然不解,卻也樂的看熱鬧,即使周界被套住了,那也是他出錢,只要能膈應到方宇濤和方棠,俞明哲就高興。
「一億六千一百萬。」就在眾人認為方棠和周界槓上了時,一個男人也舉牌了,只不過很謹慎,只加了一百萬。
……
等到中場休息的時候,價格已經喊到了一億八千萬,這是因為又多了三個人喊價,但這三人都沒有方棠和周界霸氣,都是十萬二十萬的加價。
「二小姐,舍利子超過一個億就不值得了。」走過來的祝秘書低聲提醒了一句,雖然他知道方棠做事有分寸,不需要自己置喙,但這個價格已經太高了。
方宇濤端着咖啡喝了一口,傲氣自負的臉上透着複雜之色,方棠給自己找回了場子,但自己身為方家繼承人,卻沒有方棠一個私生女有錢,這讓方宇濤面子上又過不去。
「我都不知道你竟然這麼有錢。」陰陽怪氣的開口,方宇濤打量着只穿了一件藍色t恤和淺灰色休閒褲的方棠,語氣更是不善,「有錢卻穿的這麼寒酸,你是成心丟方家的臉嗎?讓人以為方家剋扣你的用度?」
祝秘書看着找茬挑刺的方宇濤,大少爺的心胸還是太狹窄了。
方棠不差錢,但她也沒有這麼多錢,之前舉牌的時候,是蔣韶搴遞了一張卡過來,方棠才能這麼壕。
所以方棠平靜的回答:「這錢和方家沒關係。」
「方棠,你這話什麼意思?譏諷我們方家沒有給你錢嗎?」聲音猛地提高,方宇濤眼神兇狠,他原本就憋得慌,聽到方棠這挑釁的話更是氣不打一處來。
「你現在翅膀長硬了,有錢了,不需要靠着方家了,那你好自為之吧!」丟下話,方宇濤怒火沖沖的轉身離開。
「大少爺……」祝秘書也只能追了過去,大少爺這樣讓人真不放心。
實話實說沒有一點挑釁嘲諷意味的方棠無語的翻了個白眼,她能說方宇濤真的想多了嘛。
另一邊,避開了休息的人群,周界低聲向着史玉才問道:「舅舅,怎麼回事?現在價格已經超過我們之前約定的價格。」
和方棠喊價的除了周界之外,餘下的三個人也是史玉才安排的。
整場拍賣的時候,三人偶爾會舉一下牌,將價格喊高一點,卻不會太過分,否則一旦被人知道史玉才暗中安排人惡意競價,那後果不堪設想。
「剛剛收到的消息,方棠之前得罪了關大少。」史玉才不動聲色的看了一眼四周,將八角塔裏面的有舍利子的事說了一下,這才繼續道,「你放心喊價,得罪了關大少,方家對舍利子勢在必得。」
拍賣之前,因為拍品里有舍利子,關家就直接來人了,還帶了鑑定大師過來,如果舍利子是關家需要的,關家會直接買下來。
這樣其實已經壞了拍賣的規矩,拍品是絕對不準許私下交易的。
但關家勢大,行事又囂張跋扈,拍賣行這邊只能同意,可惜這顆舍利子不符合關家的要求,否則哪有今天的競拍。
關家不要這顆舍利子,但是外界不知道,所以之前競拍的時候,不少人喊價,都是為了將舍利子拍下送去關家。
但價格一路飆升超過了預期,這些人都罷手了,周界和史玉才以為方宇濤想要拍舍利子也是為了討好關家,和關家拉近關係。
誰曾想史玉才剛剛收到的消息,方家和關家有齟齬,這顆舍利子是用來賠罪的。
「難怪方宇濤突然被停職。」想通之後,周界幸災樂禍的笑了起來,如此一來,自己就可以放心大膽的喊價。
史玉才點了點頭,看似和善的臉上有着貪婪之色閃過,「之前方宇濤和方棠估計是在做戲,將俞明哲就給嚇住了,如果不是剛剛收到的這個消息,我也擔心你會被套住。」
「方棠真的狂妄至極,連關大少也敢得罪,現在又眼巴巴的拍下舍利子去賠罪。」周界眼中滿是惡毒陰狠的算計,方家要賠罪可以,但這個價格可輪不到方棠做主了。
簡短的十五分鐘休息後,拍賣會接着開始。
周界知道了事情始末,有了底氣,「兩個億,二小姐如果不差錢,這顆舍利子我就拱手相讓了。」
嗬!兩個億!就為了拍一顆舍利子!
