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嬰環顧場中,戰鬥不長,但海中禁地也基本打廢了。
囚牛傷得有點重,骨肉都有些支離,這是幫饕餮抗下了大招爆發的結果。饕餮也不好受,霸下也受着傷,睚眥螭吻那些乾元級的更是遍體鱗傷。羽飛綾都有傷,不過相對不重。
四象二十八宿之陣早破了。
如果秦弈流蘇來遲一點點,這就會是一場屠殺。
即使眼下秦弈倆口子來了,海中能提供的助力都已經不多了。
依然是九嬰帶着四個下屬,面對秦弈倆口子加上狗子這些帶着傷的殘兵敗將。
勢均力敵?
從天宮再調人來?提前爆發大決戰?
九嬰微微搖頭,這不是它要的結果。
因為瑤光至今沒有下落……它怕後方被瑤光偷了。
同樣也不是秦弈想要的結果……真要天宮全軍壓境,自己和流蘇保護不了海中所有人,囚牛它們估計要掛。
並非決戰之期。
九嬰微微抬頭,看着懸浮半空的巨大建木,淡淡道:「你們倆……誰說了算?」
秦弈道:「她說的就是我說的,我說的就是她說的,哪來誰說了算,你當我們結道侶和你分賜仙官一回事呢?」
流蘇微微一笑,沒有插話。
九嬰目光掃過流蘇,終於凝固在秦弈身上,低聲道:「看來是你說了算。呵……真是神奇。」
秦弈:「……」
流蘇撇撇嘴,還是沒有插話。
九嬰道:「你們想必知道,一旦本座孤注一擲,此地生靈全都要死。」
秦弈嗤聲道:「所以你是來跟我吹牛逼的?」
「呵……」九嬰淡淡道:「你我換個方式如何?」
「什麼方式?」
「本座帶走建木,放過此地生靈。你我決戰,不在今日。」
秦弈怔了怔,還沒說話,那邊囚牛霸下齊聲怒喝:「不行!」
九嬰冷冷轉頭看着它們:「你們真想死?」
霸下仰天而笑:「這數千年,我願以血肉養建木,而不是為了活命送建木。爾等魑魅魍魎之屬,不知何謂守護。」
秦弈微微頷首。
其實原本他都想答應的,畢竟覺得護住大家的命更重要,留得青山在,建木還可期。但霸下這話讓他很是喜歡,有時候覺得龜龜比它爹可愛多了。
人總是有比生命更重要的東西,誰也沒法替它們妄加決定。
既然龍子是這種意思,那便戰吧,自己多拼一點,多護着大家一點,盡力而為也就是了。
夫妻倆對視一眼,都是一笑,心意相通。
龍子與羽飛綾全部站到秦弈左右,打算迎接天宮決戰。
狗子悄悄後退。
尼瑪的說好了站隊成功的,怎麼感覺反而要死了?
九嬰微微搖頭:「執迷不悟。」
隨着話音,天空忽然開裂。
驚雷大作,狂風驟起。
星辰交替狂閃,仿佛有了生命。
流蘇抬頭望天,神色也有些驚奇:「仙官之位,已經用起來了啊……你已經一定程度上掌握了天罰之威。這點時間……你也挺了不起的。」
九嬰淡淡道:「本來未能完全掌握,還不想用。既然你們逼我,那就一起測試一回?」
秦弈:「……」
本來以為是天宮全軍決戰,結果是這?
這是啥?
天罰?
一種無可與抗的天地之威在每個人心中泛起,人們幾乎感覺自己不會動了,那種威壓臨身,就像是被整個位面所鎮,避無可避,逃無可逃。光是在威壓之下,稍微弱一點的龍子已經噴出一口鮮血,半跪於地,駭然望天。
這是什麼……真是天地之威匯聚起來,整個位面降臨的懲罰?
