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海既然稱為海,當然是大得離譜的範圍,這黑泥之中若有生物,大約也很難形成一個生物統治整個血海的事情,多半還是各有勢力區域。
秦弈本來還感嘆倒霉掉進泥巴里,事實證明他的運氣還算挺好的。
至少這個區域沒有非常強悍的生物來打擾他的療傷。
其實有相對比較強的……只是在他無意識中,就已經被流蘇揍扁了。所謂相對比較強,在爆發的流蘇面前實在是不夠看,狗子都沒出手來着,瑟瑟發抖地看流蘇發飆,把這方圓幾百里都犁了一遍。
「……你這麼凶幹嘛啊?」看着遠處黑暗之中飄行而回的流蘇那殺氣沖天的樣子,狗子咽了口唾沫。
「保證他的安全。」流蘇若無其事地回來,丟過一團屍體:「給你吃。」
長達數十丈的龐然大物丟了過來,狗子下意識往後一跳,直了直眼睛。
幽冥血鱷,按這體型來看,起碼萬象巔峰。
這鼻孔人是怎麼無聲無息把它弄死的……
「怎麼不吃?」流蘇走了回來,挨着打坐的秦弈身邊坐下:「這種血鱷自己倒是活物血肉,還是挺補的……」
狗子猶豫了一下:「感覺不好吃。」
「喲,你還越來越挑食了?這還是見東西就吞的饕餮嗎?」
狗子暗道你也不是當年的流蘇啊……你如今變成大美人的身形我還看不習慣了呢,就連說話方式都有點不習慣了,感覺原來那個小幽靈好點,看着順眼,說話也萌……
口中還是回答:「我只是個狗子。」
流蘇失笑。
莫說饕餮,其實所有生物都一樣在變。
遠古之時,食燴怎麼可能有今時今日的精細?對饕餮而言原本是有沒有烹製都一個鳥樣,貪的是能量,或者索性說食慾。
可經過萬道仙宮吃宗食物的荼毒,如今讓它隨便吃這種幽冥生物,補是挺補的,還真不愛吃。
從純粹的貪吃,到了追求美食了……由奢入儉難啊……
「那我們烤肉吃。反正不知道他要療多久的傷,無聊。」流蘇忽然伸手一招。
遠處黑泥之中磷火匯聚,形成了一團幽冥之火,森然飄了過來。
冥火對着血鱷燒了一陣子,沒啥反應,狗子用看白痴的眼神看了流蘇一眼,不敢作聲。
你用幽冥火,燒這個……會不會做菜啊?
是不是做球做久了連女人都不會做了啊?
流蘇看懂了狗子的眼神,非常沒面子……她沒做球之前也不會做菜啊:「你那麼懂吃,你怎麼不生火!」
狗子嘆了口氣:「我們是魂體,要是真能用法力就好了,也不至於如此依賴秦弈了。」
「哼。」流蘇哼了一聲,轉頭看了看入定中的秦弈,眼眸忽然一亮,伸手就去他戒指里掏東西。
狗子看着這副場面實在無力吐槽。
太有夫妻感了。之前小幽靈模樣感覺不嚴重,這變成女性樣子真是……太那啥了。
流蘇哼哼唧唧地掏了一陣子,摸出了那根鳳羽。鳳羽如火,照亮了這片夜色,熾熱的溫度讓死寂的環境都暖和起來。
狗子眼睛也亮了。
流蘇很是得意:「鳳凰之火,燒只鱷魚有沒有問題?」
「沒有沒有!」狗子流下了口水。
兩貨興致勃勃地把鱷魚剁了,穿在木枝上架好,下方鳳凰之羽熊熊燃燒,過不多時就傳來了烤肉的香味。
要是讓羽人族知道有人把鳳羽當柴火用,不知道會不會直接氣死,要是秦弈醒着多半也要猶豫一下是不是太不尊重……可這倆混世魔王才懶得管你那麼多,當年鳳凰都揍過,用你一片羽毛是給你面子。
「話說這個鳳羽蘊含的能量很強啊……」流蘇支着下巴沉吟:「要不要勸秦弈把這個吞了,自己祭煉一把火系法寶用?他的施法媒介還是雲岫笛……或者把鳳羽融入雲岫笛也不錯的說……」