方棠看着勝券在握的周界,他似乎篤定自己一定會拍下舍利子,「如果我不要了呢?」
如果方棠不跟,周界只能自己拿兩個億買下舍利子。
當然,這舍利子真正的提供者是史玉才,周界這個外甥也不需要拿錢出來,但是算起來他們還是虧大了。
「二小姐如果不要,那我就要了。」周界自信滿滿的回答,話鋒一轉,滿臉惡意的質問,「二小姐真的不要嗎?」
得罪了關大少,方宇濤已經被停職了,如果沒有這顆舍利子當賠罪,方家只怕會繼續被關家打壓,用兩個億化解和關家的矛盾,值!
當然,一想到這顆舍利子並不符合關家的要求,方棠即使送去了,關家也不會收,周界眼中的得意都掩飾不住,他已經迫不及待的想要看到這一幕。
方棠沉默了,現場一片安靜。
眾人目光不時在兩人身上流轉,如果方棠不跟,周界就虧大了,這可是兩個億!
方棠這到底是跟還是不跟?眾人心裏頭好奇的跟貓抓了一般,又等了兩分鐘。
「兩億一千萬!」方棠再次舉牌,加了一千萬。
周界嘴角勾起得意的笑,他知道會是這種結果,即使價格更貴,方棠也必須拍下,她沒有第二個選擇。
其實按照周界的意思,他還想繼續喊價,但是史玉才也擔心價格真的太高,方棠如果承受不住放棄了,那他們就得不償失,所以兩個億就是界限。
「方小姐果真財大氣粗。」說完之後周界沒有再舉牌,也代表這顆舍利子最終的價格定下來了。
俞明哲雖然紈絝,也經常和人豪賭,但他真拿不出這麼多錢。
所以此刻此刻俞明哲陰陽怪氣的嘲諷道:「方宇濤,沒想到你們方家的私生女都這麼有錢,可我看着你平日裏挺摳門的啊。」
「這個價不值得。」趙館長低聲嘆了一句,但他知道八角塔里舍利子的事,所以即使錢再多,方家也只能拍下舍利子送給關家賠罪。
「周界是故意的。」安新穎不屑的看着幸災樂禍的周界,如果不是他惡意競價,方棠根本不需要喊出兩個億的高價。
但想到關家那霸道強勢的行事作風,安新穎也只能感嘆方棠運氣不好,八角塔里的舍利子氧化風化成了塵埃,這和方棠無關,偏偏關航蠻不講理,怪罪到方棠身上,否則方家根本不需要拍下舍利子。
「小界這孩子太意氣用事了。」史玉才無奈的搖搖頭,似乎拿狂傲任性的外甥也沒辦法。
「他有喊價的權利。」瞿老平淡的說了一句,這種事他以前也遇到過,不能說周界做錯了,但瞿老是絕對不喜周界的做法,
看瞿老這表情,史玉才知道他對周界沒有任何好感,這一點史玉才之前已經預料到了,但拜師瞿老是個未知數,兩個億卻是實打實能到手的錢,史玉才自然不願意放棄。
而且瞿老看着性子冷,其實心很軟,史玉才掌握了瞿老的性格,他就有把握讓瞿老日後改變對周界的看法。
等方棠簽了字,劃了賬,這顆舍利子就是她的所有物。
方宇濤惡狠狠的盯着托盤裏的舍利子,就這麼一顆東西,竟然花了兩個億!