「這是天劫。」流蘇對秦弈道:「你在騰雲之時曾經嘗過小天劫,但後來再也沒有,是否覺得奇怪?」
秦弈怔了怔,尷尬道:「早特麼忘了。」
流蘇道:「本來奪天地之造化,便會有天地之反噬,遠古之時是有的。但後來三界失位,無地相絕,天劫無處着落,反而是騰雲期有個小地劫。這位九嬰重掌九天,把規則重塑了,算是了不起。」
秦弈道:「也就是說,從此之後,人們突破乾元或者無相,要面臨大天劫?」
「嗯……本來是天地自然之威,但對它而言,可以人為掌握,發揮最大神罰……因為這就是它的神職。」流蘇笑笑:「不過還未完全掌控,對它自己的反噬也有點嚴重。」
九嬰笑道:「陛下所知不差……威力如何,還請陛下品鑑。」
「轟!」
九霄狂雷震驚天地,整個海洋都似乎要被掀翻了一樣,怒濤狂涌,浪高千丈,一浪拍下,島嶼化為齏粉,岩礁亂墜,如末日傾頹。
當自然的力量,變成了人為操控的時候……
那便是滅世之威。
暗無天日的虛空之中,飄起了一頂冠冕。
冠冕悠悠旋轉,垂落的流蘇揚起,仿佛美人掀開了面紗。
有絕美的身姿浮於天際,冠冕之上華光綻放,猶如死寂的天空掛上了長虹,於是雲破月來,雨霽天青。
流蘇以莫大神通,力抗天罰!
於此同時,秦弈的狼牙棒劃破蒼穹,直臨九嬰正中那顆腦袋。
流蘇抗天罰,秦弈擊九嬰。夫妻合作連個眼神交換都不需要,就是如此默契。
狗子霸下羽飛綾齊齊出手,牽制了九嬰下屬妖獸。
形勢忽然變成了秦弈vs九嬰。
當然這個場面就是九嬰營造的,它並不願面對流蘇,只要讓流蘇無暇他顧,它自然就能取栗。
「轟!」
狼牙棒劈在九嬰頭上,看似敲了個結結實實,秦弈的臉色也微微一變。
仿佛敲在了萬里山河,仿佛陷入了無垠之海,這一擊的力量盡歸天地,幾乎沒有效果。
黑暗中傳來九嬰的笑聲:「厲害。」
秦弈豁然抬頭,九嬰已經拖着建木,轉瞬飛走。
「上當!」
看似九嬰驅動天罰,要來個血洗的模樣,誰能料到它志不在此,驅動天罰只是為了牽制流蘇,連山河神通都只是擋秦弈一下,它根本沒想力戰,只是為了趁亂取建木!
「尼瑪的堂堂太清這麼慫!給我留下!」狼牙棒化作貪狼,直射蒼穹。
時空仿佛撕裂,混沌之力在九嬰必經之路上綻起了恐怖的狂潮,連天辰都在挪位,天罰都在減弱。
被徹底激怒的秦弈暴走了!
九嬰發現自己居然有點動不了的感覺,這是時停與空間束縛的效果,沒能完全對它生效,卻已經正在發揮作用。
九嬰蛇眸里有了震驚之意,這……已經不止是個無相圓滿能發揮的法則之力了。
對整體法則的認知與掌控,並不比它九嬰弱,甚至在時空混沌層面比它更強,已經可以束縛它了……這種水準說他是太清也不為過。
准太清?
它沒發表什麼見解,大地山河再度匯聚在秦弈面前,仿佛有一條奔涌的凶水,橫貫長空。
秦弈這一擊重重轟在凶水之上。
時間靜止。
空間皸裂。
奔涌的凶水斷做兩截。
秦弈倒栽而回,噴出一口鮮血。
這一擊幾乎是與整個山川為敵,這是天帝的力量?但好像……擊斷了?
「不,它沒事!」遠處傳來囚牛的聲音。
定睛看去,前方出現一隻斷了的蛇頭,真正的九嬰帶着剩餘的八個頭,帶着建木踏破虛空而去。
在狂雷天罰之中,一道纖影左手握電,右手撕火,分光掠影,猶如天神。
在九嬰遁入空間時,一把揪住了蛇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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