這麼惡劣的提案狗子也毫無違和感,只是隨口道:「別想了,秦弈是守諾的,這羽毛肯定要帶回去給羽人。」
流蘇撇撇嘴,沒反駁。神情有些小遺憾:「他就是人太好了……」
狗子側目:「你這語氣是批評還是誇獎?」
流蘇冷哼:「你說呢?」
狗子試探着問:「話說你現在的狀態根本吃不了肉,烤肉乾嘛?就為了烤給我吃的?」
「有多遠滾多遠,我是為了他醒了能補補身子。」
狗子:「……」
果然。
還是老實點吧,別說話。
其實總感覺好像自己如果消失是不是會更恰當一點……這黑暗冷寂的幽冥,無星無月,風寒徹骨。前方篝火暖暖,烤肉飄香,他倆並肩坐在一起……嘖嘖。
正這麼想着,烤肉就傳來了焦味。狗子大急,跳了起來:「焦了焦了!」
流蘇斜睨它道:「自己翻啊。」
空氣安靜了一下。兩貨你看我我看你,終於確定,兩個二貨都做不來這種事。
其實以它們對能量與血肉的認知程度、煉丹時對的火候掌控能力,完全可以輕輕鬆鬆控制燒烤,把肉烤得外焦里嫩。只不過它們已經太習慣凡事由秦弈動手的日子了,完全都沒想過以它們的魂力要翻肉是很簡單的事情,不需要別人動手的……
莫說秦弈有流蘇依賴症,流蘇又何嘗沒有秦弈依賴症?
一個樣。
正在兩貨準備嘗試翻翻肉的時候,流蘇忽然意識到什麼,「嘭」地一聲變成了小幽靈。
狗子頭也不回地翻肉,不用想也知道是秦弈醒了,不知道為什麼流蘇就是不肯在他面前展露出它是個女的……有意思嗎?
身後果然傳來秦弈的聲音:「哎呀棒棒,你們怎麼拿鳳羽烤肉?」
流蘇道:「要你管!」
狗子撇撇嘴,明明是為了他醒了有肉吃,你傲嬌個啥呢?要是個不解風情的,豈不是反而要吵架?
結果秦弈對流蘇的寵溺度也是高得令人髮指,把它捧在手裏掂了掂,笑道:「好好,你愛烤就烤。反正羽人也不知道。」
流蘇變得笑嘻嘻的。
狗子無言以對。
「還是我來吧。」秦弈走上前翻動着肉架子,笑道:「瞧你們烤的都焦了。」
黑白兩隻球分別坐在左右,一下就把場面主導交給了秦弈。
太習慣了,有他做事就行,別的懶得動腦子。
見秦弈翻烤的樣子,流蘇便道:「你傷勢如何?」
「沒大礙。都是外傷,看着可怕其實很好治,萬妖法衣也擋了不少。」
「你那種打法,太容易受外傷了,要不要那麼勇啊?」
「也不是我非要那麼勇,那本來就是最快的方式,整條通道那麼長,慢慢施術磨進去是可以,那要磨多久啊。」秦弈無所謂道:「反正傷了還有你在旁邊,我可以稍微浪一點。」
流蘇又是笑嘻嘻的。
狗子本想說難道我不在守着你?不過想到之前流蘇暴走一般把附近犁得乾乾淨淨的模樣,它自問沒這麼鐵,便搖搖頭閉嘴不言。
他們這對,互相了解互相默契得簡直像是一個人,夫妻相都不足以形容了。
秦弈使了個潔身術,把先前掉下來時沾染的黑泥淨化了,問道:「這是哪裏,你們已經摸清楚了麼?」
「血海。」流蘇道:「我們在等你醒了之後,一起找一找,冥河口應該在哪個方向。」
秦弈手中微微一頓,轉頭看了看流蘇。
流蘇神情平靜:「你之前不是說,對孟輕影和明河此入幽冥心神不定麼?看來是天意,讓你來到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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