方宇濤心都在滴血,但他更怨恨關航的霸道不講理,偏偏關家勢大,方家無法抗衡,只能捏着鼻子認栽!人善被人欺,馬善被人騎!
方棠拿着舍利子向着趙館長走了過去,相關的流程,方棠不了解,蔣韶搴同樣不清楚,所以她只能詢問趙館長。
看了一眼這價值兩億的舍利子,趙館長眼神同樣複雜,不解的看向方棠,「怎麼了?」
「這顆舍利子是贗品,我需要拍賣方雙倍理賠。」方棠這話一出口,驚的趙館長一口氣沒有吸上來,拍着胸口撕心裂肺的咳嗽着。
旁邊的安新穎也傻眼愣住了,她以為方棠不惜代價的拍下舍利子是為了賠給關航,可她真沒想到方棠打的是這個主意。
兩億一千萬的成交價,一旦鑑定出舍利子是贗品,那就是四億兩千萬的金額!饒是安氏集團有錢,安新穎也有些扛不住。
終於平復下呼吸,趙館長聲音嘶啞的解釋,「如果你能證實是贗品,可以要求雙倍理賠。」
拍賣行的條文很清楚,如果是撿漏,那只能說賣家運氣好;如果買到的是贗品,超過交易完成後二十四小時,買家只能自認倒霉,誰讓你眼力勁不夠。
但如果當場就鑑定出是贗品,拍賣行必須雙倍賠償,這也是為了杜絕拍賣行用贗品來斂財,確保拍品的價值。
參加拍賣的客人,有些會帶鑑定大師,有些則不會,基本上不會出現贗品,否則拍賣行的信譽就毀了。
但也難保有以假亂真的贗品出現,畢竟拍賣行的鑑定師也會打眼,買家如果買到了,只能自認倒霉,自己承擔經濟損失,除非你當場質疑,事後鑑定這是贗品。
贗品!全場一片譁然!所有人目瞪口呆的看向方棠,目光刷刷的落在她手中的舍利子上,如果真的是贗品,方棠那就賺大發了。
「她這是……」方宇濤表情複雜的扭曲在一起。
方宇濤以為方棠不惜高價拍下舍利子是為了給關家賠罪,方棠再討人厭,她還是在為方家考慮,誰想到自己在自作多情,方棠根本就是為了賺錢。
精明圓滑的祝秘書此時也沒話說了,之前他還奇怪,二小姐不在乎方家,又怎麼願意花高價拍下舍利子?弄了半天這才是根本原因。
沒理會眾人震驚的表情,方棠看向蔣韶搴,語調里難免有幾分小得意,「怎麼樣,我給的利息高吧?」
「嗯,很會賺錢。」蔣韶搴點了點頭,嚴肅的峻臉上有着笑意一閃而過。
之前看方棠要競拍,蔣韶搴知道她錢不夠,就將卡遞給了方棠,方棠接是接了,卻一本正經的保證她會給利息的,蔣韶搴也沒在意,沒想到她還存了小算計。
「方棠,你別是給不起錢就說東西是假的。」俞明哲高聲開口,滿臉嗤笑的看向方棠,「我見過無恥的還沒見過這麼無恥的。」
「俞少。」旁邊的紈絝拉了拉俞明哲的胳膊。
「幹嘛?」脖子一梗,俞明哲大聲的吆喝着,「她方棠都能幹出這不要臉的事情來,我難道還不能說?」
紈絝無語的看着沒腦子的俞明哲,「方棠拿的是百夫長黑金卡,她不差錢。」
至少他們這群人是沒資格申請辦卡的,即使申請了,銀行也不會通過。
而且方棠之前能撿漏點翠簪,她說這舍利子是贗品,那絕對不是信口開河,所以俞少再繼續嘲諷下去,說不定真相揭露,俞少這臉都要被打腫了。
瞿老走了過來,「讓我看看。」
古玩圈子裏對舍利子的研究不算多,舍利子本身就被賦予了佛法的色彩,而且舍利子的形成也沒有科學的說法,有些事,信則有、不信則無。
