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弈心中微動,落在球體上觀察。
飛在天上看着普通球體,實際落在上面就知道很大,有小半個籃球場的大小,漂浮在海面上露出了半圓。半圓表面也並不是光滑的,有冰晶稜體結構,配着這冰藍的色澤,看上去簡直是個巨大的鑽石。
但秦弈知道這個不是鑽石。
結構上有點像是萬載玄冰的凝結體,內蘊極強的冰霜之息,當成某種特殊材料煉器煉丹都可以。
類似結構的東西在這海面上還不算少,可以說隨便抓一塊冰凜都可以做煉器材料,檔次有高低而已。這個球體屬於其中檔次較高的一個,不過飄在外面,那就再高也有限度。
最好的材料應該是潛藏在冰川底部才對,說不定還有萬載玄冰之晶髓,絕對的好東西。
眼下這麼一個不上不下的、拿走嫌雞肋的大球……不知為何卻引起了秦弈很大的興趣。
因為長得特別圓嗎?
戀球情結?
秦弈的手慢慢拂過球體表面,眼神平靜無波。
體內修行正在悄悄運轉,造化金章,變化之道,物品解構。
整個冰球的內部構造隨之慢慢地發生了改變,內部竟然傳來「咯吱咯吱」的響聲。
那表面冰棱忽地張開,露出了裏面白色的瞳仁!
這所謂的冰球,就是個眼球!
冰魔的眼球!
它還能動?
秦弈的神念肆無忌憚地洶湧而入,不知何處空間,傳來一聲悶哼,有人七竅流血地踉蹌而退。
秦弈冷喝道:「何方鼠輩,鬼鬼祟祟窺伺於人,滾出來!」
沉默片刻後,有人慢慢傳念:「我們只是藉助冰魔眼瞳所見之景來窺測外界,神魂並未與外界有任何直接關聯,你如何堪得破我們這種窺測之法?」
羽裳安安迅速匯聚而歸,緊張地護翼在秦弈身側。
她們也很是驚嘆,自己找了半天一無所獲,怎麼秦弈過來就找到了問題?
其實秦弈也並未勘破對方通過冰魔眼球來窺伺的套路,這種間接的觀察比安安通過水球觀測外界還間接,安安那是自己感知凡有水靈所在的動靜,是直接的關聯,要追根溯源還是很容易被發現的。而他們這種根本就不是自己看,是那個已死的眼球在看。
然後他們獲取眼球被動倒映的景象,算是二道轉手,這幾乎就不可察覺。
秦弈也只是感覺到了不自在的窺伺,根本找不到來源。
但他同時在用貔貅戒指,尋找特異寶物,結果戒指指向了冰球。
秦弈本以為貔貅戒指指向的是寶物,他的解構是試圖感知冰球裏面是不是有冰髓、或者包裹着什麼寶物之類的東西,結果發現這個冰球結構有點怪,竟是個眼球。
於是變化發動,神念撞擊,一切便在電光火石之間。
他當然不會說這大約只能算個巧合,只是冷冷道:「此地死氣鬱郁,魔意深濃,也不知歷年有多少探險之人死於此地。你們用如此隱蔽之術窺測旁人行止,便是打算找個機會偷襲吧?」
四周冰霧升騰凝聚,無邊霧靄之中竟然慢慢凝出了十餘個冰魔之形,個個通體堅冰凝成,如山似岳,眼瞳幽藍,魔氣繚繞,殺機濃郁無比。
居然都聚成族群了……
秦弈的判斷當然是合理的,這些全是魔,可不是萌萌噠的雪人。窺測你哪可能為了什麼好事,難道為了記錄人類探海的美麗瞬間嗎?