瞿老手中也有一顆法身舍利,是瞿家祖輩傳下來的,所以瞿老對舍利子比一般人精通,此時拿着放大鏡,瞿老慢慢的觀察着舍利子的外表。
趙館長、馬大師和其他幾個鑑定大師也都過來了,他們有人之前也鑑別過這顆舍利子,都沒有發現是贗品,偏偏方棠認定了是贗品。
這要不是因為方棠之前撿漏了點翠簪,馬大師這些自視甚高的大師們絕對會指着方棠的鼻子罵,「我們沒看出來真假,你一個年紀輕輕的小姑娘難道比我們這些大師經驗更多,眼力更強?」
方棠安靜的坐在一旁等候着,她這自信篤定的態度,看起來是勝券在握。
十幾分鐘後。
「瞿老,看出什麼來了嗎?」趙館長低聲問了一句。
「暫時沒有。」瞿老將舍利子遞給了趙館長。
僅從外觀而言,瞿老真的沒看出有什麼不妥的地方,但他相信方棠的判斷。
「該不會拍下之後就後悔了,所以信口開河的胡說吧。」馬大師陰陽怪氣的嘲諷了一句。
這要是贗品,方棠轉手就賺了四個億,馬大師嫉妒的都要吐血了,偏偏他之前也想拍下舍利子,可惜馬大師自認為自己也算是富豪了,結果和方棠一比立刻被必成窮渣了。
突然出現這樣的變故,周界原本得意的表情頓時灰飛煙滅,皺着眉頭開口:「舅舅,這舍利子難道真有問題?」
周界只知道舍利子是史玉才提供的,這家拍賣行幕後的老闆也是史玉才,但他並不知道舍利子的真假,畢竟這麼多年了,拍賣會上很少有贗品出現。
「瞿老都沒有鑑定出來,不會有問題。」半眯着眼,史玉才聲音冷的發顫,眼底深處有着殺機一閃而過。
沒想到這一次竟然陰溝裏翻船了!史玉才低着頭隱匿住眼底陰沉狠辣的殺機。
他花了二十多年才將這家拍賣行打造成五星信譽的金牌拍賣行,一旦出現贗品,他二十年的鮮血毀了不說。
這二十年來,史玉才陸陸續續一共賣出了十八件贗品,從幾百萬到數千萬的價格都有。
一旦消息傳出去了,有買家發現多年前拍下的是贗品,他們即使沒辦法索賠,可是無形里得罪了這麼多人,一旦他們私下裏報復,也夠史玉才喝一壺的!
所以這顆舍利子必須是真品!
拍賣行的老闆很快就過來了,是一個四十來歲的中年男人,姓羅,戴着眼鏡,看着文質彬彬的,不像是生意人,更像是個學者。
「方小姐,你好。」羅老闆和方棠打過招呼之後,就開門見山的道:「如果方小姐堅持認定這顆舍利子是贗品,我們會找有資質的鑑定機構重新鑑定。」
羅老闆看起來不慌不忙,很是鎮定的繼續開口:「如果鑑定屬實,我們拍賣行會雙倍理賠;但如果鑑定出來時真品,方小姐必須按照相關規定公開道歉,而且給予拍品百分之三十的金額做為賠償。」
是真是假不是靠嘴說的,真金不怕火煉,羅老闆視線掃過全場,溫和一笑的繼續開口:「其他客人如果也懷疑自己手中拍品的真假,都可以提出來,我們會履行拍賣合約。」
舍利子從趙館長手裏又到了馬大師手中,其他幾個鑑定大師也都看過了,說實話,真假靠肉眼無法分辨,只能進行更精密的鑑定。
史玉才一直站在角落裏像是個旁觀者,他敢做這一行生意,自然退路都想好了,即使將舍利子送去鑑定,結果也只會是真品。
如果是其他古董文物,史玉才還不敢這樣做手腳,畢竟假的真不了。
可如果是舍利子就沒有這方面的顧慮,舍利子的形成都沒有科學的依據,從成分結構到顏色、形狀都不同,誰敢說這顆舍利子是贗品?
「方小姐,如果你確定了就在合約上簽字。」羅老闆示意秘書將合約拿了過來,連鋼筆都準備好了。
方棠拿起文件,前後一共四頁,密密麻麻的條款,方棠掃了一眼就不想看。
一隻大手從方棠身側伸了過來,蔣韶搴拿過方棠手中的文件,他瀏覽的速度同樣快,但每一行條文都看的仔細透徹。
「可以簽。」蔣韶搴沉聲開口的同時將合約又還給了方棠,合約上並沒有設文字陷阱。
方棠拿起筆剛要簽,一旁的瞿老忽然開口:「不知道貴行將舍利子送去哪家鑑定機構,不知道瞿某有沒有資格參與鑑定?」
瞿老和趙館長他們畢竟在圈子裏待了幾十年,這其中的貓膩都很明白。
鑑定機構基本上不會出錯,但卻不代表沒有,涉及金額如此巨大,難保拍賣行會買通鑑定機構。
但瞿老參與進來就不同了,他明顯是站在方棠這一邊的,鑑定機構要幫着拍賣行作假給出假的鑑定報告,首先就要過瞿老這一關。
「瞿老都有興趣,我也想攙和一腳,不知道羅老闆是否在意?」趙館長朗聲一笑,目光灼灼的看向羅老闆。
送去公開鑑定,就代表羅老闆認定自己的拍品是真的,那麼即使趙館長他們都加入進來也所謂,身正不怕影子歪嘛,不答應那不就是心虛了?
羅老闆臉上表情不變,只是餘光卻下意識的看了一眼角落裏的史玉才,多了瞿老和趙館長這兩個意外因素,誰知道鑑定會不會出現變故。
但羅老闆也沒有理由拒絕,瞿老和趙館長都是古玩圈裏泰山北斗級別的大佬,他們的鑑定比起鑑定機構更讓人信服。
史玉才攥緊了手,兩個多管閒事的老東西!
出現在這局面,史玉才只能同意,羅老闆捕捉到他的眼色後,立即笑着開口:「瞿老和趙館長願意參與鑑定,那是求之不得。」
羅老闆說的風光霽月,內心則是在滴血!轉眼就從賺了兩個億要變成賠償四個億,這要是承受能力差的,當場都能被氣暈過去。
「其實不用這麼麻煩,我可以當場鑑定。」方棠清冷的聲音突然響起,沒有理會臉色微微一變的羅老闆,方棠看向瞿老,「我要借用一下微型切割機。」
「可以。」瞿老二話不說就同意了,如果可以當場鑑定,就避免了拍賣會和鑑定機構勾結的可能性。
羅老闆壓下一瞬間的不安,正色的向着方棠開口:「方小姐,關於舍利子的研究迄今沒有一個正統的說法,我認為還是需要送去鑑定機構做專業的鑑定。」
否則將舍利子切開了,方棠說是假的,但她可能是信口開河,沒有任何的依據。
「不管是碎身舍利還是法身舍利,都是高僧圓寂之後,遺體焚燒留下來的結晶體。」方棠這話一說出來,瞿老、趙館長包括馬大師等人都認同的點了點頭。
「但如果舍利子內部是合金結構,我想任何人都可以判定這是贗品。」方棠說出最後的答案。
舍利子不管是什麼組織成分,都不可能是人造合金!