群魔眼中的冰寒嗜血之意簡直濃得滿溢,令人血脈都要凍結的極寒和邪惡,稍微有點感知的人都能察覺。
而既成魔性,實力都不會差,最低都是暉陽,否則聚不成型的,這是標準。
高的乾元,但不多,一個乾元中期,兩三個初期,表面看去好像和秦弈這方勢均力敵——在流蘇已經躲進棒子裏的前提下。
當初曦月所斬,可能是它們的領袖之類,不是一個獨行魔。
總體來說,數量和實力上,並不像稱霸北冥的感覺,很可能只是幾個強大的族群之一。
卻聽對面為首的冰魔慢慢道:「說我們窺測是為了殺人,倒也不算錯。如果你們三個再分開遠點,說不定我們就會各個擊破,掠你們的寶物,奪你們的修行,化為冰川養分。」
隨着話音,其餘冰魔同時咧嘴獰笑,就像無數冰山裂開了豁口一樣。
場面非常驚悚。
但秦弈聽了這話卻反覺得逗比:「你們好像很耿直。」
「無所謂耿不耿直,我們只講實際。」那首領道:「你們很謹慎,而此時眼球之用既然已經被發現,那就不可能分散行事,我們無法各個擊破。那怎麼看都是勢均力敵,便是打贏了也是傷亡慘重,便不會動手。」
秦弈歪着脖子看它:「你這一群包圍着我們,難道是為了告訴我,大家井水不犯河水?」
「為什麼不呢?我們包圍,當然也是讓你們知道我們不好惹。」那首領淡淡道:「你不來計較我們試圖殺你們的事,我們也不計較你傷了我們的窺測者。大家各走各道,免得互相損失。」
秦弈眉毛微挑,覺得有些好玩:「這就是魔嗎?我怎麼覺得在和神州魔門人士打交道。」
真的濃濃的初見輕影時那種味兒。
「魔門……如果你們有宗門稱為魔門,豈不就是和我們一脈相承的特性?」那首領反而奇道:「不然你以為魔是什麼?」
秦弈摸了摸下巴。
魔是什麼?
也許三觀是邪惡的,你覺得不該做的事,他們覺得天經地義,比如他們理所當然的說要殺你奪寶,壓根沒覺得哪不對。但在自保自利這方面,應該是比正道更重視,並且更加沒臉沒皮的……瞧那隻被揍了之後就沒骨頭的狗子就知道了……
換了正道,說不定還要跟你玩個寧死不屈呢。
這麼說來,魔這種表現還真不奇怪,自己腦補中不分青紅皂白一定要和你不死不休的那種凶戾好像有些偏頗。
它們凶歸凶,卻是看人下菜的……
自己這一行明顯和他們勢均力敵的樣子,傻子才和你們硬啃,井水不犯河水就是了。
想到這裏,秦弈反倒笑了起來:「那不錯,我們好像可以談談別的。」
那首領也不意外:「你們來此,是為尋寶?莫非想問我們消息?」
「聰明。」秦弈豎了個大拇指。
看似如山高的傻大個,居然這麼聰明。當魔有靈智,真是有意思,和之前見到的那種無智之靈截然不同。
「想問消息,不難。」那首領道:「只不過要收取些酬勞,你說對吧。」
秦弈笑道:「你要什麼?」
「看你問的是什麼。」
秦弈沒有直說冥華玉晶,生怕節外生枝,便臨時瞎扯道:「我來找寒蕈花,聽說此地有生長,卻沒見到。這個消息要什麼代價?」
那首領沉吟片刻,粗如巨樹的手指指向了秦弈手中的狼牙棒:「這根棒子看上去不錯,給我我就告訴你。」
它其實並不知道這棒子是什麼,畢竟秦弈用幽幻沙抹過,一般是無法辨識特異的。只不過作為一位乾元修士手中提着的武器,不用考慮也知道是好東西。
它也知道對方不可能交出主戰武器,只是漫天要價,等着落地還錢而已。本以為秦弈會開口讓它換個條件,結果就看見秦弈的神色變得猙獰,好像它犯了極其嚴重的錯誤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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