羅老闆還想再開口,偏偏他能想到的任何理由都站不住腳,送去鑑定機構鑑定的確是最好的辦法,公平公正,鑑定結果具有法律效應。
但瞿老和趙館長這些鑑定大師都在,他們的說法同樣具有權威性,甚至強過鑑定機構,如果方棠真的能當場證明舍利子是贗品,完全不需要送去機構做鑑定。
微型切割機很快就送過來了,方棠依舊是親自操刀,雖然舍利子只有葡萄大小,不過對修復師而言將舍利子切開太容易不過了。
嘎吱一聲響,舍利子應聲被切成了兩半,眾人立刻圍攏到桌子邊,反倒是方棠被擠了出來。
不管舍利子的外表做的如何以假亂真,這切開的內部結構卻是一目了然,瞿老這些鑑定大師即使沒用儀器,憑着肉眼他們也可以百分百確定舍利子內部就是合金。
羅老闆的臉色再沒有了之前的鎮定從容,嘴唇哆嗦了幾下,卻是一個字都沒有說出來。
「方棠膽子還真大,說切開就切開,她就沒想過這舍利子是真的嗎?」俞明哲一臉忿恨不平的嘀咕着。
如果是真品舍利,被方棠用切割機這一切,那兩個億打水漂了不說,還要拿出百分之三十賠償拍賣行,還要公開道歉,這加起來的損失就是三個億。
旁邊的紈絝同樣一臉的羨慕嫉妒,「說這些有屁用,方棠反正是贏了,賺了四個億,你說我現在去學鑑定還來得及嗎?省的老頭子天天罵我不學無術,混吃混喝等死。」
方棠切割捨利子的舉動乍一看是大膽,實則是有了百分百的把握,否則誰敢將兩個億的拍品給切了,燒錢也不是這種燒法。
鑑定大師來錢果真快啊,這一早上的時間就是四個億,這些紈絝再不差錢此時也都嫉妒的眼紅。
「你除了會玩女人,你有這腦子嗎?」俞明哲沒好氣的罵了一句,當初為了追求安新穎,他也想學鑑定呢,可沒這本事。
方宇濤這會已經沒話說了,之前他還酸言酸語的譏諷方棠,嫉妒她有錢,握着百夫長黑金卡,兩個億都能拿出來。
但現在看着方棠轉眼就賺了四個億,方宇濤已經平靜接受了,方棠的能力他只能望其項背,超越自己太多,反而生不出嫉妒的心理。
「這是合金無疑,如果貴行不相信的話,我可以出具鑑定書。」瞿老師將手中的舍利子放在桌子上,一錘定音的給出了鑑定結果。
羅老闆臉上血色盡褪、嘴唇哆嗦着,如果只是四百萬,或者四千萬,羅老闆都可以乾脆利落的將錢拿出來,但這是四個億!
角落裏,史玉才臉色同樣一片蒼白,他二十年的心血啊,這些年他積極鑽營也就賺了這多錢,一轉眼就要賠的傾家蕩產了!史玉才怎麼甘心!
「舍利子是我們拍賣行一位會員提供的,我們必須走完相關程序,然後再給方小姐理賠。」終於冷靜下來的羅老闆給出了處理意見,「畢竟金額巨大,還請方小姐給我們一個月的時間籌備資金。」
「可以。」方棠點頭同意了。
現場這麼多人,還有瞿老和趙館長在,羅老闆想耍賴也賴不了,而且有蔣韶搴在,方棠真不擔心對方敢賴賬。
出了這事,最後一件拍品也不用拍了,其他客人看完熱鬧也都離開了青湖山莊,方棠則留了下來,等羅老闆將相關賠償的合約拿了出來。
這一次不等蔣韶搴出手,祝秘書就仔細的將所有合約瀏覽了一遍,確定沒有任何漏洞,這才讓方棠簽字,畢竟涉及到了四個多億的賠償,祝秘書不得不小心謹慎。
!分隔線!
關家大宅,書房。
「大少爺,方棠和方宇濤在青湖山莊參加拍賣會。」萬管家盡職的將收到的消息匯報給關航。
將手頭正看的文件丟在辦公桌上,關航陰柔的臉上露出嘲諷的冷笑,「他們這是打算拍下舍利子來賠罪?」
只可惜這顆舍利子關家已經派人去看了,對關州長的身體沒有任何用處,否則關航早就將舍利子買回來了。
沉默了半晌,關航眼中有着算計之色一閃而過,勾着嘴角陰笑起來,「你將我們和方家的矛盾透露給史玉才,他知道該怎麼操作。」
等到中午時分,正在用餐的關航從萬管家口中得知,舍利子最終成交價是兩億一千萬後。
關航慢條斯理的繼續用餐,「我開始期待方家捧着舍利子上門的情形了。」
萬管家沒有回答,其實他也在期待這一幕。
高價拍下的舍利子,在關家眼裏卻是一文不值,方宇濤和方棠必定會氣的吐血,兩個億就這麼打水漂了,這真的是大快人心。
結果關航的高興沒有持續半個小時,拍賣行的消息再次傳了回來。
表情陡然一變,關航將手中的茶杯砰一聲摔在了地上,狹長的桃花眼裏怒意凝聚,關航從牙縫裏擠出話來,「你是說方棠拍下舍利子根本不是為了賠罪,而是為了讓拍賣行雙倍賠償?」
關航自以為方棠服軟了屈服了,乖乖的去拍舍利子來賠罪,他還等着方棠上門,然後當着她的面將舍利子丟在腳下,讓方棠滾出關家!
結果呢?關航臉色陰沉的扭曲着,弄了半天,方棠根本不將關家放在眼裏,也沒有想過賠罪,她高價拍下舍利子不過是為了雙倍賠償!自己一直在自作多情!
「之前王尚說有人來警署報案,說方棠將他家祖傳的釉彩大碗給弄碎了?」怒極之後,關航也冷靜下來,想到王尚之前傳來的消息。
「是,王警監說可能是俞明哲設的局,方棠之前在青湖餐廳將他給打了,雙手都被碎瓷片給劃傷了。」萬管家知道這事。
關航沉思片刻後撥通了王尚的電話,陰冷着聲音開口:「之前你說的那個釉彩大碗碎裂的案子,你處理一下,釘不死方棠也讓她脫層皮!」
說到最後,關航聲音狠辣的駭人,還從沒有人敢這樣一而再的戲耍自己,方棠是第一個!
瞿老居住的是一處佔地一千多平米的明代古宅,九幾年的時候,瞿老花了兩百萬拍下來的,當時這處老宅已經荒廢了,院子裏雜草叢生,屋頂漏雨,橫樑上的漆都斑駁敗色了。
那時旅遊業不發達,這種老宅要修復需要投入不少資金,卻帶不來多少經濟收益,最後被拍賣了,瞿老就買了下來,先後一共花了五百多萬修復。
如今這古宅是慶州文化旅遊的一個景點,門票收入用於宅子的維護和工作人員的工資,剩下的錢瞿老都捐給了希望小學。
瞿老住的是宅子的最東邊,單獨隔出來的一個小小的四合院。
看到方棠和蔣韶搴上門,瞿老多少有些失望,方棠還是用了以退為進的辦法來拜師,這還不如她一開始直接用點翠簪作為拜師的條件。
傭人將茶水送到待客廳就退出去了,瞿老也不開口,神色淡淡的。
「瞿老,這是爺爺讓我交給您的信。」蔣韶搴走上前來將蔣老爺子的信放在了桌子上,至於瞿老這疏離的表情,蔣韶搴心知肚明。
微微一怔,瞿老看着坐在下面神色平靜的方棠,難道自己猜錯了?她上門不是為了拜師?
打開信,瞿老一目十行的看了起來,當看到信箋最後的落款,瞿老莫名的尷尬起來了,他擺了半天架子,不給方棠好臉色,結果是自己會錯意了。
「原來你是蔣將軍的孫子。」瞿老將信小心翼翼的摺疊起來又放回到了信封里,「你的來意我明天了,稍等片刻,我去取捨利子。」
瞿家也經歷了最動亂的文化年代,當時多少珍貴的古董文物被毀了,若不是蔣老爺子出手幫忙,瞿家的收藏估計也難逃一劫,說起來蔣家是瞿家的恩人。
所以蔣老爺子想要買下舍利子,瞿老絕對二話不說,而且是分文不取,畢竟方棠將瞿家三代人都在找的點翠簪物歸原主了,這又是一個天大的恩情。
舍利子是裝在一個巴掌大的木盒裏,瞿老將盒子遞給了蔣韶搴,「替我向蔣將軍問好。」
如果不知道蔣韶搴的身份,他們需要舍利子,瞿老一定會問一句,需不需要他和關家那邊打個招呼,畢竟猜也能猜出來這舍利子是因為關家的緣故。
但是有蔣韶搴在,瞿老不會多此一舉,自己那點人脈關係和蔣家根本不能比。
「多謝瞿老,我們先告辭了。」蔣韶搴沉聲開口,若不是不想暴露身份,蔣韶搴根本不需要拿舍利子登門。
就這麼走了!
站在門廊下,看着方棠就這麼跟在蔣韶搴後面離開了,頭也不回,步伐堅定……
瞿老表情狠狠的扭曲了一下,有種說不出來的憋屈感。
方棠如果以退為進的拜師,瞿老肯定不高興,但看方棠一點拜師的打算都沒有,瞿老更不高興了!
蔣家勢力再大,那也是武將,他們難道懂文物修復嗎?方家這個小丫頭看着挺聰明,怎麼不知道給自己打算!
瞿老繃着滿是皺紋的老臉,氣鼓鼓的回到客廳坐了下來,越想越不甘心,其他人千方百計的想要拜師,瞿老卻不願意收徒。
偏偏碰到方棠反其道而行之,瞿老也不痛快,猶豫了片刻,瞿老撥通了趙館長的電話,「小趙,是我……」
電話另一頭的趙館長也風中凌亂了,目瞪口呆的拿着手機,瞿老的話分成每個字,他都聽明白了,但是組合成一句話,趙館長就聽不懂了。
什麼叫做讓自己勸勸方棠,有個好老師能少走很多彎路,方棠年紀小,不懂事,但有修復天賦,不能這麼浪費了。
「小趙,我的意思你明白了吧?」估計第一次做這種事,瞿老聲音有點僵硬,但是話說出來了,心裏倒是痛快了。
猛地回過神來,趙館長連忙開口:「您老放心,我會勸方棠的。」
「嗯,這就對了,你和方棠也熟悉,你又是前輩,你的話她一定能聽進去。」瞿老心滿意足的掛上電話。
趙館長深呼吸着,瞿老竟然會上趕着讓方棠拜師!早上在青湖山莊一切都很正常,怎麼到了下午就變了,這短短几個小時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方棠完全不知道自己不拜師反而讓瞿老盯上了自己,此刻,回到蔣韶搴暫住的酒店,方棠剛推開門,就看到一道身影飛快的撲了過來。
方棠凌空一腳踹了過去。
「小棠棠……」封掣是真的太高興了,完全忘記方棠也是個練家子。
沒有防備的封掣躲閃不及,被一腳踹到小腹,身體砰一聲倒飛了出去,撞到客廳里的玻璃茶几。哐當一聲,玻璃應聲碎了,封掣表情扭曲的摔在地上。
住在隔壁房間,正打算開門的蔣韶搴聽到響聲後眉頭一皺,就看到方棠僵硬的站在門口。
「我不是故意的。」看到蔣韶搴走過來了,方棠尷尬的開口。
看到狼狽摔在玻璃碎片上的封掣,方棠就更加過意不去了,她只是本能反應,真沒想到會是封掣。
蔣韶搴冰冷的眸光看着爬起來的封掣,「他活該。」
「我只是想要表達一下我的喜悅之情。」封掣心虛的摸了摸鼻子。
這幸好是小棠棠的房間,所以就挨了一腳,這要是boss的房間,估計就是一顆子彈射過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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